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正是吉文泽。”
  牛鸿微微躬身行李，中年人微笑着点点头，“听说你小小年纪就满腹才华，今日我有一个对子，你可能对出来？”
  “请先生指教。”牛鸿不卑不亢地拱手作礼，心里隐约明白了眼前这位中年人必然是书院的先生李炜。
  中年人点点头，抬起头看着远处山上的一座六层小塔，笑道，“六塔重重，四面七棱八角，可能对出来？”
  牛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远处有一座小塔，显然这对联是他临时想出来的，略一思索，手掌一翻，答道，“学生对，一手平平，五指三长两短。”
  “好，好，好一个一手平平。”
  中年人抚掌大笑，“不愧是知府大人都欣赏的少年郎，对了，我叫李炜，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往书院里行去，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牛鸿身边的师长寿。
  牛鸿见状一愣，尼玛，这家伙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吧，怎么说师长寿也是个秀才，身份跟他差不多，怎么这么一副做派？
  “文泽，你先进去吧，我在这外头等你。”
  师长寿摇摇头，“李炜为人清高孤傲，素来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今天要不是你对出了他的对子，他也未必会给你好脸色看呢。”
  “那好，我这就进去跟他照个面，一会儿就出来。”
  牛鸿点点头，抬脚进了书院。
  走进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书很多，堆得倒出都是，房间里一片砸乱，牛鸿一眼就看见了桌面上写的一副书法，笔力遒劲，力透纸背，写的是一副词，正是他帮助萃蓉夺得花魁大赛的那首《雨霖铃》。
  “昨天下午府学就遣人来告知，吉文泽要来雨花书院求学。”
  李炜给牛鸿泡了一杯茶，笑道，“你的名字已经添上了名录，对了，你是要在书院住呢，还是回家住？”
  “我还是回家住吧。”
  牛鸿知道，这是要缴纳学费了，幸好来的时候木怡青提醒了一句，让他带上了银子，要不然的话，这笑话就闹大了，人家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免试入学，这学费总不能让知府大人掏吧。
  办好了入学手续，李炜给牛鸿找了几本书，都是些经史子集的批注版本，叮嘱他仔细研读，末了，又笑道，“文泽，你的才名如今全金陵城都知道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东西，总算是参加过几次科考，也算是经历丰富，能教你的就是一些考试的东西。”
  “先生过谦了，先生的才名文泽也是仰慕已久。”牛鸿慌忙起身拱了拱手，“尤其是先生当年只身单刀远赴西北平叛，更是令文泽敬佩不已。”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李炜喟然叹息一声，目光扫了一眼牛鸿腰间的长剑，随后，笑道，“听说昨天的诗会你做了两首诗，写出来给我看看。”
  牛鸿闻言一愣，这还是要考教一下的意思呀，立即起身走到桌前，提起毛笔，将昨天写的一诗一词都写了出来，字迹龙飞凤舞，铁画银钩比起李炜的字来，竟然是不差半分。
  李炜一呆，他的本意是想看一看这家伙的字写得怎么样，读书人若是写不出一手好字，那可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哪怕是你才华横溢，若是在大众场合写的字糟糕得一塌糊涂，背地里必然会被人当成笑柄。
  只不过，这小家伙的这一手字着实让李炜吃了一惊。
  “好诗，好字。”
  李炜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文泽，只要这两年你能静下心来读书，将我这些笔记都揣摩透彻了，取得县试的榜首应该不难。”
  “先生，我有件事情想请先生帮忙。”
  牛鸿心头苦笑一声，这才刚刚缴了银子报到，马上就要请假，李炜又是如此热心，还真有点说不出口呀，不过，木怡青的事情也不能疏忽了，她可是芳姨从小带到大的，就如同青青的娘一样，她这个时候病重了，怎么着也得让木怡青回去看看吧？
  虽然说木怡青宁愿自己一个人回去，牛鸿却不想她一个人回去，钟浩然那老头待自己不错，既然答应了照顾木怡青，自然不能把。
  “好，你说吧。”
  李炜自顾看着桌上的书法，头也不抬地说道。
  牛鸿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着李炜的脸，“先生，是这样的，我有位亲人病重了，我想回去看一看，所以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
  “没问题，去吧。”
  李炜头也不抬地说道，“要去多长时间？”
  “先生，我那亲友在云梦州那边，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吧。”
  牛鸿慌忙补了一句，“不过，我一路上会好好地学习先生给我的笔记，绝对不会荒废了时间。”
  “一个月呀，没问题，去吧。”
  李炜闻言一愣，抬头头看了一眼牛鸿，“孔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走一走也好，只要一路上不要荒废了学业即可。”
  “如果学业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回头再来问我。”
  说罢，李炜继续低头研究起牛鸿的书法来。
  “先生，那学生告退了。”牛鸿行了一礼，拿着李炜交给他的一摞书卷，匆匆出了李炜的房间。
  他的身影一消失，李炜就迅速地抬起头来，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看来席长峰说的不错，这小子还真的是个人才呀，却不知道他到金陵来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想要寻找机会刺杀三皇子给圣女复仇？
  如果是这样的话，都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了，李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牛鸿捧着一摞书出了书院，师长寿立即迎了上来，笑道，“文泽，怎的去了那么长时间？”
  “跟先生聊了一会儿。”
  牛鸿呵呵一笑，“他给了我一大摞的书，都是评注过的，让我好好地读。”
  “哦，那你可要好好地研究一下了。”师长寿点点头，“李炜做了这么多年的先生，对于应试一道，应该颇有心得，读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牛鸿将书卷放在了车厢里，两人上了车。
  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向着城内缓缓驶去，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牛鸿抬头一看，就见一辆漂亮的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那是王轩家的马车。”
  师长寿一愣，立即认了出来，牛鸿抬头看过去，就见马车的车帘拉开，一张小脸蛋露了出来，正是昨天在江边碰到的小丫头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