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高预计得一点没错。
  在随后的两天中，燧石狗又连胜两局，以3:1的战绩取胜。
  石佛在第四局竭尽全力的官子阶段结束之后，被镜头捕捉到了一个落寞叹息的表情。
  他毕竟不是顾松记忆中重生前的另外一位天才少年。那个少年，是在赛场上红了眼，抹了泪的。
  赛后，很多记者都问起那一声叹息，试图听到李昌高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李昌高并没有接受采访。
  他也没有接受燧石科技提供的邀请赛报酬。
  虽然说是不论胜负，这都是一份尊重。但输了棋，他却不愿拿这一笔钱。
  凌春儿只能代表顾松宣布，这笔钱将补充进来年的兰春杯奖金池。同时也宣布，燧石狗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的应用试验，其使命已经完成。
  “根据燧石研究院前沿计算研究所提供的数据，燧石狗2.0已经在7*24小时这样的强度里，连续训练了超过了4个月。使用它来击败人类棋手，不是目的。”
  “我们通过围棋这个领域，验证了人工智能在某些规则框架下进行自我学习、不断进化的可能性。这种验证，是为了使用人工智能推动社会进步。”
  “从今天起，燧石狗将不再参与与人类棋手的正式比赛。当然，在浩方对战平台上，我们仍然会将燧石狗开放在那里。棋手可以通过与燧石狗的对战，在复盘环节了解燧石狗对每一步棋路的5个备选落子，以此启发人类棋手对围棋的思考。”
  五天的梨湖大会，不愧“智能时代，ai生活”的主题。
  人工智能围棋程序和世界第一的人类职业棋手，给围棋界带来了一场巅峰之战。
  智未来的教育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教育系统，掀起了无数的议论。
  梦话科技发布了基于人工智能算法的新闻推荐app星球头条，也公布了自己的自媒体平台。提出的三年千亿扶持资金，已经让很多有心人心动了。
  爱国者的机器狗和扫地机器人、神州数码的智慧城市、燧石科技的ai加速gpu芯片和ai专用芯片……
  连续两年，先是更强劲的各种芯片和移动设备操作系统，提前开启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又是人工智能，让世界看到了ai时代的曙光。
  这就是顾松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两个表面上最大的加速器。
  也不是说，有了智能手机，有了人工智能，这个世界的发展就能怎么日新月异了。
  这只是为顾松自己再去做与燧石计划有关的一些事情，竖起了一个更好的幌子。
  毕竟他才是这颗种子的培育者，他已经掌握的东西有多少，外界只能猜测而已。
  在破解不了之前，只能靠猜测的情况下，管他们呢。
  就好像大洋彼岸，面对他送过去的那个人工智能程序一样。
  罗伯特现在正在苦恼。
  他苦恼地面对着一个令人头大的客人：“哈罗德先生，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老哈罗德已经回到了美国，为将来大事计，他亲自邀请了罗伯特，到他的庄园度假。
  “哦，亲爱的罗伯特，我只是表达一个期望。”哈罗德喝着顾松赠给他的华国绿茶，渐渐有点喜欢上这种味道了，“他可是我一个重要的投资对象。”
  罗伯特却喝不惯，让使者给他换上了咖啡。
  他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哈罗德先生，对他的背景了解多少？”
  哈罗德自信地说：“相信我，罗伯特。我是一个专业的投资者，对投资对象做好背景调查，是我必须做好的功课。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说实在的，没必要。”
  罗伯特问：“哦？根据你的调查，顾松这个人，难道没有让你觉得疑虑的地方吗？”
  “疑虑？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你不觉得，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多技术突破吗？”罗伯特笑着说，“这么多的领域，这么短的时间。我承认，确实有天才的存在。但如果这个天才，同时还经营着庞大的企业，同时还密切参与着政府的一些区域发展规划，那就怎么都说不通了。”
  哈罗德饶有兴趣地说：“那么，根据你们的猜测，认为应该是什么样的？”
  罗伯特看着他的眼睛说：“华国一贯有大量的秘密研发部门。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各种领域的研究，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不管他们实现了什么样的突破，最终技术要变成实力，都需要在产业的层面完成升级，突破我们的封锁。只有工业，才能制造增强他们硬实力的东西！”
  “所以说，有了一个顾松，干干净净的股权状态，通过若即若离的方式与国外进行合作，曲线突破？”哈罗德笑眯眯地问。
  罗伯特却点头道：“不错！他与国外合作的第一个案例，就是东芝的光刻机。那一台机器，虽然不是当时asml在销的一线顶级光刻机，但也是次一线里最尖端的东西了。本来，这样的东西是不会进入华国的，但冈村正先生却发动了庞大的游说力量，促成了这个事情。这样的情况，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我倒以为，那一回的事情之所以能成功，就是顾松确实拿出了世界顶尖、具有突破性的技术。”
  罗伯特答道：“是这样没错。但如果这项技术是掌握在华国官方手上的，那么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燧石科技的股权太干净了，那个时候，顾松比现在更像是一个偶然出现的天才，因此他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是可以交易的对象。”
  “现在又有什么不同？燧石科技的股权仍然干净。”
  “但从那一次交易之后，华国官方立刻就对他的后续科研计划给予了大笔经费支持，还调动了大量的高校、国有企业进行配合。结果是，三年后，华国自己的浸润式光刻机都出现了。虽然现在生产效率和稳定性比asml要差多了，但在这个领域，华国毕竟是突破了。”
  哈罗德微微沉默了一会，就说道：“华国人在追赶这个方面，一贯是很熟练的。”
  “那尖端机床又怎么说？更先进的内存、闪存，还有今年的人工智能又怎么说？”
  “继续说你们的分析吧。”
  罗伯特精神一振：“我认为，顾松更像是肩负着某种特别的使命，在完成华国政府的一些长远目标。根据我们的调查，他现在造成的最大影响，并不是某个技术的突破，也不是他赚到了多少财富。而是他通过对产业界的影响，让华国站在了一些潜力无限的产业的前沿。华国各方面的实力，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间点爆发出来。这难道不能说明一切吗？去年他来到这里，后面可是连华国的元老都出面了！”
  哈罗德摇摇头：“罗伯特，我理解你的工作，你们习惯于要掌控一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我不同，我是商人，对过去的事情，我看的是结果。对未来的事情，我看的是可能的回报。现在，我已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进行了投资，我需要我的投资项目，有一个可控的成长空间。”
  罗伯特沉默不语。
  他被邀请到这里来，哈罗德就聊起了所罗门海上的事，委婉地表示既然行动已经被对方识破了，那么还是保持体面比较好一些。
  罗伯特不确定他的意思，于是哈罗德就说，他参与了燧石岛主人的一个特别研究项目，为了避免朋友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分心，因此帮他一个小忙。
  罗伯特却不能拂袖而去，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老家伙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因此，他劝说着，希望这个老家伙认识到，顾松的背景可能非常复杂。
  可惜，人活得久了，就会认为已经看过了很多东西，不会判断失误。
  他最后认真地问：“您真的认为，他是可控的吗？”
  哈罗德微笑着回答：“当然。过去的交易，我们是获利的。这次的投资，只是我个人的行为。当然，如果他没能兑现承诺，那么，将来不仅你们会得到我的全部支持，他也需要面对我的愤怒。我认为，我的愤怒，会让他冷静下来的。”
  罗伯特看着他看似不在意还非常骄傲的神情，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一切确实都只是猜测。虽然顾松确实和华国官方走得很近，但身在华国的大企业，又有哪一个和官方走得远呢？
  他名下的企业，虽然对产业界、科技界造成了巨大影响，但是确实一直遵守着国际规则。
  如果罗伯特是一力要吸引他到美国定居的那个部门，那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得到支持。
  可惜他不是。
  那么在目前这种局面里，他对顾松所批准的行动，已经超过了规格。
  除非他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顾松有做出威胁国家安全的事。要不然，通过顾松去做什么文章，让华国在国际上处于被动，就显然手段过于卑劣了。
  毕竟国家当前阶段的重心，放在那片富得流油的沙漠区域。
  看样子，对顾松的计划，还是把重点放在燕京好了。
  毕竟华国再怎么傻，也不会把一些核心机密，放在不可控的所罗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