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侵入肺部，沿着肺部的交换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毛细血管迅速流向全身。
  我这时候也镇定下来，既然可以保持充足的氧气，那就不会死。
  “启动电流。”忽然我听到了白雪的声音。
  紧接着，我看到四周透明玻璃上出现一道蓝色电弧，沿着上端往下，低头一看，脚下同样有一道。
  蓝弧缓慢地接近我，在我脚底感到发麻的身后，头顶也一下感到发麻，整个人身体一下绷直。
  紧接着一直很慢的蓝弧忽然加速，上下两道，在瞬间就流过我全身，完成一个闭合。
  我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轮了一遍，无处不在的痛苦紧接着传来。
  蓝弧一圈又一圈，不断加强。
  痛苦也不断加深。
  渐渐我的全身都被蓝色的电弧包满。
  蓝色的电弧搅动透明液体，以我为中心形成漩涡。
  我随着液体和电弧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强大的痛苦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负荷系数还在攀升！”
  “已经突破警戒线了，白雪博士，要不要停下来？”
  “不要停！”
  “可是增长速度太快了...这根本不正常，实验体会出现生命危险的...”
  “既然志愿成为实验体，就要有面临死亡的觉悟。”小房间之外，白雪的眼镜镜片上，一个蓝色电弧和白色液体形成的漩涡越来越快，她那仿佛永远平静的眼神，这时候已经变得疯狂和凶狠。
  “再加大！”白雪的薄唇当中吐出两个字。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白雪：“可是...这已经超出我们的准备...”
  “科学是没有极限的，就算他因此丧命，至少我们也可以掌握人类身体可以承受负荷的极值，这个意义非常重大！”白雪说道。
  “白雪博士...”一直站在一边的李德成靠近这边，开口说道：“我想我们现在最重要是确定唐山合格，然后让他穿上英雄套装，完成国家使命！”
  “这里我说了算！”白雪直接冷冷打断李德成。
  李德成急了：“白雪博士，我想要提醒你，唐山并没有签订任何协议，我只是带他来检测，如果他的生命出现问题，你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这样做是在谋杀！”
  白雪微微皱眉，音调变冷：“李先生，我想你应该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才是这里的负责人，至于有没有签订协议，那是你的事情，既然你把人送来，就是我做主了，要负责人，也是你工作失误。”
  “白雪博士，你这样的话...”
  “加大！”白雪打断李德成。
  一旁的工作人员按下控制器上最后一颗红色按钮。
  密封的实验室当中，蓝色电弧和白色漩涡猛然加速，蓝色和白色完全融合，形成一道诡异颜色。
  “实验体生命特征消失！”另一名坐在仪器边上的工作人员开口说道。
  “我*！”一向淡定无比的李德成忍不住开口骂道，然后沮丧转身，不再看着这边，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脸。
  跟在李德成身边的李鸽微微一声叹息，低下头。
  白雪脸色苍白，之前激动的红晕正慢慢消退，她疯狂的眼神慢慢恢复平静。
  漩涡仍然在继续，但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实验结束。”白雪呼出一口气，开口之后转身，背对玻璃门，抬步准备离开。
  “砰！”的一声巨响忽然发出。
  我在漩涡当中，早就感受不到痛苦和一切知觉，整个人好像堕入无尽的黑暗。
  意识仍然存在，但已经模糊到控制不了身体上任何部位，哪怕是手指都动不了。
  一张张人脸，在我眼前迅速闪过。
  我忽然看到，小时候山里的狗尾巴草，瘦弱的我，采集了一大把，编成一个草环，偷偷藏在衣服里，回到家里，给正在烧火添柴的唐糖戴在头上，她转过脸来的时候，被灶堂里火光照亮的脸上满是惊喜。
  她告诉我，狗尾巴草，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蒹葭，蒹葭苍苍的蒹葭。
  漫山遍野的苍色狗尾巴草，在秋天的山风里，垂着头，微微摇摆，形成一片苍浪。
  苍浪忽然消失，我看到我们山里的村口，一个高大的背影，背着行囊，正要远行。
  走到那颗歪脖子槐树下的时候，他转身回头看，脸上带着一丝稚气，但是眼神却明澈无比，亮得好像出鞘的剑。
  “唐山，等哥当兵回来，继续帮你揍那帮混小子！”我哥握着拳头，朝着我弯起臂膀。
  我站在那里，想要呼喊，但是却开不了口，我哥的背影消失，慢慢天黑了，然后又亮了。
  “三哥，我们不会永远都这样，对吗？”李杰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低头一看，李杰蹲在那里，脸上满是泪水，汪汪的双眼，那样卑怯。
  抬起头，转头看去，是熟悉的武警医院，江文柄，就躺在那里。
  我低下头，想要对李杰说我们不会永远都这样。
  但是当我低头的时候，发现脚下已经覆满了白雪。
  前面有两双脚印，白雪飘进视线。
  我再次抬头，顺着脚印看去。
  不远的前方，我看到了我自己。
  长街无人，满是白雪，纷乱的雪花当中，我正抱着沈佳宜，她穿着去年冬天的那件羽绒服，趴在我的肩膀上，黑色的头发垂在我的肩上。
  我看到她的眼里噙着泪花。
  白雪落在我们身上，渐渐我们的身上，头上，开始变白。
  这样，也算是一起到白头，对不对？
  “三哥！你们拍电影啊？”忽然李杰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去，李杰和赵莉莉站在我身后，但是眼神却看的不是我，他们穿过我的身体，走向前去，走到抱在一起的我和沈佳宜面前，然后一起离开。
  我想要追上去，但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奔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们。
  渐渐天黑了。
  “三哥！”有人喊我，我转头看去，是月锋和表弟还有大黄。
  “三哥！”林锐彬张越良他们也出现了。
  “三哥！”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
  但是他们却全都站的远远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我却开始感觉寒冷。
  那边，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渐渐，周冰清，大e，英豪的同学们，蓝翔的大虫，董骠他们也开始出现。
  兄弟社的人也开始出现。
  人原来越多...但是我却越来越冷。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我。
  忽然我发现他们距离我越来越远，我开始恐惧。
  “三哥。”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我一回头，是逸风，他走向我，然后猛的一把将我推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