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是一些房产和基金投资之类的，其实也不多，还不够银行贷款的十份之一。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借也好抢也好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你杀了我吧！”王律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没办法。”
  “你他妈连想个办法都不行？你铁公鸡啊？我又不要你的，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至于吗？”我生气了，我主要是以王律师的内疚感威胁他，别的都没用，但是这个威胁有个弱点，就是还不起，他知道蓝猫现在的状况，很糟糕，要弄回来不容易，相反扑街的机会相当大，他怕我还不起，这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我想借，问题我没有，也没别的办法。”王律师一脸坦诚，“宁总，我不骗你，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事情你弄出来的，要不你去银行让多宽限些日子，或者……我们本来就上当受骗，你看能不能弄回来？”
  “没用，白纸黑字，而且……银行那个根本就不是我的人，对方的人。”
  “对方的人？哈哈，难怪啊，难怪你一定要去那家银行。”我终于明白了，明明蓝猫附近有一家相同的银行，贷款制度都一样，凭什么去市区里面的银行？那不是取远舍近自找苦吃吗？原来是这个原因，妈的……为什么我那么后知后觉现在才想明白？
  王律师不说话。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最好给我想好了！”
  我离开了王律师的律师楼，走的时候整个办公大厅的人都在看我，议论纷纷。
  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穷途末路啊。欠银行大笔钱，还不上蓝猫肯定完蛋，已经抵押过一次又不能重复抵押，那么大笔钱问别人借却借不来。而且……我也不认识肯借给我那么大笔钱的人。该死的王律师，我已经够烦恼，蓝猫也已经够惨，还插蓝猫一刀，我真想杀了他。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脑子在高速转动，在想能去什么地方弄那么一大笔钱，连厂房都抵押了，谁愿意借给我？银行肯定不行，没抵押……除非有担保人。可是……一个垂死的企业，没有未来的企业，谁愿意做担保？我认识多少人？叶家成是不用考虑，直接忽略。然后……张定军，不过这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家伙，必然不会给我借钱，他害怕。黄青忠，他没那么多钱吧，就算有，借给了我他自己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漩涡。
  难啊！
  到底还有谁可以帮我？
  没有了，除了冰姑姑，或者是蒋亮他爸，可是我不可以这么干。
  樊辣椒……她可能会有办法吧，不过我也不能去找她，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错误是我犯下的，最后却要樊辣椒给我收拾残局，这严重的不公平。
  难道，真要向马小莹的小姨靠近？接受她的条件？
  哎，或许找马小莹的小姨是最直接的办法，只是……我要和马小莹，我理应负责任我知道，可是一旦这样……樊辣椒……怎么办？让她成为我的过去？我把蓝猫弄好了归还给她我就滚蛋？是这样吗？这是我想要的吗？不是……我觉得我应该自私一点、野蛮一点，为什么都得失去？没有别的方式可行？
  我很烦，特别烦，看见路边有个小酒吧，我停车走了进去。
  由于是白天的缘故，酒吧里人不是太多，只有几桌子，正在聊天、喝酒，不是夜晚那种大灌特灌的喝法，每个人面前就只有一支啤酒，这是享受。我坐在吧台外面，选择了一个可以看见门口的座位。自从在酒吧里打过几次架，被人寻仇吃过亏以后我就保持了这个良好习惯，看见不对劲，我有足够时间从后面跑，或者迎战。
  我要了一瓶百威，灌了一口，然后掏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根点燃，看着吧台里面那个酒保抛瓶子刷杂技，那家伙手脚特别的麻利，竟然把瓶子怎么抛都能够接住。看着，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立刻回过头一看，居然是丁局长。
  “丁局长？”我觉得非常奇怪，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丁局长，堂堂的局长大人下小酒吧，汗啊。
  “怎么了？心情不好？”丁局长坐在傍边，“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喊酒保，让他给丁局长来一瓶，丁局长没要，要了一杯苏打水。
  “大中午喝酒，有烦心事？”和我瓶碰瓶碰了一下，丁局长说。
  “有点，丁局你呢？”
  “我路过，等人，在车里觉得无聊，进来坐坐。”丁局长发出爽朗的笑声，“呵呵，这家小吧的老板我认识，准备找他聊两句，没想到碰见了你。”
  “真巧。”
  丁局长确实在等人，我和他聊了半小时左右他等的人出现了，这个人我认识，是丁丁……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他们竟然是父女关系。看见我，丁丁也很惊讶，和我一样惊讶。我想我终于明白丁局长上一次为什么无条件帮我了，丁局长认识我，知道我是丁丁的好朋友，丁丁应该没少提及我，甚至直接是丁丁让他帮我，只是……丁局长为什么不向我说明白呢？
  “你怎么在这里？居然还认识我爸？”丁丁吹眉瞪眼，语气不善，“大中午你不用工作跑来喝酒？你公司倒闭了？”
  “嘿，说对了，是就快倒闭了，蒋亮没告诉你？”
  “什么蒋亮，我懒得跟你瞎扯，我们先走了！”丁丁迫不及待拉着丁局长离开，丁局长连和我挥手拜拜都赶不及就给丁丁拉了出去。
  奇怪，这个丁丁。
  回到蓝猫，纪若兰又找我来了，游说我卖掉蓝猫，她下定决心了，不停在我耳边唠叨，我不理她她还不依不饶，赶都赶不走。说什么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都是我一手弄出来的，我应该负全责。最后，我火了起来，拉开架势和纪若兰大吵了一架，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吵架，黄小淑不停拉劝我们，夹杂在中间很难做人。
  “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是不是？”
  一个我们都非常熟识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我们立刻停止争吵，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门外。
  樊辣椒，是樊辣椒。
  真的是樊辣椒。
  她正一步步走近我，我觉得是走近我，但实际上是走向我的办公桌。
  樊辣椒回来了，在最后时刻，她对这糟糕的一切有帮助吗？我不知道，她和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从她眼里没看到以前那种霸气十足的自信。还有，她的精神状态特别糟糕，眼圈很黑，前所未有的黑，她肯定严重的缺乏睡眠。以前在飞雅的时候她睡的也很少，每天不超过八个小时，但精神却非常良好，没看见她黑眼圈那么大过，现在……我估计要再少一半。而且，樊辣椒明显清瘦了，脸尖了、下巴尖了，手指都长了，青筋多了许多，整个神态病怏怏的，无论怎么强打精神都掩饰不了……
  我说不出话，心很痛，想哭。
  我愣愣的看着樊辣椒，她并没有看我，在看纪若兰。纪若兰和我一样惊讶，或者说惊喜吧，自从我从广州回来以后纪若兰就没再见过樊辣椒，也没任何樊辣椒的消息。现在……蓝猫最困难的时期，樊辣椒忽然跑回来，这表示什么？纪若兰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她大概觉得蓝猫有救了吧！
  “樊总，你……回来了？”纪若兰脸上的神色由惊喜转变成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们是不是要吵到下班？”樊辣椒示意纪若兰坐下。
  纪若兰坐下了，黄小淑也坐下了，我继续站着，因为已经没有椅子，黄小淑坐之前打算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我，不过被樊辣椒冷冷的目光阻止了。黄小淑是比较了解樊辣椒的，跟在樊辣椒身边那么长时间观颜察色就知道樊辣椒心里想什么，她唯有怜悯的看着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别说樊辣椒让我站，让我跪，我想我都会跪的，我对不起她。况且，黄小淑病着呢！
  “纪若兰，你们在争论什么？”樊辣椒问纪若兰，目光却投在我身上，没什么波动的目光，不生气，什么都没有。坦白说，我宁愿她生我气，那至少代表她还在意，但是现在……如此的平静……哎。
  纪若兰不说话，大概是……说不出口吧，她主张卖蓝猫。
  “黄小淑你说。”
  “纪总……提议卖蓝猫。”黄小淑看了我一眼，“宁总不同意。”
  “你呢，你自己什么意见？”樊辣椒问黄小淑，“卖还是不卖？说实话。”
  这次轮到黄小淑不说话了！
  “不说。”樊辣椒转向纪若兰，“纪若兰，你主张卖，说一下你的理由。”
  纪若兰说了，最主要的理由就是蓝猫救回来以后也要花很多时间以及金钱才能够弄好，能不能恢复到出事之前的阶段水平还是个未知，与其花钱去买一个未知，倒不如有多少捞多少回来。
  “没胆量，虽然我觉得你的理由非常充份，但是做为股东你不该这么想，不该这么没信心。”樊辣椒说的纪若兰一脸惭愧，“卖就算了，我不打算卖，就算是卖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那，以什么方式？”纪若兰怯怯的问。
  “注资，蓝猫还是我们的，找别人注资。”
  “宁总就一直往这方面想，但是……根本没条件，以现在蓝猫的环境谁愿意注资？”
  “宁总？”樊辣椒撇了我一眼，“他能力有问题，从今天起撤职了！”
  纪若兰张大嘴巴，黄小淑也感觉樊辣椒这话有点晴天霹雳的味道，看着我，动动嘴皮想给我求情，被我眼神阻止了……黄小淑除了能对樊辣椒观颜察色，对我也可以，她也跟了我很长时间。
  “宁总，你现在可以先出去了，我们需要一个完全清静的环境谈谈蓝猫的未来大计，你就不用参加了！”樊辣椒说，伸手指了指门外，“出去，立即，顺手关门，再顺便让秘书给我端杯热水进来，谢谢！”
  我走了出去，我没有伤心，也没有难受，反正我都要走，我更愿意樊辣椒亲自开口让我走，不过……我不会放弃，撤职了不紧要，我仍然会用自己……哪怕是很绵薄的力量去帮助蓝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