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下午。
  一是只有周五下午祝桐桐有空闲的时间，不用被那些公司老总的媳妇纠缠着逛街。
  二是周五下午司衍比较清闲, 如果发生什么事, 通知他的时候能飞快地赶到司家来救自己。
  按照和司老爷子的约定, 她是单独来赴约，楠楠则交给司衍的助理帮忙照顾。
  说实话，当祝桐桐从酒店出来，看到停在门口的卡宴时, 她还没什么反应。
  直到坐在副驾驶座的郭震屁颠屁颠地从车上下来，主动替她拉开后车门, 脸上挂着的微笑让她有种他去做了换脑手术的错觉。
  真的没搞错吗？
  郭震可是司老爷子用了几十年的狗腿子，他的态度基本就代表了司老爷子的态度。
  看他笑得那一脸褶子, 用沙皮狗形容他的脸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尤其是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极了二十一世纪比较流行的形容词：舔狗。
  “祝小姐, 司老爷子让我来接您。”
  您？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称呼？
  停在车门前，祝桐桐愣了一下，本来想着能坦然地去参加这次鸿门宴，可郭震的态度让她开始担心了……
  别是和司老爷子谋划了什么阴谋吧？
  坐在车的后排, 这一路上的一个多小时车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司机负责开车自然没话说，郭震也安静如鸡，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碰上了祝桐桐的眼神, 这才会露出一个笑。
  那个笑, 祝桐桐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毛骨悚然……
  司家今天支走了家里不少的佣人, 祝桐桐到的时候，除了庭院里日常打扫的园丁外，屋里的人只有四五个，守在司老爷子身边的保镖也少了两个，只剩下最后两个孤零零地站在书房门口。
  替她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摆设还和大半个月前，司衍带走自己和女儿时的一样：桌子上还是放着一堆乱糟糟的文件，只是地上多了几只摔碎的水晶杯。
  “来了。”
  靠在老板椅上，罩在司老爷子脸上的氧气面罩挡住了他一半声音，剩下一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气若游丝。
  他好像病了，虽然还是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也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但他脸色苍白地像是刚剥下的柏树皮，枯皱、干瘪，没有丁点的血色。
  冷冷地看着自己，司老爷子没了前两天跟自己叫板的气势。
  郭震拉开了桌子这边的座椅，半弯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祝小姐请坐。”
  慢慢坐下，祝桐桐的眼神在司老爷子和郭震之间打转。
  看来这次找自己来，确实是有事。
  八成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了，想要司衍回来继承家业？祝桐桐这样猜想道。
  又深吸了一口气，氧气面罩里的氧气可以让司老爷子的身子轻快不少。慢慢把面罩摘下来，司老爷子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肃正：“怎么样你才能够离开我儿子？”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因为祝桐桐也想知道。
  自从和司老爷子断绝了父子关系，司衍赚钱的速度简直比坐上火箭还快长一倍。
  先不说之前和司氏集团合作的公司纷纷找上自己，就连随手定下的投资，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盈利，更别说他偶尔闲暇时间炒股了。
  昨天晚上在美洲板块赚了六千万，这事祝桐桐会告诉他？
  “我不知道。”祝桐桐简单明了地回了一句。
  “你可以开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
  祝桐桐扶额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天地良心，这绝对是祝桐桐的心里话。
  司衍赚钱的速度比她花钱的速度还快，今天刚花五百万，晚上账户上就能多出几千万。
  眼看自己距离完成败家任务越来越远，祝桐桐真的比司老爷子还要急。
  要不是怕冒犯他，祝桐桐真想接过他手里的氧气面罩吸上几口，她都觉得自己可能心肌梗塞。
  这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司老爷子这样想道。
  之前对付她的办法，司老爷子一直都是把她当成没什么背景的穷酸女人。
  但现在看起来，之前还是太低估她了，以她这样的段位，不下点血本是没办法跟她做交易的。
  慢悠悠地把手里的氧气面罩放在书桌上，司老爷子伸开五指比划了一下，“五个亿。”
  祝桐桐：？？？
  “什么意思？”
  “给你五个亿，带着你女儿离开我儿子。并且劝说他回家，继续管理家里的生意。”司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五个亿，对之前的祝桐桐而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但是现在，祝桐桐只要在家里躺尸一两个月一分钱不花，基本就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说实话，这点钱已经对她没有丁点的吸引力。
  直起身子，祝桐桐抖了一下眉毛，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你有什么好主意？能让他跟我离婚？要是你说得出来，我可以倒贴给你五个亿。”
  等一下，不是自己掏钱要让儿子回来吗？怎么变成这个女人给自己钱了？
  本来好好的谈判，被祝桐桐这一句话整得画风一变。
  绷着脸的司老爷子脸色更加难看了，嘴角也沉了下来。
  这女人是在挑衅自己吗？以为司衍为了她能离开司家，就自恋到认为司衍是非她不可的，所以就敢用钱这么跟自己叫板？
  站在旁边的郭震被她吓了一跳。
  这辈子敢跟司老爷子叫板的人本来就少，像她这么蹦着高地作死更是前所未有。
  一个平民窟出来的女人胆子这么大，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这样啊。
  司老爷子可是忍着心里的火跟她谈判的，她这架势，根本没得谈。
  “真的，只要你能出主意让司衍跟我离婚，我可以给你五个亿。”祝桐桐再一次强调道，皱着眉，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
  司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见司老爷子对自己提出的数字不满意，祝桐桐赶紧加码，竖起十根手指头：“嫌少了？要不十亿？只要他能离开我，十亿立刻打到你们司家的银行账户。”
  十个亿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是现在司衍赚来的所有钱。
  当然，除此之外肯定还要一些剩余，祝桐桐也是想再多花几天钱，所以想着给自己留一点。
  这挑衅越来越放肆！
  何止是自恋，现在已经可以用自大来形容她了！
  看她那一副看似紧张的样貌，呵，心里肯定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一定觉得当上几天阔太太就可以为所欲为。
  一句脏话涌到了司老爷子的嗓子眼，眼看就要骂出来，偏偏就是卡在那上下不得。
  好吧，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你……”司老爷子胸口一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老爷！老爷！”
  旁边的郭震赶紧拿起桌子上的氧气罩给他罩上。
  吸了几口氧气确实恢复了不少，不过胸口的那阵痛还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再看一眼祝桐桐的脸，唔，不行不行，不能看，她现在简直就是人形日食不能直视，否则会闪瞎自己的眼。
  祝桐桐从座椅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可能是自己没有谈判的经验，态度不够端正，但她是真的想和司衍离婚啊！
  ——
  医院的走廊里，和那些急等着司老爷子消息的分公司老总比起来，坐在墙角的祝桐桐显得有些特殊。
  其他人早就心急如焚，绕着诊室的门口绕了一圈又一圈，虽然知道只是陈年的老毛病犯了，却还是做出一副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模样。
  唯独祝桐桐淡定地坐在那，自顾自地玩手机。半个小时的功夫，她网购的购物车里已经塞了小几百万的东西。
  大多都是一些稀奇古怪却又没什么用的东西。
  没办法，无聊要打发时间嘛。
  司老爷子出来之前自己是不能走的，跟那些当老总的人也没什么话说，与其瞎坐着，不如找点事做。
  其他和司衍有合作的老总对祝桐桐都是客客气气的，而这些分公司的老总全都把祝桐桐当仇人。
  什么司太太？就是个把总公司的钱全挪到司衍口袋里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特别能花钱的败家女人！
  “真是没有一点脸皮，把董事长气得不舒服自己跟没事人一样。”
  “就是啊，要说是平民窟出来的，就是没教养。”
  “啧啧，真不知道司衍是怎么看上她这么冷血的人。”
  他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句句传到祝桐桐耳朵里，她权当做是狗放屁，别说跟他们争辩，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们。
  没必要跟这种人说话，浪费时间。
  “嗒嗒……”
  皮鞋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
  等了这么长时间，司衍终于来了。
  周五本来公司是没什么事的，天知道司衍怎么会来得这么慢，早就给他发了短信，竟然现在才到……
  不过幸好，今天没在司家发生什么事，否则他来得速度这么慢，等他到了，估计自己就凉透了。
  说是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听说司老爷子住了院，司衍还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赶过来。
  血浓于水的父子情毕竟在那放着，总会有一点担心。
  十几个公司老总正愁祝桐桐油盐不进，这会司衍来了，可算能在他这好好地参她一本。
  赶到诊室门口，司衍赶紧凑到祝桐桐跟前，一双眼睛恨不得分成四双把她从头到尾地检查一遍。
  “你可算来了，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来医院吗？”
  “就是！这个姓祝的女人太过分了！”
  他们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叔叔样，平时在公司里的那一套，今天又搬了出来，一点都没有改变。
  自以为比司衍多吃了几十年饭就可以装出有经验的样子，不过都是些老油条罢了，也是想把司衍当成司家的傀儡一样控制。
  司衍完全把他们无视了，握着祝桐桐的肩膀关切道：“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
  众人：？？？
  “司衍，你爸可是被她给气得住院的，你问都不问一句，只顾着这个女人？”男人的声音提得越来越高。
  “我知道他没事，”司衍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你们这么多人看着他，真要有什么事你们早就嚷嚷着没完了。”
  搓了搓祝桐桐的肩膀，被医院的空调吹得时间长了，手臂都是冰凉的。
  “但我媳妇就她一个人在这，没人替她说话，我来了不应该先关心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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