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没多久，顾松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梨湖想事情，有人敲响了门。
  他开门一看，简玉书说道：“去梅岭一号，打电话喊你。”
  顾松奇问：“这么晚？”
  简玉书点了点头：“你电话怎么没通？”
  顾松这才拿出自己的谜图手机一看，摇了摇头：“实验室光刻机还是不行，达不到预期的能耗目标。忙了一整天，没电了都不知道。走吧。”
  两人一路往梅岭一号那边走过去，简玉书问道：“如果媒体舆论上真有那么多人会谴责你，怎么办？”
  顾松笑道：“那只好多做点善事了。”
  简玉书不明白他说什么。
  “没事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夜幕之中，梨湖的水面上还泛着近处建筑的灯光。粼粼波光在黑夜中闪烁，很有一些迷幻。
  “你说，将来在深空当中，看到的星空会是什么样？”顾松忽然问。
  “没去过，不知道，说不上来。”
  顾松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活该单身三十年，至于直接来个三连吗？
  简玉书咧嘴笑：“心情好点没？”
  “切，学人说骚话。”顾松拍了拍脸提精神，问他，“还有没有喊别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打你电话没找着，就打到我这边来了。”
  “这晚上拍卖会的情况，应该已经有人汇报给他了吧……”
  简玉书看他嘀嘀咕咕着，语调轻松地说道：“别想太多了，你又没做亏心事。也许只是闲聊呢？”
  “闲聊？”顾松惊为天人，“简玉书同志，你膨胀了啊！保元老这么晚叫我过去，就是为了闲聊？”
  “啧啧啧，你今天白天演讲和发布会时候的气势哪里去了？你不是要上天的男人吗？保元老睡前找你聊聊天怎么了？”
  顾松懒得理简玉书满嘴跑火车，这家伙估计是以为自己压力大。
  结果走到梅岭一号，才进门，就见保家齐坐在客厅沙发上招手：“小顾，睡不着，来聊聊天。”
  顾松满心大汗，还真被简玉书说对了。
  简玉书微微笑了笑，点头致意就回去了。
  顾松过去一坐下，看桌子上的茶杯，里面也没有放茶叶。
  让他聊聊天，他也知道和元老聊什么好。
  接过他身边人端来的一杯热水，顾松只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这样的场合还真没有过，之前嘛都是工作汇报，他心里有数。但现在有点把顾松整懵了，头盔没戴，也不能问一问“和元老单独聊天什么话题合适？在线等挺急的。”
  再说，戴着头盔坐元老对面，也太冲破次元壁了一点。
  “放松点，就是今天看到武湖变化这么大，心里有点感慨。晚上的拍卖会结果我听说了，有没有在你预期之上？”
  有话题就好啊，顾松舒了一口气，点头道：“在预期之上，光明会的人，估计想对我卖好。”
  保家齐温和地看了他：“你对国家，为什么这么坦诚？不担心有人戒备你吗？你这样不满腔激愤的年轻人，不多。”
  顾松如实答道：“我懂得国家的难。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就像我，哪怕掌握了那么领先的技术，也不得不寻找一条能发展壮大的路出来。”
  保家齐神情复杂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认可了他的回答。
  “多了这么一大笔钱，准备怎么做？”
  说到一大笔钱，顾松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笔钱呢，四个用处。”
  保家齐感兴趣地问：“聊聊？”
  顾松点了点头：“第一个用处呢，会到湾岛投一笔钱，和湾积电合资建一个芯片厂，和曹星辰曹总合资建一个智能硬件厂。”
  保家齐之前只知道他的前沿基金计划，没听他说起这个，这时想了一想就问：“有深意吧？”
  顾松笑了笑：“联系紧密一点，下一着闲子，本身也需要更大的产能。”
  保家齐也没有深问，在湾岛投资还是在这边投资，在将来而言都一样。
  “第二个用处，包装一下自己新晋富豪的模样，让西方老百姓，更容易接受我这形象一点，所以买了家私人飞机，再准备多玩一下跨界的东西，娱乐的东西，接接地气。”
  保家齐不置可否地笑着摇头。
  “第三个用处，建设我那个岛，把钱投入到燧石航天当中。”
  “你就是这一点我不太想得通。何必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做这个事？”
  顾松直视他不解的眼神，然后说道：“那里唯一的问题就是将来的安全问题，在其他方面，都有它的妙处。只要挺过那一段紧张僵持的时间，燧石航天就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纽带，让有心人参与进来。”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安全问题？”
  “常规的安全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就主要是战略威慑方面，只要提防有人掀桌子就好。”
  保家齐叹了口气：“就是这个说不准。”
  顾松心里有数，只要大面上，双方不逼着他用处一些超常规匪夷所思的手段，就不至于引起两边同时的警惕。
  虽然整个事情把华国拉进来，以国家的名义会让他避免很多麻烦，但也会带来很多的限制。
  顾松要做的事，还是太敏感了。
  他说道：“我计划在所罗门群岛那边，也牵头做一些配套投资。所罗门群岛的出口收入中，木材占比超过了50%。燧石科技的材料结构和工程研究所，现在正在攻关一种非常先进的纳米碳材料制备工艺。如果完成之后，可以直接通过优质木材制备纳米碳材料。我想，对这样的项目，所罗门群岛应该是欢迎的。”
  保家齐喃喃低语道：“……所罗门群岛……和湾岛……”
  顾松没有出声干扰他的思考，保家齐不一会就问道：“然后呢？”
  “在所罗门群岛立住脚之后，我想拉着西方那些老家伙，利用所罗门群岛的海洋生物资源，做一做生物科技和保健医药的项目。到时候关系到他们的健康长寿愿望，应该能帮我挡一些灾吧？”
  正在喝水的保家齐差点呛住，十分惊愕地看着他：“你还能做这个研究？”
  顾松笑着摇头说：“不能做也可以说想做嘛。如果两年后我的计划真有眉目了，人工智能问世，量子计算有进展，火箭可回收，卫星网开始搭建。我说我准备朝星辰大海进军，先想法子提高寿命预期，人家也得掂量一下要不要相信一下吧？”
  保家齐想起无数的史训，没出声有那么一两秒才说：“这一着，有点阳谋的意思啊。”
  顾松嘿嘿嘿地笑了几声，也端起杯子来喝两口水。
  当初就对简玉书说了，人家会不会怀疑他也有生物科技方面的黑科技，自然得把那些暗中掌握大能量的老家伙们，这根软肋捏一捏。
  你甭管我做不做得出来，我说我想做，而且我带头投钱做，你跟不跟吧？跟了之后，保不保我吧？就算不站出来保我，别让人掀我桌子总做得到吧？
  只要挺个两三年，就让那些家伙发现别有掀桌子的想法最好。
  他瞅着保家齐，弱弱地问：“元老，您相不相信啊？”
  保家齐瞥了他一眼：“操什么歪心？我们几千年传承，难道还看不透这些？虽然科技的发展，也许有那么一天，但那就看我们的福分和缘分了。你话说到这份上，我就明白跟你说一句。你是年轻一辈，我们苦心求发展，还不是为了你们。你说的那些老家伙，他们是私利至上，我们能一样吗？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说的材料项目有眉目，确实可以和所罗门把关系好好发展一下。经济的纽带精密了，你毕竟也能得到就近的道义和舆论保护。”
  顾松眉开眼笑，卖乖卖怂。
  “第四个用处呢？”
  “哦！”顾松端正了姿态，然后认真地说道，“第四个用处，明天估计很多人骂我转让尖端专利出卖国家利益，我得花点大代价做做好事挽回一点形象。除了燧石慈善基金与燕大爱心社举办，参与爱心企业拿出每件商品销售额一部分用于在西川山区每年捐建百所新小学的活动，我再从这次拍卖所得拿出5亿美元，加速这个计划。除了西川山区的学校之外，也把一些主要道路好好整一下。”
  “5亿美元？”保家齐也不由得吃惊了，他还不能说多，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夸张了。
  对这一次半导体集成电路产业，国内国际展开深度合作，国家又不是不会去宣传引导正面意义。
  说什么很多人骂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经常有人质疑他成就的来源，怀疑他背景什么的。
  哪至于上升到这个高度？
  顾松看着他的表情，却不由得想起将来，保家齐蹲在废墟上强忍泪水鼓励受困者的憔悴样子。
  也许今天晚上，他并不是看到武湖变化大，感慨所以睡不着。
  而是不知不觉地，华国成为世界制造中心，迅速地发展起来了。
  在ict领域，突然冒出一家燧石科技，冲破了一个口，带着华国ict企业迅猛发展，冲击欧美的利益格局。
  顾松谈到的大计划里，金融领域也已经在布局cips系统，筹备货币国际化。工业领域尖端机床完成突破之后，也在发力。
  现在，顾松至少是已经把饵丢出去了，就看他们会投入多大的力度在ict领域的升级上，又会带动什么层次的股市热度。
  两年之后，顾松打包票，“意外”取得突破的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变局呢？
  保家齐，大概是在憧憬又忧虑，到时候的光景吧？
  所以，让他的烦心事少一点。
  而自己，也尽能力，如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