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萱笑过两声后，就不再说话。
  苏晨睿给她时间慢慢消化，心里也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李乐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嘿，你们站着做什么？进来坐。”
  说着，他拿了一张长凳出来。
  “等我爸妈把鱼杀了，就给阿婆送去，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阿清，把屋子里买回来的果子和零食拿出来。”
  “哎，来了。”
  苏晨睿，“不用拿出来了，留着肚子待会儿好好尝尝阿婆的手艺。”
  “一点小东西，又不占肚子。”
  李乐又给自己搬了板凳，一屁股坐下。
  白瑾萱也不像之前那样闷闷不乐，冲李乐道了谢。
  李乐摆手，“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搞得我浑身不自在，想当初咱们一起漫山遍野的跑，一起挨打一起挨骂，简直是过命的交情。”
  白瑾萱想说，我小时候好像从没挨过打。
  “你小时候做什么了，让叔叔阿姨打你？”
  说话的人是个和白瑾萱看起来差不多大岁数的姑娘。
  大概就是阿婆口中说的李乐的女朋友。
  李乐是个热情的人，她的女朋友也看起来很开朗。
  把大包小包的吃的提出来放好后，就跟白瑾萱和苏晨睿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
  李乐，“这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白瑾萱和她的老公。”
  阿清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但她直接归结到，可能是李乐以前说过给她听，这倒不纠结。
  不过她很惊讶，这两人可真好看。
  男方先不说了，就是女孩子也一点不像是农村人。
  到像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
  因为她自己是农村的，虽说家里不是吃不上饭。
  但村里的孩子都会帮着做做饭，干点简单的杂事什么的。
  长期下来，双手不可避免地生了茧。
  可面前这个女人的双手一看白白净净，根本不像是做过活儿的。
  感觉还不是一般人家能保养出这么好看的手？
  李乐没注意到阿清打量的视线，注意力还停留在阿清打趣的话上。
  兴许是今天碰见的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勾起了他诉说的欲望。
  “平时白二 很疼瑾萱的，那次实在是气急了。”
  白瑾萱反应几秒才想到白二 这个称呼应该是指白秀慧。
  阿清好奇，“你们做什么事情了？总不至于是放火烧了林子吧。”
  “放火烧林子都比那好，只要不烧到自己。”
  李乐耸耸肩，“那段时间我们几个一起玩儿的，跟家里要了点钱，自己去隔壁镇上玩儿。”
  “从早上出发，下午五点多回来的，中午在镇上吃饭。”
  白瑾萱安静地听着，试图在脑子里寻找到这些记忆。
  “本来还挺好的，早上我们在市集里瞎逛，还去看了看以前的学校，但是到了下午就觉得无聊了。然后那个小镇有一条堤坝，水不深，当时我们踩下去就差不多到膝盖。”
  “但是也有深的地方，可以淹死一个成年人。”
  阿清了然了，“你们都去玩水了。”
  李乐无辜地笑，“当时孩子心性哪里会想那么多，所有人都去了。等回来了，瑾萱跟家里说了，然后所有家长都知道了。”
  阿清取笑，“还不是你们自己不听话，那种危险的地方能去嘛。”
  “年少无知嘛，现在想想，当时石头上那么多青苔，要是滑倒一下，掉进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瑾萱默不作声。
  她一直是乖乖的，从未做过这么危险的事情。
  而且李乐口中说的隔壁镇子，她从未去过。
  “现在想想，自己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说着说着，李乐都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
  李乐的父母拿着小板凳，就坐在院子角落里杀鱼。
  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几只小猫，围着两人转悠来转悠去。
  时不时捏着嗓子，软软地叫一声，让人心都化了。
  苏晨睿和李乐交谈着，不过三两句话，又套出许多白瑾萱的往事来。
  李乐毫无所觉，甚至还觉得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白瑾萱这位老公看起来冷淡，整个人竟然这么健谈。
  等到把鱼杀好，李乐提起鱼，送到阿婆那边。
  阿公直接拿着鱼进去了，阿婆还带着他们去了菜地。
  摘了些青椒，蔬菜之类。
  等回到了坝子，白瑾萱还看到个黑炉子，一口大锅熬着汤。
  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鸭肉的香气。
  “酸萝卜老鸭汤啊。”白瑾萱笑。
  “闻出来了？”阿婆笑。
  “这是我们自己泡的酸萝卜，知道你爱吃，我特意多放了些。”
  白瑾萱眯眼笑，“谢谢阿婆。”
  “在里面就熬了一会儿了，要不先喝一小碗？”
  阿婆撇开最上面的油，勺了小半碗，递给白瑾萱。
  养了许久的老鸭，炖出来的汤十分鲜美。
  白瑾萱吹了吹，尝了口，然后递到苏晨睿嘴边。
  “烫，吹两下。”
  苏晨睿照做，“好喝。”
  听到肯定的阿婆搅了搅锅，继续去做事了。
  白瑾萱想去帮忙，然后被阿婆特别嫌弃地给赶了出来。
  “看你也不像是会下厨的，平时在家里就被宠着吧。”
  阿婆满脸打趣，白瑾萱不好意思。
  “愿意宠着你也好，总比什么都让你做的好。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在家都不干活的，难道到了阿婆家里，阿婆还让你干活。”
  然后，白瑾萱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山，和苏晨睿慢吞吞地把小半碗汤分着喝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已经能清楚地听见菜下锅时，热油四溅的声音。
  老鸭汤也早已炖好了，放在炉子上温热着。
  苏晨睿用抹布擦着桌子，白瑾萱摆碗筷。
  对面已经观察两人许久的阿清戳了戳李乐。
  “有没有觉得两人真有夫妻相？”
  李乐握住她的手亲了口。
  “我觉得我跟你也很有夫妻相。”
  阿清赏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你的小青梅这么漂亮，气质又好，难道你小时候就没什么想法吗？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吗？未免太傻了。”
  李乐笑，“有你这么说你男朋友的吗？我要是冲瑾萱下手了，还有我们今天啊。”
  阿清，“那也不一定，万一人家就是看不上你呢。看现在人家的老公多帅啊，腿长窄腰宽肩，啧啧，颜值还高，问题是一看就很有内涵的样子。”
  李乐，“她老公确实优秀，但如果你要是见着了瑾萱小时候的野丫头样子，你肯定觉得她配不上她老公。”
  “不会吧，女大十八变也没你说的这么厉害。”
  阿清斜眼，“你不是嫉妒人家抱得美人归吧。”
  李乐哭笑不得，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阿清，“自己感知吧，不用我明说了，太伤人了。”
  “你这话就挺伤人的。”李乐老实道。
  阿清毫无诚意地道歉，“真是对不起了。”
  李乐，“白瑾萱以前比我还野，然后白二 疼她得不行，要是白瑾萱出了什么事情，她能跳到天上去。”
  “所以这次见到她我也很惊吓啊，感觉从里到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还真不是唬你，感觉五官都变了，是不是因为她化了妆？”
  李乐摸下巴，“听说你们化妆就跟整容似的。”
  阿清拍了他一下，“记得晚上等看了我化妆后的样子再呼呼大睡，看看我能不能走上整容这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别，你这样就挺好，原汁原味，对自己的脸好一点，别抹粉跟涂墙似的。”
  见李乐接连摆手，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阿清捏了捏他的肩膀。
  听了他的话，确实心情不错。
  “不过你的小青梅可不是你说的抹粉跟涂墙似的，人家也是原汁原味儿哦。”
  李乐思索两秒，“……她会不会真的去整容了？”
  阿清知道自己男朋友绝对不是个随便猜测的人，因此她心里真的是很诧异了。
  “变化真的这么大？”
  李乐耸肩，“确实很大，之前不久跟你说过嘛，从脸到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个人一样。”
  阿清，“得了吧，别瞎猜猜了。不是说她家发财了嘛，万一是找人专门上过课呐？气质这东西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疑惑，“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
  李乐，“别说了别说了，人出来了。”
  白瑾萱冲台阶下的两人喊，“快吃饭了。”
  李乐应了声，然后去叫自己爸妈。
  加上阿婆阿公，难得热闹。
  看得出阿婆阿公的心情很好，期间又提了些白瑾萱和李乐小时候的事情。
  白瑾萱认真地听着，然后仔细地在脑子里搜寻此事的踪迹。
  然而，十件事情有八件没印象，两件朦朦胧胧还有对不上的地方。
  就连白瑾萱都觉得自己可疑起来。
  活像自己是个偷了别人的身份，别人的生活，别人的未来的盗窃贼。
  吃完饭，坐在院子里赔了会儿阿婆阿公，苏晨睿和白瑾萱告辞。
  路上，车内安静如死水。
  前车灯在田野中，竹林间，水面上一一划过。
  “我记得白梦洁右脚踝上有个很难看的疤痕。白秀慧还带着她去了很多医院，希望能把疤痕给去了。”
  白瑾萱望着窗外只有些许光影的世界，舔了舔嘴唇。
  “但是医生说，留疤的时间太久了，祛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