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倪院士要加盟燧石研究院？
  他没提这个想法啊？想都没有想！
  未来这个燧石研究院，负责的人一定是自己最信任最信任的一个技术人才，要不然他怎么把一些关键的黑科技拿出来？
  他一个文科学霸，能拿出各种各样理工黑科技不是很奇怪吗？
  但如果是倪院士要过来，难道自己把他放到外围不管事？
  顾松看向郭伟，目光中带着不解。郭伟笑着说：“我是对倪老说了，如果觉得你靠谱，不妨一起参与再试一试。”
  “这个我真没敢想……”顾松语气都有点虚了，小声说道，“原本是考虑着，倪老能帮我引见几个这方面的人才就行了。”
  倪光北好歹也是跟商界大佬共事过多年的了，摆摆手就说：“我不是要过来要权要钱，就是想看到国产芯片早日成功走向市场。你放心，这方面的人才我肯定帮你张罗，我也老了，精力上也顾不过来。具体的事情我不会管的，但我多少有些芯片方面的经验，做个顾问还是可以的。”
  顾松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激动地说：“能请到倪老担任我燧石研究院的顾问，那实在太荣幸了！”
  倪光北有点自嘲地笑道：“些许虚名而已。一生之中除了汉卡，其他科研成果都只躺在奖状上。小顾，我已经62岁了，你有雄心有抱负，我非常欣慰。你的思路也清晰，让我触动很大。81年的时候我到加拿大工作，看到鞋店里一双双外国皮鞋卖着高价，中国制造的布鞋却是1.99加元一双任选，我就想着一定要做更好的华国产品。为此我后来回国，下了海。都说我不懂市场，也许做芯片，真的要从市场上找些新思路。”
  三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以市场换技术的路，华国走得有多么艰辛？
  低端产品卖再多，高端技术始终被封锁得紧紧的。
  倪光北一生执着于芯片和操作系统，而这个领域的市场始终没能打开。
  联想收购了ibm的pc，最终也只是买了块牌子。至于技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可能这才是倪院士与联想分歧的根源吧。
  既然确定了要支持顾松去做这件事，倪光北就开始和他讨论起来怎么组建第一批的团队。
  郭伟听说顾松还没有合适的场地，就叫他直接到神州数码大厦租一层楼。至于租金，回头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他。
  顾松深深觉得和郭伟的这桩合作实在不亏，没想到他能轻易地解决自己关于燧石研究院现阶段最主要的两个问题。
  现在场地确定了，人马也可以尽快搭建。顾松马上给简玉书打电话让他去对接先做基本的办公场地准备，就跟倪光北细致地研究起需要哪些设备。
  这一聊就聊到日暮西斜。郭伟笑道：“你们也认识了，再有问题的话慢慢深入沟通。倪老，我还约了几个人想介绍给顾松，就不能请您二位一起晚餐了。”
  倪光北意犹未尽，但仍然点头说：“你做得对。小顾现在刚刚起步，确实需要认识更多朋友。本来还想留你们在家里吃个饭的，既然已经约好了，就快去吧。”
  从倪光北家出来坐上了车，顾松诚恳地说：“郭哥，帮了大忙了！”
  郭伟笑着说：“没事，等你有成果了，漫游者要融资或者要做新项目，带我一个啊。”
  “那肯定的。等月底第一批u盘上市了，如果反馈好的话，我就把漫游者拿出来融一轮。”
  “好，记得给我留一份。”
  顾松好奇地问：“今天晚上都是哪些人？”
  郭伟神秘地一笑：“去了再说。”
  车子一路向西，不一会就到了颐和园畔的一个院子门口。红墙黄瓦广亮大门，看样子年头不短。
  停了车一进门，一面影壁上雕着双龙、水纹和祥云。
  转过照壁一看，是一个雅致的四合院。郭伟带头往里面走，进了正房，一个穿着旗袍气质上佳的美女就迎了上来。
  “郭总，您到得好早。”美女笑吟吟地说道。
  郭伟说道：“我组的局，当然要早来。小陶，安排在哪个厢房？”
  “在东厢房，您这边请。”
  她在侧前方带着路，郭伟跟顾松介绍道：“这里原来是个官员的宅子，现在改成了个吃饭喝茶的安静地方。”
  顾松饶有兴致地一路参观。
  东厢房不远，进了门格局其实也跟后来随处可见的中式包厢类似。只不过这边的家具，看上去都有了些年头。虽然造型更古朴，但不显陈旧。
  “先把我那岩茶拿过来吧，我和顾老弟边喝茶边等。”
  等她应了一声出去，郭伟说道：“这位陶霜美女可不简单。你要是真进了燕大，将来就可以喊她一声师姐。”
  顾松不知道他说的不简单是什么样的不简单，也没放在心上。他带着点苦笑：“还喝茶啊？喝了一下午了。”
  郭伟呵呵笑道：“不喝茶干坐着等吗？你别瞧不上啊，我这可是点好东西。等会你喝过味道就知道。”
  “那你可是白费力气了。我是牛嚼牡丹，就怕我喝不出味道来。”
  “以后你可以琢磨研究一下啊，你这么聪明，还怕学不出来？”
  顾松无辜地说道：“我才17岁啊，你让我天天研究茶，搞得跟小老头一样。”
  这话刚说完，背后就一阵笑声。陶霜把茶罐放到茶台上说道：“还是第一次见郭总带这么年轻的朋友过来，郭总不跟我介绍一下？”
  郭伟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这老弟叫顾松，他可是要立志当你的师弟啊。”
  陶霜脸上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伸出白皙的手说：“那我提前代表燕大欢迎你。”
  顾松跟她碰了一下手，还真跟名字一样有些冰凉。他笑着说：“谢谢师姐，我一定努力。”
  “这就叫上了啊？”郭伟打趣道。
  顾松耸耸肩：“十拿九稳的事，怎么你信不过我？”
  陶霜还真的是挺好奇：“顾师弟这么信心十足，想考哪个专业啊？”
  “天元计划班。”
  陶霜闻言翘起大拇指赞道：“厉害！”
  燕京大学天元计划班是百周年校庆后为创建世界一流大学提出来的。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专业，天元计划班的学生可以在大学前面选修任何专业的课，在本科阶段就实行导师制，配合学分制和弹性学制，既可以3年毕业，也可以6年毕业。
  基本上，这是最适合顾松的一个去处。自由，又灵活。
  当然，这也是燕京大学最难进的一个班。里面基本上都是各种奥赛金牌得主、省状元。
  有了外挂加持，顾松觉得自己可以搏一搏。如果能进入这个班，本科院系同学就不再只是单一的某个专业，反而可以形成一张网，联系到各个院系去。
  同时，他也可以自由选修各个院系的专业课，为自己后面包装成巨型全科学霸埋点伏笔。
  这个班01年才刚刚招了一届学生，郭伟对这个也没什么了解。问过陶霜之后，郭伟啧啧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成绩一般地好，没想到你成绩好到这个程度。说起来你保持状元级成绩的同时怎么把公司做得这么好的？”
  陶霜听得眼中异彩连连。这位准师弟很不简单啊！听郭伟的语气，他一边读高中还一边在经营企业？能被上市公司老总称赞公司做得“这么好”，那他企业的规模也小不了。
  顾松没注意到她的神色，笑着和郭伟打趣：“我不仅天生强大，我还天生要强。”
  陶霜听得莞尔，猛然想起昨天关于神州数码的新闻，不确定地问道：“我这位准师弟，就是漫游者的那位大股东吧？”
  郭伟点点头：“你反应还真是快。”
  陶霜笑而不语，心里却掀起了波澜。看郭伟对这位准师弟的态度，不像是某些新闻里猜测的那样。这么说来，还真是白手起家的？
  啧啧啧，3个月做出一家5亿估值的公司。虽然有郭伟溢价笼络的原因在，也实在是耸人听闻了。
  17岁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啊！
  她笑着说：“这么厉害的师弟我一定得先混个脸熟。顾师弟，虽然师姐我已经毕业了，但在学校里还是认识不少朋友的。等到了学校，有事找我！”
  郭伟笑而不语，顾松忙说道：“多谢师姐，我先记下师姐的电话！”
  有郭伟那句不简单，以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事情她能帮上忙。顾松记下陶霜的电话，给他回拨了过去。
  “行了，顾师弟的电话我存下了！真好，通讯录里又多了个大富翁。”
  “哪个大富翁又在勾搭我们家小陶？”
  人没进门声音先到。
  郭伟没好气地说：“霍少爷，谁让你不早点过来看牢了。”
  看他没有起身，顾松也坐在那里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一个戴着墨镜身穿直裰长袍的男子风一样地闯进来，看他的样子年龄也不大。这位霍少爷把墨镜一摘，过来看着陶霜就嗔怪道：“随随便便留别人电话，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陶霜瞥了他一眼道：“霍少爷，好久不见啊，我都差点记不起来你长什么样了。”
  霍少爷长叹一声：“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你不懂我的心啊！”
  “不听你贫嘴了，你们聊，我去那边招呼。”
  一阵香风掠过，陶霜出了门。霍少爷立刻又是一副灿烂笑脸向顾松伸出手：“这位就是顾总吧，真是幸会！鄙人霍玉山，做点文玩生意。”
  怪不得穿成这样啊。顾松站起来和他握手道：“幸会，霍哥风采夺目，文玩我不懂，但霍哥一看就有深度。”
  霍玉山笑呵呵地坐下说道：“顾老弟懂我！我就好有深度、有厚度、有温度的东西。就好比这杯茶！”他美美地喝了一口，陶醉地说，“郭哥这岩茶是真好啊，醇厚、温润！真是难得喝到啊。”
  郭伟摇头道：“你想喝自己过来喝不就是了。没听小陶说吗？你老不来，她都快忘了你了。”
  “忘了好忘了好，我怕她惦记我，她老头子我吃不消。”霍玉山一脸害怕的样子。
  郭伟嗤笑一声：“你倒是够自恋！”
  霍玉山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串手珠来，递给顾松：“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好礼物。这串珠子是檀木的，就送给顾老弟当见面礼了。”
  顾松哎呦一声：“这怎么合适？我可什么也没准备。”
  霍玉山像是有些见怪：“要准备什么？我与你投缘，高兴最重要！”
  郭伟也说：“拿着吧，这是他的习惯。像这样的珠子，他店里不知道几多。”
  霍玉山摇着头说：“这串是真的，好檀木！”
  顾松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来说道：“那就谢谢霍哥了，下回我也给你带件好东西。”
  霍玉山郑重地点头：“可以！礼尚往来，要记得，有深度、有厚度、有温度！”
  看顾松在那好像难住了的样子，郭伟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