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作者:
陌上夕楼 更新:2023-04-06 13:33 字数:4132
也就是这一踹,让凤千瑜改了主意,硬是将定在明年的婚期生生提到下个月。他还请了檀文大师来算命,说是沈郁得在二十岁生辰前,把自己给嫁出去,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皇太后听闻此事,也是着急的不行,“也别下个月,哀家看就这个月吧。”宫里立马开始赶制喜服、准备嫁妆,一通急赶,硬是把婚事给办了起来。
沈郁被按在镜前化妆的时候,都还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喝多了不记得了,把他给踹下去了。
因是上门女婿的缘故,凤千瑜是骑着马带着聘礼来的,一身大红的衣裳,看得众人如痴如醉,虽然他没有承认,可大家都知道那个退隐朝堂的九千岁,就是现在要成亲的苏大人。
曾经撼动朝野的权臣,竟是甘愿为爱入赘。说起那沈郁,众人也是佩服至极,她竟能让九千岁放弃荣华富贵,来当一个小小的上门女婿。
皇太后坐镇高堂,太子爷、风栾郡主位列贵宾,朝中文武百官来了近七成,门外的百姓更是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对拜,终成一对神仙眷侣,皇太后一直说着“好好好”,当时就取下陪伴自己多年的镯子给沈郁戴上,风栾郡主亦送了她一支金钗,笑着笑着又高兴得哭了起来。
沈郁一时高兴,免不得多喝了几杯,凤千瑜一把扶住她的腰,小声跟她说:“你先去歇息,这里我来应付。”
她回房之后,风栾郡主也搀扶着皇太后回宫,还留下些许宾客未离开。太子爷喝得眼睛都红了,他提着两坛烈酒,直接杵在凤千瑜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本太子敬你酒,你喝不喝?”
凤千瑜接住酒坛,“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提起坛子就喝,好似谁喝慢了,谁就落了下风,而两人都不想输。几坛烈酒入腹,祁夙凛还不服气,又提起了酒坛子,再这么闹下去真有些难看了,旁边沉默良久的林晏起身按住了他的手,对他推心置腹道了一句:“莫失体面。”
对啊,他是太宸的太子,如何能失了皇家的体面?祁夙凛笑着将酒坛子砸在地上,摇晃着上前,拍了拍凤千瑜的肩膀,“今日是你和她大喜的日子,本太子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生怕再慢了一步,当真会失了体面。留下的宾客见太子爷都走了,留下无意,也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凤千瑜撑着最后的意识,用内力化去些许的酒力,他还记得沈郁的房间在哪里,下人来扶,他推开拒绝。他撑着将门打开,房间里一片喜色,红烛已经快要燃尽,沈郁等得太久已经趴着睡了些许,她揉着眼睛又坐起来,凤千瑜已经来到了床边,亲自取下她头顶的珠帘。
沈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眼便落入他胜满星河的眼睛,他喝得双眼都湿漉漉的,意识也有些涣散,“你喝了多少?”
凤千瑜亲亲她的嘴,呢喃着:“没多少。”
“你累不累?”他揉了揉她的脖子,还记得要喝合卺酒,又拉着她的手坐好,端了两杯酒与她交杯共饮。
沈郁刚安耐下去的酒劲又浮了起来,她舔了舔嘴角,面色在红烛之下更显得娇艳可亲。凤千瑜忽然又亲了上来,他这次没有浅尝即止,一直攻城掠池、占领高地,亲得她目眩神迷,酒杯“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红烛轻轻摇晃着,房中的气息愈发灼热。凤千瑜的指尖都带着暖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划过她的脖颈,慢慢停在腰侧。沈郁觉得房间里更热了,手指下意识抓紧衣衫,他的手指如玉般细滑,缠绕着红色的系带,拨开红色,便见雪白。
绕是再有心理准备,沈郁也有些怯场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她颤抖着闭上眼睛,不敢睁眼。凤千瑜笑了一声,笑得她更加紧张,他不过是摸摸了她的头发,吓得她连脚趾都扣紧了。
红烛“扑哧”一声灭了。周围黑得深不见底,沈郁睁开了眼睛,只能瞧见他一丝身影。他慢慢俯身咬了咬她的耳朵,她有些受不了地躲开,他又咬了咬她的脖子,她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他不急不躁,扣着她的手慢慢深入。她有些害怕,但还是逐渐放松了下来,酒意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感官更加清晰,她感觉自己好似飘浮在漆黑的深海里,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有些身不由己。
她的身体滚烫得像火一样,烈火灼心,烫入了凤千瑜的心间。她身上有他渴望的温暖和柔软,让他食髓知味,反反复复,停不下来。
海浪终于趋于平静。
凤千瑜抱着她裹进被子里,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他将她揽进怀中,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他还想再近一点,近到不分彼此。
可是沈郁累极了,靠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她真的太累了,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凤千瑜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知为何,他今天一点也不累,反而生龙活虎,兴奋到睡不着觉。
大概这就是喜欢到了极致吧。
光是抱着她,已是万般皆浮华。
第191章 谨言慎行
沈郁成亲没多久, 罗褚与曹悦之的婚事也提上了行程,刚好那年皇上大赦天下,也赦免了曹灵之和傅雅儿的罪刑。沈郁还在罗褚的结亲宴上看到过她们二人, 昔日里金枝玉叶的贵女, 脱了往日的傲气,难掩黯然, 看到沈郁的时候, 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态,早早离了席。
酸菜嫁给岚三之后,也过上了悠闲自在的生活,只是动不动就爱往娘家跑,还总说自己家的床没沈府的睡着舒服, 沈郁也拿她没办法。反而弄得岚三有些惶恐不安, 无事便请假带她去吃果子看戏,人都吃胖了整整一圈, 后来一诊脉, 才知道是怀孕了。
岚三一高兴又请了大半年的假在家陪着她养胎,彻底没了贴身侍卫的太子爷那几天心情异常暴躁。
后来金满枝等不到太子爷,也匆匆嫁了人。瑶皇后忍无可忍惩戒了太子一番, 以为他会就此听话些, 可他愣是不愿听从安排。
林晏还是辞了他不喜欢的官职,将通书阁交还给他母亲, 独自入了深山,做了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只有每年的冬月会回来探望风栾郡主。
好像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只有祁夙凛似乎还没有释怀,每次与沈郁见面总是提起以前的事, 免不了感慨万分、难以忘怀,沈郁每次都会告诫他谨言慎行,莫要乱了分寸。
后来过了几年太子爷也想通了,开始一心一意搞事业,娶了他母妃为他精心挑选的贵女,偶尔在朝堂上与她对视,也尽是坦然,对于当年的事好像已经释然,时间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因着工部事务繁忙,沈郁一直服用避子汤药,不愿怀上小孩,时间一久外头风言风语更甚,都说九千岁以前是断了根的,沈郁成亲这些年其实一直在守活寡。就连皇太后都隐隐坐不住了,每天不是派这个姑姑来,就是派那个嬷嬷来,知晓她在服用避子汤药,还偷摸着给她换了好几次。
沈郁烦不胜烦,等工部事务没那么繁忙,也计划着和凤千瑜要了一个孩子,她怀上的时候正好是桃花似锦之时,太医诊完脉,说大概是个姑娘,凤千瑜便取了纸笔,偷偷摸摸着画了个大概的模样,眉眼像他,笑起来像沈郁,大名取为沈瑾玉,小名叫桃桃。
冬月孩子出生,果真是个姑娘,她的眉眼像极了凤千瑜,一看便是个美人胚子。皇太后逗她的时候,她还啃着手指头,一晃着长大了,一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牙齿,比瓷娃娃还精致。
自从章大人身体越来越不如前,落在沈郁身上的担子便重了,时常忙得晕头转向。沈瑾玉断奶之后,她就丢给了凤千瑜带着,他出府,就带着她出府,他去大理寺,就带着她去大理寺,半点不敢假手于他人。
豆大点孩子,被他带得鬼精灵,见了谁都甜甜地喊上一句“叔叔伯伯”,众人招架不住她的可爱,总是上前捏她的小脸,久而久之,亲近他们父女两的人也越来越多。
凤千瑜平日里除了练剑,无事便爱带着她出门炫耀,精致可人的娃娃坐在他头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就连有时候沈郁想娃了,回府想看看娃,都不一定看得到。
有一次祁夙凛无意之间见着了沈瑾玉,觉得她太过于可爱,忍不住把她拐到府上玩了两个时辰。凤千瑜找上门来的时候,差点没把太子府给掀了,走的时候一掌劈碎了大门。
太子爷愣是没敢吭声。只是心头有些纳闷,不是说他武功全废了吗?怎么看起来毫发无损。
后来皇太后知道了太子爷拐走沈瑾玉的事,差人把他叫到漆梧宫,让他跪在祖宗庙堂之前,足足数落了他半个时辰。
太子爷出来后气得不行,揪住沈郁,问她:“是不是你告的状?”沈郁本来还不知道这件事,知晓之后立马跑去哭诉了一通,皇太后怒火未消,又罚他跪了半个时辰。
沈瑾玉五岁那年,太子爷的第一个嫡子才“呱呱”落地,他给他取名祁晟,小名慎行,孩子躺在摇篮里哭的时候,沈瑾玉还偷偷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脚,摸了之后,立马就不哭了。
太子爷觉得这两孩子有缘,硬是要给他们结个娃娃亲,凤千瑜瞬间就变了脸色,赶紧抱着沈瑾玉离开,说要彻底跟太子爷断绝往来。
有时候沈郁觉得凤千瑜真像个孩子,太子爷嘴贱说说而已,他还给当真了。就算他同意了,那皇太后也是不能同意的。
祁晟三岁的时候,就送去了宫里的学堂,沈瑾玉年长他五岁,便带着他读书写字。凤千瑜总害怕他们过于亲近,便跟沈瑾玉说不要和祁晟往来,他的父亲甚是凶狠,会吃小孩。
沈瑾玉听了他的话,把这话告诉了祁晟,祁晟又回去告诉了太子妃,太子妃又告诉了祁夙凛。这下子把太子爷给气炸了,他提着剑冲进沈府,喊着“凤千瑜你给我出来”,非要跟他一决高下。
沈郁劝他:“太子爷,您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稍安勿躁,有什么过节,不能忍一忍?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决,不要让周围人看了笑话。”
祁夙凛瞪了她一眼,“我忍不了,你叫他出来!”
“他在教桃桃写字,不方便出来。”沈郁忽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爷,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等会儿输了落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紧,要是事情传出去,被你家慎行听见了,落了你在他心里的威严可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有点用处,祁夙凛就此作罢。后来他又得了一个嫡次子,二话不说,大笔一挥,取名祁铮,小名谨言。她总是叫他谨言慎行,他便如她所愿,一辈子的谨言慎行。
沈瑾玉九岁那年,章大人终究是退了下来,举荐沈郁为新工部尚书,就连严树也递了举荐她的折子。皇上对她甚是满意,又有大批官员为她举荐,金笔一落,便抬了她做工部尚书。
她穿着官服回府那日,十里长街欢庆,百姓欢喜迎接,当真是说不出的威风凛凛。她经历过难以想象的磨难,亦坚守过自己的本心,最终苦尽甘来,才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沈瑾玉继承了凤千瑜的模样,沈郁的聪颖,在学堂深得太傅的喜欢,就连小伙伴们也是唯她马首是瞻。后来她励志要当下一个女官,时常带着祁晟和祁铮,像个小大人一样教导他们学习,有时候还没踏入学堂,远远便能听见,她稚嫩的声音喊着:“谨言,慎行。”
身居其位,尽其事。
仅此而已。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