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卫三从寝室大楼出来就有种异样的奇怪感觉, 一路走过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学生，看起来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过了一会，卫三终于后知后觉，他们太安静了。
  平时路上到处都有交谈声, 而今天一路过来, 她没听见人说话。
  达摩克利斯军校所有学生每天在校内不是军服便是训练服, 全部统一着装，有些学生或懒或忙, 衣服穿在身上皱巴巴的, 而今天也一个这种人都没有看见，似乎一夜之间, 所有人的衣服都熨烫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一派努力向上积极模样。
  卫三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军服, 如今她仿佛一个混入其中的腌咸菜。
  在这种阳光积极的氛围下, 卫三迷茫朝教室走去。
  往常教室内一进去各种学生姿态都有，今天一进去所有人正襟危坐翻着书，卫三看了看讲台，并没有老师站在上面。
  “学校是发生了什么事？”卫三坐在聂昊齐旁边问。
  聂昊齐扭头看了一眼卫三, 震惊且小声道：“你衣服怎么没烫？”
  “学校现在开始抓仪表了？”卫三心想一学期都过大半, 现在搞这个？
  聂昊齐是见识过卫三和信息脱轨的样子，他往四周看了看, 然后快速低声道：“黎泽少校回来了, 据说是来带s级的机甲单兵, 可能会在学校待一段时间，论坛都传遍了。”
  卫三不认识黎泽少校，完全没有任何心理波动，顺口问道：“他很牛吗？”
  聂昊齐：“……”为什么这么一句话从她嘴里出来，总有一种‘你很牛吗？放下你的身段’的嘲讽。
  “黎泽少校是罕见的sss级机甲单兵，当初在赫菲斯托斯大赛表现出色，最后我们达摩克利斯军校拿到了总积分第二名，连续四年！”说起这个，聂昊齐神色激动，仿佛亲眼见到少校的强悍。
  卫三若有所思：“连续四年都是老二？”
  聂昊齐对这位黎泽少校有着天然的崇拜，他激动解释：“赫菲斯托斯大赛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一共五个人和一支校队，最关键的在于指挥和机甲师，剩下三个s级及以上的机甲单兵。帝国军校每年三个机甲单兵全是双s级以上，而且他们校队也比我们厉害，甚至有s级的人带队。本身实力有差距，况且帝国军校的指挥是应家人，我们学校经常败在指挥上。”
  “s级这么多名堂？”卫三还以为a级之上只是多了一个s级。
  聂昊齐点头：“帝国军校每年的生源都最好，赫菲斯托斯大赛上sss级机甲单兵，他们必占一席。”
  相反，达摩克利斯军校的3s级机甲单兵却不是每届都有。
  两人没有说太久的话，老师便走进来上课，连老师似乎都受了影响，上课时严肃不少。
  ……
  卫三照旧按时间表上课，她还有一节机甲格斗课，这个老师比较中规中矩，总是统一教，再让学生对练，他在旁边指点，上这节课压力不算大。
  “进机甲，今天教你们几个招式。”老师率先进入机甲，随手拉来旁边的学生示范，“对方攻击你头部时，要迅速上步近身，像这样……”
  老师让学生攻击自己头部，他屈肘抬臂用左手拍向学生的手臂，同时迅速后撤，扭腰转腕，摆手攻击学生面部。
  “看清了吗？”老师又示范了一遍，“好了，互相试试。”
  他教一个动作，便让学生学一个，互相练习，一直指点好才进行下一个动作。
  课上得差不多后，卫三从机甲内出来，她随意擦了把汗，不经意间见到门口有人路过。
  卫三没放在心上，金珂发了消息来，要一起去吃饭，她低头在光脑上回复。
  “……”
  训练室内仿佛进入真空中，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卫三皱眉抬头，却见到门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身边还有几个其他人。
  她扭头看了看老师和同学们的表情，突然明了：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叫黎泽的少校。
  “我只是路过，不用紧张。”年轻男人语气温和，浑身却透着杀伐气息。
  老师上前和这位黎泽少校在一旁交谈，学生们已经激动得双腿打摆，各个恨不得在少校面前表现，可惜他们训练已经结束了。
  “都下课吧。”老师挥手让学生们离开。
  卫三第一个走出去，她都不认识黎泽，就算听了对方事迹也没什么感受，毕竟她对菲斯托斯大赛没有概念。
  然而站在一旁说话的少校突然喊住她：“最前面那位同学等等。”
  后面的学生们看着卫三，眼中有掩盖不住的艳羡和嫉妒，难道黎泽少校看中了这个卫三？
  黎泽喊住卫三，随后扭头问旁边的一位老师：“我们军校对擅自翻墙离校的学生有什么惩罚？”
  “扣除当前所有学分，积累课时作废。”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温和：“这位同学昨天晚上翻墙离校，麻烦老师处理。”
  卫三：“？？？”
  慢吞吞舍不得离开的其他学生：“？！！”
  黎泽见这个学生看着自己，轻轻一笑：“怎么了，你不服？”语气堪称温柔，但内容透着不容置喙。
  卫三眼睁睁看着旁边的老师过来，打开光脑系统找到对应照片和名字，她当场收到一条教务处发来的学分课时清零通知。
  达摩克利斯军校每学期学生都有一个学分和课时的计算，基本上可以当成绩看待，每次上完课老师都会给学生们打学分，一直累计到期末，学生拿到相应的学分值和课时修满才算合格。
  现在意味着卫三大半个学期全白学，本身她就踩着学分边缘来选课，现在直接玩完，除非每天拼命上课才能补得回来。
  卫三恍恍惚惚往五食堂走，所以……昨天晚上果然有人在跟着她？
  “卫三，你厉害！”老远金珂就站在五食堂门口竖起大拇指：“你是第一个能被黎泽少校记住的人，我们s级几个人都还没来得及见少校。”
  “你怎么知道？”卫三昨天晚上损失一万五星币就算了，现在学分全部清零，她心更痛了。
  金珂打开光脑：“学校论坛已经传遍了。《惊，那个女人居然半夜翻墙被少校抓住》、《少校点名的那个女学生》……还有好几个帖子。”
  帖子里充满了对卫三这位同学的同情和无情的‘哈哈哈哈哈’。
  金珂随手点开一个名为《夜半惊魂，我竟碰见过那个翻墙的女人》的帖子。
  楼主说自己是护卫队一员，前天因为被老师叫去做事离队，没想到归队途中碰见一个大半夜玩网恋的女同学，更万万没想到她就是翻墙的那个女学生。
  lz：【她冲上来就对我说：夜北哥吗？我是小绵羊啊。当时这个卫三语气极其自然，我也没多想，只是嘱咐她好好学习，争取去军区。结果谁料到她是要翻墙，还被少校抓住了。】
  1l：【哈哈哈哈哈，学长你也算帮了她，都还没去军校已经被黎泽少校记住了哈哈哈哈哈。】
  2l：【今天我就在现场，和卫三是一个格斗课的，当时我们还以为少校看中她，觉得她是个好苗子，我心中那叫一个酸，结果下一秒少校问老师翻墙有什么惩罚，哈哈哈哈哈哈哈！】
  3l：【黎泽少校真的好清纯不做作哈哈哈哈哈，回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揪出翻墙的学生，不愧是当年护卫队出身。】
  卫三：“……”前几天运气太好，她可能水逆了。
  “没关系，学分和课时再努力一把还能回来。”金珂忍着笑揽住卫三，往食堂走，“不过你半夜翻墙出去干嘛？”
  卫三面无表情看着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的金珂：“有事。”
  金珂瞬间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一副‘我懂’的样子，还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因为学分和课时清零的事，卫三吃饭都没什么胃口，烦死那个黎泽少校了，今天晚上她还敢翻墙。
  “你是什么s级？”卫三突然想起什么，问对面的金珂。
  “我3s级。”金珂轻飘飘说出来，仿佛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s级。
  “还挺厉害。”卫三想了想，“你有3s机甲吗？”
  金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凑近道：“这事不能和非参赛者说。”
  卫三换了个问法：“有3s机甲吗？”
  “有啊，s级以上的机甲也有等级，和感知一样，有个临界点划分。”金珂扬眉，“你争取进校队，到时候不光能见到我们学校的各种s级机甲，还能看到其他军校的。”
  “去参加赫菲斯托斯大赛？”
  金珂‘唔’了一声：“算是，这个大赛主要是s级之间的较量，到时候校队只是指挥手中的一支小队，有时候不一定能用得上。”
  卫三想起陈慈老师之前的话：“我可以去当校队里的射击者。”
  “射击者？那等大赛开始，你帮我挡其他军校的校队。”金珂作为一个3s级指挥，下一届比赛的指挥势必是他。
  两人都是随口一说，谁也不知道以后全部成了现实。
  ……
  由于被黎泽少校点名，卫三一下午在全校出了名，走哪都有人认出来，她心平气和接受这些眼光，到了晚上，照样悄悄溜出来，试图翻墙。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北面她不去了，哪防护严密她往哪走，算是反其道而行之。
  第24章
  靠近大门附近的护卫最多, 但同时也是警惕性最弱的一块，谁能想到有人胆子大到从正门附近翻墙出去。
  卫三只要躲开那些护卫，不让他们发现, 就能成功翻出去。
  为了不重蹈覆辙，卫三将毕生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蹿得极快。
  一支十二人的护卫队走过。
  “刚才有什么过去了？”护卫队末尾有人回头道。
  “风吹在树而已，胆子这么小。”同排的人笑道，“黎泽少校在, 谁敢翻墙？”
  “那个卫三昨天不就翻了墙？”
  “昨天是昨天, 那卫三也是倒霉, 翻墙偏偏被黎泽少校发现。”
  他们口中倒霉的卫三已经猫在墙角，趁机再一次翻了出去。
  这次卫三照样绕了一大圈才去黑厂, 店主今天没吃面, 而是捧着她的图纸, 站在店门口等她。
  “老板，羽片进齐了？”卫三一进来便问。
  “你要的羽片大小不等, 需要重新打样，那边回复说明天才能到。”店主把图纸递给卫三, 犹豫后提醒，“设计图纸这种东西不要随便给人。”
  他那天去进货才打开卫三的图纸，结果发现上面不光有羽片的模型大小，还有其他的设计。
  “没什么重要的, 我都记住了。”卫三无所谓道，这个世界又没有专利权，况且她也是在别人基础上做的改动, 没什么好藏的。
  店主奇怪看着她：“没想到你还是开放派。”
  绝大部分机甲师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设计数据藏一辈子, 只拿出成果, 但有那么极少部分机甲师会把自己数据公开，做成开源资料供所有人参考。
  这类机甲师被称为开放派。
  “老板，你们这机甲涂色怎么弄？”卫三看着操作台上的机甲，这是她第一次接任务，想要做到尽善尽美。黑厂的机甲是全黑色，而她要的破云翅羽片是白金色，搭在一起不太好看，不如把机甲涂色也改成白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