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作者:逍遥色      更新:2023-03-04 05:10      字数:4640
  顾宁点点头。
  顾宁说:你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给岑嘉写一封信。
  第40章
  将军, 有您的信。
  岑嘉正在看地形图,闻言眉头一皱。
  他顺手接过来,打开信, 刚刚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
  旁边站着的几个副将目露好奇, 有急性子的问:将军,莫不是有什么喜报?
  岑嘉抬头,眉眼舒展,似有悦色, 道:家书而已。
  他无奈似的摇了摇头,说:贱内年纪小, 太粘人, 这才走了几天, 不懂事。
  几个副将:
  您这个表情可不像是训斥对方不懂事的样子。
  站的离岑嘉最近的万玉书偷偷瞄了一眼。
  啊这个字也太丑了。辣眼睛。
  岑嘉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诸位都早点休息。
  几位副将有点参差不齐地应道:是, 将军。
  万玉书刚要跟着几个副将下去, 就听见岑嘉道:万玉书,你留下, 去给本侯准备笔墨纸砚。
  万玉书连忙应道:是。
  屋外,副将甲有点疑惑地问道:哎?将军什么时候成婚了?怎么没告知我等?
  他们这些副将都是曾经跟过岑嘉打仗的,对岑嘉十分尊重,却也亲近, 没有外人看岑嘉时那么复杂的心思。
  副将乙也思考了一下,没想出来岑嘉什么时候结的婚,于是问副将丙:老赵, 你不是跟着千岁爷在京都吗?你不知道?
  副将丙也很疑惑:千岁爷没成婚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说:哦我想起来了, 前不久, 九千岁纳了个男妾,听说宠的很。
  副将甲摆摆手:这算什么,也值得拿出来说,再宠也是个男妾,怎么能算作家眷?说不定,是千岁有了什么相好,说不定啊,咱们要吃喜酒了。
  副将乙点头赞同。一个妾,无论怎么宠,又不是妻。
  唯有副将丙没说话。他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真理果然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
  营帐内。
  万玉书拿来笔墨纸砚,站在一旁,他余光看着岑嘉铺纸点墨准备写字,眼睛才舒服了一点。
  他有点激动,要知道,九千岁的楷书和行书都是大安国一绝,一字千金难求。
  万玉书一边研墨一边偷瞄着,心想九千岁平生最讨厌有人字丑,曾经有一位大臣字巨丑,直接被岑嘉撸了官职,让他练好字再来。现在顾公子字那么丑,肯定要被九千岁骂!
  说不定还会就此失宠。
  然后,他就看见岑嘉抬笔写下了两个字:我的小心肝宝贝。
  万玉书:
  他应该是看错了吧?
  他刚要接着看,就看到岑嘉微微起身,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了目光。
  岑嘉重新将目光落到纸上,拂袖提笔写字。
  他刚刚看到信上,顾宁对不让他出门这件事多有气愤,一篇大字,全都是骂他的。
  字又圆又大,形状各异,十分可爱。
  见字如面,那人气鼓鼓的样子仿佛立刻在眼前浮现。
  他眼角含笑,写下:出门可以,正好找个老师,让人教教你写字。
  话写完,他想到别人和顾风和朝夕相处陪他写字的样子,又觉得心头不适,在旁边又加上了一句调侃:不如还是算了,免得气死人家,等本侯得胜归来,再亲自教你吧。
  写完之后,他把笔放到笔架上,让墨风干,然后把它装到信封里。
  他走到床头,拿开枕头,底下有一块折叠着的布帛。他拿出来,和那个信放到一起,然后拿起蜡,严严实实的封上了口,盖上了自己的印。
  他交给万玉书:你亲自送去,不得有失。
  万玉书:是。
  他心想纳闷,不就是一篇腻腻歪歪的情书?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密?
  *******
  看到岑嘉写的信,老师气没气死不知道,顾宁看到这儿是快气死了。
  他字不丑好吗!!他只是不习惯写毛笔字而已!!!
  他看完信,忽然发现信封里还有一个折叠的布。
  他打开,立刻红了脸,扔到了桌上,又怕人看见,连忙揣到怀里。
  这个流氓!
  真不要脸!
  顾宁脸通红。那个布上画着一个男人的果体小像,看面容有七八分像他。
  不行,他要一雪前耻。不能这么白白被他调戏!
  他也要调戏回去!
  顺便让岑嘉这个古代人看看堪比拍照的西方绘画。
  他跟小太监说:你去给我拿个木炭来,就毛笔粗细大小就行。
  等小太监拿来木炭,顾宁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不行。
  这年头所谓的纸其实都是布帛,也就是帛书,毛笔写在上面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拿木炭一写就出现了问题。
  压根画不好,甚至画不上去。
  他皱了皱眉,忽然发现自己要证明自己字不丑的前提是还要造纸。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不过,顾宁想想,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左右闲来无事,还跑不了。
  顾宁此刻的想法很单纯,消磨时光,再为民造福,说不定还能促进文化传播和知识下移。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超前的想法会怎样改变自己人生的轨迹。
  他想了想,造纸的过程并不简单,甚至还非常繁琐。
  其实书上的很多造纸方法都把造纸过于简单化了,以至于现代人按照他们的方法根本无法做到。更别提各种电视剧里的造纸方法,简单愚蠢到令人发指。
  丝毫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
  顾宁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去一个偏远地区找寻一种濒危植物,好像遇到过一家专门做纸的。那地方实在落后,没有任何工业化的痕迹,连造纸都还是用原始的造纸术。不过他当时被那个濒危植物怎么保存下来的事情占据了脑子,也没仔细看。
  如今只能努力回忆了。
  他努力回忆着各种文献和那天看到的造纸的景象,在帛书上写出了三四十种材料。
  他皱着眉,把其中几个材料勾起来,对小太监说:你去把这些东西给我买齐,各买五斤吧,我勾起来的这几个要多买,买个十来斤。
  小太监应和道:是,顾公子。
  他一说公子顾宁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犹豫了一下,问他:你叫我顾公子,这府里,还有别的公子没有?
  小太监连忙道:并没有,顾公子,您是头一位嫁进千岁府的。
  他以为顾宁怕自己失宠,连忙道:公子资历摆在这儿,哪怕以后主母进门,也得让您三分。
  顾宁冷哼一声,心想,谁稀罕。
  他心里莫名有点酸,还有点气。不想说话了。
  他躺上床,准备睡觉。
  翻过来,翻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了。
  他蹭的起身,光着脚下床,拿出纸墨,气冲冲地在纸上写上:死太监!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他扔给梁炳:给我寄给岑嘉!
  说完,他又快步走回床上,缩回了被窝。好冷。
  哼。死太监。
  ********
  岑嘉差点没笑出声。
  暗卫看着他笑,心里纳闷,这怎么被骂了还笑的这么开心?他还以为下一个命令是要他动手杀人呢。
  岑嘉笑了笑,把那封信对折收好,仔仔细细地揣进怀里。
  他问暗卫道:府里谁惹着他了?让他这么大火气?
  暗卫听说他话里的凉意,不禁浑身一抖,道:回主子,并没有人惹顾公子生气,不过,顾公子生气之前,貌似跟一位公公在讲话,谈论您娶妻的事情。
  岑嘉眉头微蹙,道:警告下那些人,以后不许跟顾风和谈这些事。
  他语气虽然不算好,但是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暗卫一听,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了。
  岑嘉当然不生气。他的宝贝儿为他吃醋,他高兴都来不及。
  顾宁的来信上就只有一句话,岑嘉却给他回了整整一沓的话,用泥塑封好了,叫人带了回去。
  写完之后,岑嘉躺在榻上,觉得长夜漫漫,实难睡眠。
  他叹了口气,心想顾风和是哪路神仙派下来收他的?
  嗯唔,风和
  长夜漫漫,一时的纾解过后是更加长久的寂寞。想起那个人,他内心跟像千万只猫在挠一样,怎么忍也忍不了。
  他起身,喊了句:来人。
  外面守着的小兵进来,下跪拱手:将军有何吩咐?
  岑嘉浑身都被汗浸透了,白色的里衣变得透明。他说:准备笔墨纸砚,再准备浴桶,把万玉书叫过来。
  是。
  万玉书大半夜被叫醒也有点懵,他听说岑嘉叫了水,还以为是叫自己去搓澡。
  没想到,岑嘉自己进了浴桶,隔着屏风跟他说:给梁炳写一封信,让他想办法把顾风和给本侯送来,什么方法我不管,但是半月之内,我一定要见到他。
  万玉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应道:是。
  岑嘉又说:就在这儿写,写完了给本侯念。
  是。
  万玉书老帮岑嘉写这种命令早就写习惯了,没有一刻钟就写完了。他信心满满地念给岑嘉听。
  岑嘉听着那句手段不论,皱眉,道:再写上,用本侯那辆八宝玲珑的马车,里面再多铺几层垫子,路上多带点干粮,多带点人,务必不能让他饿着冻着。
  是。
  第41章
  顾宁看到岑嘉给他的信都惊呆了。足足一沓。他数了数, 竟然有15张,而且没有半句正经话,满篇子的各种甜言蜜语。
  废话真多。他心想。
  虽然这么说着, 顾宁还是拿着信, 跑到了床上,拉上帘子,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完了。
  他有点酸地想, 果然是个臭流氓,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这些话。
  哼, 这些话还是都留着给你未来老婆说吧。
  他想撕了那些纸, 结果发现都是些帛书, 又厚的要死, 撕也撕不动, 索性扔在了地上, 看着梁炳慌忙捡起,也没说话。
  进被窝, 睡觉。
  他要养精蓄锐。
  他考察了好久千岁府,终于在一个废弃的院子旁边找到了漏洞,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小门,防守极疏。他这两天要养精蓄锐, 过两天一定跑。
  到时候江湖路远,看岑嘉到哪里去找他!
  顾宁万万没想到,等他醒来的时候, 却是在马车上。
  一片黑暗中, 只听见马蹄的声音和人的脚步声。
  被绑架了?
  不对啊, 也没捆住他?
  他微微皱眉, 掀开车窗的帘子,看见外面月光下穿着常服骑着马的梁炳。
  梁炳眼尖,看见他探出头来,连忙下马,把马交给旁边的小太监牵着,他自己跟着马车一边小跑一边问道:顾公子,有什么事吗?
  顾宁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洒满了月光的小道,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梁炳这才想起来顾宁还不知道这件事,连忙说:顾公子,事出突然,没跟您说,又见您睡得熟,没敢叫您,直接把您接上了。
  顾宁听见事出突然,心一紧:岑嘉出事了?
  梁炳忙摇头,道:奴才并不知道有什么事,只是干爹有令,让即刻把您带过去,我等只是依令而行。
  顾宁眉头皱起,心想不会真出事了?
  那个故事里岑嘉并没有出事啊。
  不对,在那个故事里,岑嘉是很久之后才去的疆场,也不是这个时候。
  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故事的轨迹吗?
  他想起岑嘉说的新皇好战,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发慌。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其实有多次跑走的机会他也没有走。
  外面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到了晚上,防守极松,那些人并没有对他严加看管,他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么多次安全逃走的机会在眼前,顾宁却一直没有走。
  他心想,就看看岑嘉,看看他出没出事,他要是没出事,我就走。
  为什么一定要看看岑嘉出没出事,顾宁也说不清。
  少年的心事总是一团乱麻,看也看不透,数也数不清。
  他从小被光辉笼罩,身份地位,才华横溢,无数因素加在一起令他从来都是别人仰视的对象,不知道是多少人整个青春的幻梦。
  但是却偏偏喜欢上了黑暗里出生,只能仰仗太阳之光才敢有微微光亮的月亮。
  日夜奔波,大概半个月,顾宁才到了战地,到那儿的时候,正赶上下大雪。
  他披着雪白色的狐毛大氅,狐尾巴的毛蜷在他脸侧,衬得他被寒雪冻的发红的脸更加漂亮,远望之又觉气质卓然,恍若仙人,令人见之忘俗。
  看见的人五一不瞪直了眼,时人盛行巫蛊之术,信奉神鬼之说,以为是仙子下凡。
  岑嘉听见顾宁来的时候,扔下手里的书就跑了出来,见到的正是此番景象。
  他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顾宁,嘴唇微颤,道:我很想你。
  顾宁不顾形象地把手伸到他衣服里面,跺着脚,说:快冻死了,还不快领我进去。
  岑嘉一把抱起了他。
  顾宁脸立刻黑了。什么玩意儿。
  他咬着牙,道:你欠揍是吧?
  岑嘉闷笑一声,道:我要面子,别当着人,等回了营帐,随你怎么打。
  他在顾宁冻红的耳朵边吹了口气,道:打哪儿都行。
  顾宁:变.态吧你。
  此地苦寒,岑嘉怕他老站着冻坏了脚,才把他抱起,不过也多少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