等哭够了，王淑的眼睛转了转，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季薇，吃惊地叫了起来：“季薇，你不是在北京吗？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季薇叫了一声舅妈说：“嗯，突然想家了，就回来了。”
  王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跟个木桩子的季长美问：“你们来的时候带钱了吗？手术费还没交呢？”
  这话虽是对季长美说的，但王淑的眼睛却瞟向季薇的方向。
  季薇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身上也不过带了几百块的现金，要交手术费的话，可能有些不够。
  “我只带了几百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外面提，不知道哪有提款机？”
  一听这话，季长乐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包来擦着眼泪说：“妈，我带了一部份钱，可以先交上，不够的话，明天再想办法。”
  王淑本意是想让季薇拿钱，没想到自己的傻儿子什么都准备好了，一时气急，口气也不好地说：“那就赶快去交啊，还愣着干什么。”
  季长乐还以为自己妈担心手术费着急地原因，一点也没听出她话里不高兴的意思。
  季长美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看出舅妈不高兴，季薇识趣地提出要陪长乐去交费。
  等两个人走远了。王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急败坏地说：“长乐这个蠢货！季长美，我不是都打电话给你了吗，你怎么不跟你弟弟通通气，让季薇出这个钱！”
  没人外人，季长美也不装高冷了，她抱着双手靠在墙上，讽刺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钱的事。知道爸爸受伤了，你第一件事，不是通知所有家里人，而是先打电话给我，让我提醒季薇要带上钱！可见，在你眼里就钱最重要，它比爸爸的命还要重要！”
  王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跳着脚说：“爸爸？你叫得倒亲热！他是你亲爸爸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种，所以十几岁就开始叛逆？！天天跟在外面的人出去混，你花的钱是谁给的？钱比手术室里的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它就是比你重要！没有钱，你吃什么，喝什么!”
  见王淑神情激动，季长美也激动起来，大声说：“我知道这些天都做什么了，许文思都告诉我了，你在他叔的场子里输了至少快一百万了。前些天，我听见你跟季薇才张口要了两万，后来又听见你以我爸爸重病的名义再跟季薇要钱，要二十万。季薇突然回来，如果发现爸爸没有生病，你的谎话就会被拆穿。你拿什么去还赌债？！说不定爸爸受重伤的事就是你做下的。为了从季薇那里骗钱，你疯了！”
  “啪”王淑如同被人说中心事一样，脸色大变，跳起来就给了自己的女儿一巴掌。
  两个人同时愣在了那里。
  季长美捂着脸，一脸受伤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王淑定了定神，哆嗦着嘴唇说：“你别胡说，没有的事，许文思说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我没有欠那么多的赌债，没有。也没有害你爸爸，他是被人打劫了。对，就是这样。”
  季长美深深地看了一脸语无伦次的王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手术室门前。
  季薇陪着长乐到了缴费窗口，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无语地发现手机竟然处于通话当中。
  她让长乐缴费，一个人走到一个角落里看着缴费窗口的方向，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陆一铭忙应了一声。
  “我忘记挂电话了，你那边怎么不挂断啊，害我白白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手机可能马上就没有话费了。”季薇抱怨地说。
  陆一铭闭着眼躺在季薇的床上，鼻间闻到熟悉的香味。
  自季薇走后，家里的床单就应该换的，可是为了躺在床上能嗅到季薇的气息，他没有换。
  “没事，我马上就下楼帮你缴费。我舍不得挂，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着那边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舍不得的时候，季薇的心里又甜又软，整个人完全都要酥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一铭最近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每当听到他用磁性的声音说着动人心弦的情话，季薇总会产生一种耳朵就要怀孕的错觉。
  她忍不住嘴角翘起，用一只手捂着耳朵，眼角余光看到季长美走出医院大门，一个人走入黑暗里。
  手术费要近十万块钱，长乐手里只有一万块钱，明显不够，医院要求明天必须交齐。
  和陆一铭聊了一会儿，季薇挂断了电话，安慰在窗口前愁眉苦脸地长乐说：“没事，有我呢。明天我可以去银行提现。”
  一听这话，长乐反而红了脸，眼睛也红了，眼泪瞬间流出了眼眶，他哭着说：“姐，我家就是你看到这个样子，我爸虽然挣钱不多，但勉强够生活。如果不是你在北京一直往家打钱，可能我们过得比现在还要差。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我家问你要的每笔钱，我都悄悄记下了。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季薇被这个大男孩说的又感动又心酸，她摸了摸长乐的头说：“没关系！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家里有困难，我有能力就会多帮点。在我能力之外的，我也没办法不是？”
  就这样，季薇一路安慰着长乐重新走到手术室门口等着。
  手术一直做到后半夜二三点，季长安这才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医生告诉他们，病人肋骨断裂，脾脏大出血，已经脱离了危险。
  季薇这才放下来，顿时觉得疲惫无比。王淑也觉得累得不行，几个人凑活着在医院里过了一夜。
  一大早，医院的人就来催交剩下的手术费。
  医院的人一走，王淑就开始跟季薇哭穷。
  “季薇，你也看到了，现在你舅被人打成这样，家里也没什么钱，你看？”
  她的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季长乐的反对。
  “妈，咱家不是有好几个存折吗？我回家去拿，你只要告诉我密码，我去银行取！姐的钱是她自己挣的，她一个人在外面，处处都要花钱，每个月还要往家里给咱打钱，她手里能有多少钱？你就给她留点花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