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被吼得咬住了唇，看着秦洛在灯下异常凌厉的面部轮廓，她忍了忍，又抓着他的手急切的开口，“我当时是不敢想，你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根本高攀不起，当时因为我妈的事，我没办法，就想把小扣子给你，然后沈慕笙的事情解决掉，我就可以全力去查我妈的事。”
  以为这样说秦洛就明白，但是他紧盯着她追问，“然后呢？”
  “然后？”黎非脑子空白的摇摇头，“我没想过。”当时那么多事，她哪能想那么多去？
  “呵~”
  秦洛一声讽笑，低沉嘶哑。
  “没有想过查清楚以后，找一个普通人在一起？不是很帅，也不是很有钱，只要对你好就行？呵，你的条件很符合沈慕笙啊。”
  他再说什么啊？
  黎非被他讽刺的视线刺得动弹不得，她微微启了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跟大橙子随口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我那只是那么一说，你别钻……”
  “别说话！”秦洛一声吼断她，阴沉的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一个人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黎非只好闭了嘴，但她伸手去拉秦洛。
  被他推开，她又拉。
  几次反复，秦洛生着气本来也没有耐心，耗不过她，终是被她握住。
  她握的紧紧的，像是怕被他放开，也像是抓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秦洛甚至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恐惧。
  那种惧怕被人丢下，与她的父母同出一辙。
  他让她害怕了，他不想的，他只是自己郁闷，却也知道这不是黎非的错。
  终于，他主动抓着他的手，看黎非喜出望外的笑了笑，他也跟着笑笑，有点勉强，但他不想她害怕。
  他揉着她的手，低低的声音，透出他的几分脆弱。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难过，我竟然不是你一开始的选择，你说我好，可你竟然不喜欢我。”
  黎非被说的张了张嘴，她并不觉得自己当时有什么错，可是现在又觉得自己错了。
  她低下头，看着秦洛修长白净的手指，“你太好了，我根本不敢想，而且，我也不想你因为小扣子的关系接纳我。”这是黎非的骄傲。
  黎非闷闷的说完，抬眼看秦洛还看着她，灯光下的他的眼眸异常专注，她忍不住补充，“我要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我！”
  这个他知道，所以当初她不选择他也是不想借子上位，这么一想秦洛觉得稍微有些安慰。
  只是，从来自信骄傲的他，竟然还是忍不住问道，“在护城河那晚，你才喜欢我是不是？”
  黎非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想起那晚她的眼眸就亮了，“那时我活的无望，突然被你拉了一把，我当时看着站在水里的你，那么好，那么亮，我就想要你喜欢我，就算付出一切，我也要你喜欢我。”
  她说着，眸子一如从前般燃着火，炽热，明媚。
  秦洛看着，心里却有几分悲哀。
  如果他那时没有拉着她，如果他那时遵照约定去母留子，如果他那时讨厌了黎非从此对她敬而远之，那么，黎非是不是就和他越行越远，从此再无交集？
  甚至，和沈慕笙走到了一处？
  不是不可能啊。
  人有时总被这些假设被束缚，秦洛深知不该，但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么这种……
  这是既那晚后，第二次，他的自信被黎非所伤。
  许是太过骄傲所致，许是他潜意识觉得，黎非多喜欢他啊，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但今晚，叫他的自信碎了一地。
  呵呵。
  秦洛送黎非回去的时候，异常沉默。
  黎非看得出他情绪不高，但他说是他自己的问题，要她别多想。
  他在灯下的笑容，有点勉强。
  黎非知道他是笑给她看的，她想陪着她，但他却执意要她回家。
  也许，男人疗伤的方式，是一个人，抽根烟。
  而不是像女人一样，需要人陪着，需要倾诉，需要聆听。
  他没送她进去。
  黎非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回了头。
  秦洛在车窗里的侧脸棱角分明，犹如画上去一般。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回头，冲她摆了摆手，眼神温温的。
  黎非才放心离去。
  走到楼下，她都快进楼门了，身后一道声音，“黎非！”
  她脚步顿住，惊诧的回头，“你？”
  暗处，沈慕笙清秀的身影闪现，似乎是为了避嫌，他离她好几步远，低声解释，“我担心你们会不会因为我而吵架，所以来问问。”
  原来。
  黎非抿了抿唇，不太想告诉他他们确实闹了不愉快。
  沈慕笙有点抱歉，“对不起，如果我不去就好了，谁知道她怎么会……”
  “不是你的错！”黎非打断他，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要错也是别人的，我们都没错。”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到现在她也不后悔这个举动，如果她没找上秦洛，可能，她和秦洛也会就此错过。
  后来的后来也都不会有。
  她不悔！
  黎非在心里跟自己强调。
  听完她的话，沈慕笙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那就好。”
  他还苦着脸笑，自己打趣道，“我还想他们都知道了，我是不是以后都要和你保持距离。”
  看他还站在原地，似乎是保持距离，黎非被逗得笑出来。
  她对沈慕笙，有一种潜意识的信赖，但又无关情爱。
  是为什么呢？
  黎非不懂。
  但沈慕笙应该也知道，他们的心很近，但又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正因为两人心地坦荡，所以才能如此坦然无畏。
  沈慕笙举步走近她，看着她在月光下美的不真实的脸，越是走得近，越是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沈慕笙低头笑了笑，又看向她，“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
  黎非没留他，也没说些，就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原不需要如此客气。
  沈慕笙转身，倒退着，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黎非始终微笑目送。
  突然，沈慕笙脸色大变，他大步冲向她，喊了一声，“小心！”
  头顶似有劲风袭来，黎非没反应过来，就被沈慕笙一把抱住——
  砰，她听到头部被砸到的闷响。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慕笙从她眼前倒了过去。
  他的脸上有血，流过他温润的眉目，月色清华中一道残血分外醒目。
  与从前相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