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候是一束，然后，则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宛如无数的探照灯，从天外照向地球的各处。
  空间站里，地面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沟通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些光柱是什么？”
  “不清楚，它们没有回应……地面发生什么了……等等……”
  这些光柱是做什么的，已经很清楚了。
  可以看到，似乎重力翻转了一样。不同的光柱，形成的是通道。而不同的通道里，不同的东西正在“掉”往大圆球。
  海水、矿石、树木、石油……
  家具、艺术品、食物、玩具……
  这种掠夺的画面在大屏幕上非常具有冲击力，这些特效实在做得真实。
  在这种画面里，主角的脸色非常难看。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也有很多人类在光柱中手舞足蹈地掉进了大圆球。其中，也有一些……各种生物的标本？包括人类。
  一切全部乱了起来。
  地面上，是正在迅速崩溃的秩序。
  在太空中，则是主角“看”到的水母文明交谈画面。
  【水还不够。】
  【文明样本就这些吧。水。】
  【他们似乎懂得原始的交流，但混乱无序。】
  【不必回应，交换即可。】
  【幸运的原始文明。】
  影片播放到这里，气氛已经很诡异了。
  一方面，这是很残忍的画面，海平面迅速降低，大量地表的资源被掠夺到太空的大圆球里。
  另一方面，除此之外又很平静。
  地面已经得到了主角反馈的信息，他们要水，然后选择不回应，但会有交换。
  交换是什么？
  在影片的最后，一个巨大的光柱笼罩住空间站，整个空间站缓缓地沿着光柱向地面降落。
  在空间站的上方，还有一个金属圆片。
  当空间站顺利降落到地球上，大人物们都聚集在了降落点。
  头顶上，大圆球缓缓离开。地面上，人们看着那个金属圆片。
  一个星图，一串数字。
  “失去了将近十分之一的水。”
  “10万人被掳进了他们的星球。”
  “难以估量的各种资源。”
  “已经濒临崩溃的社会秩序，大幅改变的地貌和随后就会到来的巨大生态气候变化。”
  “我们得到的交换就是这个？”
  面对大人物们沉重的声音，主角抬头看着天空。
  “他们认为，我们是一个幸运的原始文明。”
  电影在此处戛然而止。
  ……
  顾松正在熟睡中，被简玉书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他怕吵到谢茵然，套着棉外套走到了客厅里，恶狠狠地说：“大半夜的，什么事情这么紧要？没有合理的解释我要你好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刚看完首映……”
  顾松疯了：“就这？简玉书，你定力这么不够，不宜担当大任啊！”
  简玉书惨叫一声：“我也想定力够啊！问题是我他妈的知道一些事情，可能是最受不了的一个。电话里能不能说？”
  “那只是电影！假的！别吵老子睡觉了！”
  “……真的吗？”
  “假的！”顾松恶狠狠地挂了电话，嘟哝了一句“神经病”。
  被简玉书吵醒了，顾松也就顺带关注了一下自己的地下私人实验室里有没有什么新的任务结果提醒。
  然后，就看到了“深空之眼”的提示。
  顾松一下子彻底精神了，赶紧往地下实验室跑去。
  电话另一头，简玉书靠着床头一脸纠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凌春儿在一旁睡得娇俏可人，结果这厮反而一脸便秘。
  实在是因为他听顾松说过啊。
  有一艘飞船正在往太阳系飞来。
  虽然顾松说那是无主飞船，但他编剧这么个电影是什么意思？
  所以电影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简玉书辗转反侧地回想电影里的细节，想着刚好趁现在留在燕京，得跟顾松好好聊一聊。
  然后他电话就响了。
  “你到香山来吧。”
  简玉书一激灵，连忙应了声好。
  见凌春儿睡得香，没吵她。写了张纸条搁在床头，他就赶紧穿衣服往车库去。
  ……
  想多的人当然不止简玉书一个。
  到了顾松这个层次，关注他一举一动的人不要太多。
  最离谱的，当然莫过于hsda和esg里的大人物们的文秘们。
  他们也都第一时间去看这个片子，然后准备从中给出自己的分析。
  出发点是一致的：如今这种地位的顾松，不会干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这个深夜里，很多人看完片子之后，在开始写东西。
  有的在写朋友圈，赞叹电影的特效牛逼，同时在互相交流各国大人物肯定不是实拍的，那cg人物和配音是怎么回事？
  有的在写影评，抒发自己的观点，电影哪里好哪里有问题，能不能干得过《阿凡达》。
  而撰写报告的则严谨过了。
  开着会讨论。
  毕竟每个人看的时候，注意到的细节不会完全一样。
  几个人一起看，看完之后再有目的性地讨论，最后写出来的东西就严谨多了。
  “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顾总核心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认为是要通过这个故事，表明文明向太空时代发展的紧迫感。其中那个1级文明、2级文明的表述，不管是不是与卡尔达舍夫等级有关，都是一种暗示。看来，顾总是认可宇宙中文明众多的观点，而且等级是严谨的。”
  “不错，我也认同。而且应当是有善恶之分的。不然，不会说人类这个原始文明很幸运这种话。”
  “但是也要搞清楚，善良的标准是什么。水母文明觉得人类很幸运，遇到的是他们。但站在人类的立场，这一场劫难之后会遭遇什么，应该要推演一下。”
  “看样子应该是会有续集的。那个坐标是什么，就完全没有交代。作为水母文明认为是交换的筹码，应该有它的价值。我想，应该还会有续集的。”
  “我个人倒觉得，感应到数光年外实时发生的外星战斗，这种设定有没有可能性？从后来一直陆续会看到进展来看，这可能是某种实时的思维共享？”
  “主角的遭遇有没有什么讽刺目的？”
  ……
  在简玉书心目中，已知信息比他们就多多了。
  宇宙中当然是文明众多的。
  所以从这个片子来看，难道未来有很不乐观的事情发生？
  跟已经展开的燧石计划关联起来，难道顾松想为燧石空间城的建设造势，寻求更大的帮助？
  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方式？
  车子到了香山别院的门口，门自动打开了。
  简玉书不以为怪，停好了车就径直到客厅。
  本来以为顾松会上来，结果客厅里的音响里直接传出声音：“坐电梯下来吧。”
  简玉书很意外，顾松觉得可以让他下去了？
  说起来他还真的有些好奇。
  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实验室，还来不及到处打量，就听顾松招呼：“这边。”
  简玉书循声而去，路上还是左右看了看这里面的设备。
  然后，他就被顾松面前那个屏幕上的图片吸引住了。
  一艘和燧石空间城有些类似，圆环+中心核心舱段的飞船。
  但规模明显要大上了很多，那一个个的环，上面的厚重感，完全不同。
  顾松笑道：“过来看看，这就是燧石号，真实的照片！”
  简玉书嘴巴张大了，兴奋地凑过去：“真的？”
  这次顾松心情好得很，认真点头：“真的，刚刚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