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含胭      更新:2023-04-10 05:55      字数:3976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都给他机会让他来慰问病情了,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的?
  还是说……他不想理她了?
  占喜躲在被窝里,捏捏怀里的小鲸鱼,问它:“鱼蛋,你说你哥是怎么想的?他说没生气,是不是骗我的呀?其实他还是生气了?”
  “鱼蛋”是小鲸鱼的名字,可它不会回答占喜的问题。
  11点时,占喜放弃了,身体不舒服,前一晚又睡得少,她关掉台灯,抱着鱼蛋进入梦乡。
  此时的十五楼,骆静语还没睡。
  他整理着做好了的圣诞款首饰,距离方旭来拿货只剩两天,他还需要扫个尾,第二天可以全部完工。
  下午时,他把那棵樱花树的报价给了方旭,骆静语最终报出十五万,其中包括了材料成本、时间成本和方旭的分成,也包括了请人的费用。
  骆静语想过了,如果真的接下这订单,他需要找两个小助手来帮他完成这棵树,不是说他一个人做不了,实在是工序太繁琐,花瓣和叶片太多,他一个人做大概会做到吐。
  他特地没有留意时间,没有去看手机,怕自己会失望。
  11点多时,他打开手机看微信,果然,鸡蛋老师没有发来消息。
  骆静语没去看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里最多的是高中同学,有几个同学在做微商,每天广告要发几十条,骆静语也懒得屏蔽,干脆就不去看。
  反正,鸡蛋老师的朋友圈,他又看不到。
  他的晚餐吃酱鸭,是骆明松自己酱的鸭子,给了他四只,不那么咸,非常好吃。
  骆静语饿了,拿剩下的酱鸭切碎,给自己煮了一碗酱鸭菜泡饭。吃完后,他没什么事干,却还不想睡觉,思考以后在工作台前坐下,拿出铅笔和素描纸,开始画设计草图。
  他想给鸡蛋老师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虽然没对她说过,但他自己心里做下过承诺。哪怕现在鸡蛋老师不理他了,他还是想把这套首饰做出来,送给她,就当为这段短暂的缘分画个句点吧。
  画图时,骆静语想到了对方的样子。现在可真好,她的样子变得那么具体,柔顺的长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样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聋人的视觉记忆很厉害,只要上心,看见过的东西会记得很牢。
  她真好看啊。
  骆静语想,怪不得她相亲三次,都没看上那些男孩子。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读书还这么好,性格又温柔耐心,得要多优秀的男孩子才配得上她?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用心地画起草图来。
  ——
  第二个二十四小时过去了!
  占喜和骆静语仿佛在较劲,谁都没有主动给对方发微信。
  周四下班后,占喜走回小区,先去快递代收点拿快递。她趁着双十二满减买的鞋柜和边柜走的是物流,很慢,这天才到货。
  柜子不大,板材加螺丝,都要自己安装。占喜在代收点找到两个大箱子,分别提了一下,挺重的,尤其是那个边柜,箱子还大。
  她提起鞋柜箱子往家走,一路吭哧吭哧提到单元楼里,搁在电梯门边。这里有监控,代收点也不远,占喜不怕箱子被偷。
  搁好后,她又走回代收点去提边柜的箱子。
  骆静语在理发店剪完头发,去超市买了点菜,回到青雀佳苑。
  走进单元楼后,他看到电梯门边搁着一个大纸箱。
  他瞄了一眼,视线就定住了,箱子上被快递员用黑色马克笔写了大大的几个字:5幢2单元802,占喜
  骆静语:“……”
  他看看周围,没有人,又走出单元门去四处张望。天已经黑了,小区的路灯亮起来,骆静语很快就看到几十米远外,有个人正提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箱子像是很重,此时,她正把箱子搁在地上喘口气。
  骆静语半秒钟都没犹豫,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
  占喜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眼前黑影一晃,有个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愕然地看着他,骆静语不敢与她对视,弯腰提起地上的箱子,转过身就往单元门走。
  占喜在身后叫他:“哎……”
  继而就想起他听不见,占喜收了声,小跑着追上去。
  两个箱子叠放在电梯门边,骆静语和占喜并肩而立,等电梯下来。
  占喜悄悄看他,他还是老样子,黑衣黑裤黑口罩,不同的是,他手里提着一袋子菜,而且还剪过头发了,原本蓬松茂密的黑发短了不少,眉毛和眼睛都露了出来,鬓边和后脖也被修得干净爽利。
  他一直没看她,逃避着眼神交流,占喜吸吸鼻子,偷偷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没想到,他居然往右挪了一步,依旧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在刚才靠近的那一瞬,占喜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苦苦凉凉的植物味,很好闻。她感冒后鼻子有点塞,可那个味道还是能丝丝缕缕地沁入她的鼻息。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想要闻出这究竟是什么味道,结果鼻子一酸,又“阿嚏阿嚏”连打两个喷嚏。
  骆静语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占喜拿出纸巾擤鼻涕,擤完后丢进垃圾桶,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
  电梯来了,门还没打开,骆静语已经把菜放到地上,提起一个纸箱,看到占喜想提另一个时,他抬手挡了一下。占喜抬眸看他,他指指箱子,又指指自己,意思大概是让他来。
  他好绅士啊,占喜不和他抢了,帮他提起地上的菜,挡住电梯门,看着骆静语把两个箱子都搬进电梯里。
  按下八楼,两个人继续在电梯轿厢里罚站。
  骆静语已经看到了箱子上的字,有个鞋柜字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打字给占喜看,又指指地上的纸箱:【这是什么?】
  占喜赶紧也用手机打字:【柜子,鞋柜。】
  骆静语:【自己装?】
  占喜点点头。
  八楼到了,骆静语帮占喜把两个箱子都搬到802室门口。占喜拿出钥匙开门,骆静语没走,静静地在边上站着。占喜把门打开一条缝后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占喜笑起来,在手机上打字:【小鱼,你帮我安装柜子,好吗?我不太会。】
  骆静语看着她的手机屏幕,占喜觉得他脸红了,看那红通通的耳朵尖儿就能知道。
  终于,他点了点头,拿出手机问:【现在?晚上?】
  占喜打字:【现在。】
  她把门开到最大,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骆静语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想了半天,才弯腰提起箱子走进802室。
  占喜搬家后近两个星期,除了占杰,这间小屋里还没别人进来过,骆静语是第一个。
  他局促地站在门口,占喜给他拿来一双拖鞋,他默默换上,才抬起头打量这间屋子。
  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入门就是餐桌椅,靠窗边摆着沙发和茶几,厨房门口是一台冰箱,没有其他家具了。
  骆静语的视线落在餐桌上,那里摆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是他做的葵百合和花苞。餐桌是原木色,这么摆着还挺好看的,骆静语的眼睛弯了一下,手指去碰了碰那朵小花苞,像是在说:嗨,又见面了。
  占喜看到了他的动作,走到他身边,大着胆子拉拉他衣袖,骆静语回头看她,占喜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进来呀,傻站在门口干吗?】
  骆静语把菜放到餐桌上,再把两个箱子提到宽敞的地方,占喜又在手机上打字了:【你坐,想喝什么?我这儿有咖啡、牛奶和热水。】
  骆静语看完这句话,思索片刻,像是下了决心般在手机上打字:【你可以说话,说慢点了,嘴清楚,我会读唇。】
  “啊?!”占喜大吃一惊,这么厉害的吗?她疑惑地抬头看他,骆静语对着她轻轻点头。
  占喜不知道说慢点是要多慢,张了张嘴,一下子像是不会讲话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得特别字正腔圆:“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骆静语看着她的唇形变化,眼睛弯得更厉害了,偏过头像是在笑,又在手机上打字给她看:【知道,你好夸张阿,不用那么慢了。】
  哇哦!他真的能读唇?占喜激动坏了,这是多么牛逼的技能!
  她又跃跃欲试地问他:“你想喝什么?”
  骆静语摇摇头,指指箱子。
  占喜问:“你是说,直接帮我装柜子?”
  骆静语又点了点头。
  占喜耸耸肩:“好吧,那你开工,我给你洗草莓吃。”
  她把剪刀递给骆静语,又打开客厅里的热空调,脱掉外套,身上只剩毛衣和呢子长裤。
  骆静语已经蹲在地上拆箱,占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他抬头看她,占喜说:“小鱼,把衣服脱了,一会儿会很热。”她又指指自己的脸,“还有,你能把口罩摘了吗?”
  骆静语:“……”
  他站起身脱掉黑色羽绒服,占喜接过,帮他去挂到门边墙上的挂钩上。趁着骆静语背对着她,她拎起衣服仔细地闻,那股带着苦味的植物香更明显了。
  占喜不敢深闻,怕再打喷嚏,先把衣服挂了起来。
  回过身,她发现骆静语已经把口罩摘下来了。
  他里头穿的毛衣居然不是黑色!
  这还是占喜头一次看到骆静语身上出现除黑色外的其他颜色,心里很欣喜,忍不住好好打量了一番。
  他穿着一件湖蓝色圆领毛衣,颜色和鱼蛋的肚皮很像,浅淡温和,配上他高瘦的身材、白净的皮肤、英俊的眉眼,还有刚剪过的清爽短发,占喜觉得他就像个温文尔雅的男大学生,身上没有半点儿社会气,整个人单纯得要命。
  骆静语继续蹲在地上拆箱,把板材和螺丝一样样拿出来,最后打开安装说明书,仔细地看。
  占喜在厨房里洗出一碗草莓,端到茶几上后,也在他身边蹲下,陪他一起看。
  两个人挨得很近,她的长发挂下来,甚至落在他的膝盖上,骆静语不自在了,又往边上挪了一些。
  占喜吸吸鼻子,哇!他的毛衣上也有那股好闻的味道!
  她明白了,这大概是他衣柜里某种香薰的味道。
  看着骆静语,占喜心道:看不出来啊!小鱼居然还是个精致boy,会用香薰的!
  骆静语依旧很认真地翻着说明书,占喜蹲在他身边,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双手上。
  啊……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双手,感觉更好看了!
  手背上的青筋,右手小拇指上的红痣,圆润干净的指甲,修长有力的手指……每一样都那么好看!呜呜呜……真羡慕!
  骆静语突然转头看向她,占喜一激灵,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哎呦”了一声。
  年轻的男人偏开头笑了,笑得肩膀都抖起来,却没发出一点笑声。
  占喜尴尬地爬起来,继续蹲着,她不敢看他的手了,眼睛没地方去,干脆转到他的侧脸上。
  从侧面看,他的鼻子真的好挺啊,眼睫毛也好长!
  她又看到他的右耳,小鱼的耳朵长得也很好看,非常干净,耳垂不大不小,耳廓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占喜想,看着和她的耳朵没什么不同啊,真的一点儿也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