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做到一半，听到有人回来，我只能放弃了。”
  秦洛想，估计说的是老太太。
  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拿着黎非的手机跟沈慕笙给了个眼色，沈慕笙秒懂，叫了人吩咐了两句。
  立时，有人拿着黎非的手机进了审讯室，那人拿着手机审问倪艳丽。
  “这个你知道吗？”
  倪艳丽扫了一眼，眼神不屑，“知道，是她的。”
  黎非在她家住了好些日子，她怎会不知道那是黎非的手机。
  “手机摔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倪艳丽冷哼了一声，“知道，我摔得！”
  “继续说。”
  倪艳丽抱着胳膊侧坐着，微微仰起头，眼神淡漠的飘在远处，依旧是不可一世的样子，“自从知道了最近的事，我就觉得这丫头不能再留着，我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那个孩子，于是我故意透漏这些给幼儿园的家长，让他们的孩子去攻击那个小孩，再拍了视频给她，我知道她看到后一定会心神大乱，然后又知道她买了安眠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动手。”
  “那，你是怎么透漏出去的？”
  “发的邮件，匿名发送的，时间是***”
  说完，一个警员也正好走进来，跟沈慕笙和秦洛说，“她说的没错，查到了相关的邮件，时间也能对上。”
  “那手机……”
  “我本来担心事情败露，于是想把手机摔坏……”
  审问的警员却提出不同的看法，“不对，如果想不留下证据，一般人会选择带走手机，你摔坏还留在原地？”
  倪艳丽嗤一声，像是觉得他问了句可笑的话，“就算我带走，你们也肯定会去找手机，带走有什么用？”
  “那你就应该彻底弄坏，泡水砸主板，而不是就砸坏屏幕。”
  倪艳丽呵了一声，“我也想，可是当时人来了，实在来不及！”
  审讯的警员安静了，连带那边的秦洛和沈慕笙也沉默了。
  他们心中同时都有一个想法，描述清楚，事无巨细，毫无漏洞，没有破绽！
  也只有凶手才能把任何细节和疏漏，作案时的心态，想法，动机，都解释的如此完美。
  她不是凶手，还能是谁？
  沈慕笙狠狠的砸了下墙，“这女人真狠，就那么想要黎非死吗？”
  秦洛却摇了摇头，是不同的看法，“她要真想黎非死，一枕头捂死她完了，何必喂药？”
  都知道安眠药这东西，24小时都救得回来的。
  沈慕笙一想也是，摸着下巴打量倪艳丽，她此刻又侧了头，目光始终放在远处，眼神很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的也是，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奇怪？”
  秦洛也在看倪艳丽，扬起的嘴角有些酷寒之色，“怎么奇怪？”
  “就是，就是……”沈慕笙一时无法形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不是感觉太淡定，太沉稳，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犯下凶案的人该有的反应？”
  秦洛接了一句，沈慕笙点了点头，想起之前秦霖的接风宴见到的倪艳丽，嚣张跋扈，和此刻的倪艳丽判若两人，“没错，据我之前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做了这些，应该很兴奋很激动，而且，我也不觉得她会是个主动投案的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否认脱罪的。”
  秦洛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对这话极度的认可，“是啊，而且你不觉得她说话太过冷静了，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这也正常啊，来自首的人，一般都彻底想通了，所以情绪会很平静。”
  说的也是。
  但秦洛讳莫如深的目光又落在倪艳丽身上，“所以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她是个杀了人会自首的人吗？”
  沈慕笙深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砰，门突然就被暴力打开了，显然来人情绪很激动。
  两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姜成！
  秦洛想，也该来了，姜成不来就不正常了。
  姜成进来看了他们一样，就气急败坏的又冲了出去，直接杀进了审讯室。
  警员拦着不让进，让沈慕笙冲他们摆了摆手，于是警员悄摸无声的出去了，留下姜成和倪艳丽独处。
  之前，倪艳丽一直淡定的坐在那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姜成冲进来，她淡漠的面具龟裂了一瞬，就迅速又恢复了平静。
  冷眼看着姜成走近几步，看他捏着拳头，看他双目赤红，看他恨不得……吃了她！
  呵呵！
  “你疯了！”
  果然，还是这一句。
  倪艳丽心里在冷笑，她都知道他的台词了，下一句该是……
  “你说啊，你是不是疯了？”
  果然，真是没新鲜的，永远就这几句。
  倪艳丽听腻了，甚至百无聊赖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语声轻慢，“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受不了了！
  姜成冲过来揪着她的肩膀摇晃，“你疯了你？你想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来来去去还是这一句，听得好没意思。
  她不想理，但她被姜成摇的血压都高了，终于——
  “我是疯了！”
  伴着一声尖叫，倪艳丽一把推开了姜成。
  不再淡定，不再冷然，她的眼睛发着红，有些水光在闪。
  她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她瞪着姜成，抬手拍着心口，似乎那里很痛，“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从六年前你接了黎非回来，我就疯了！”
  也许是被倪艳丽说的愧疚，姜成一时语滞，两人静静对峙了一会，姜成才低声嘟囔，“……那你也不该杀人啊！”
  “杀人又怎么样？”
  到这个时候还这么嘴硬？
  姜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杀人是要坐牢的，坐牢啊，你想过吗？”
  刚才还气势很盛的倪艳丽突然就愣住了，被此刻的姜成吸引，他的眼睛充血，似火再烧，像是激动万分，但是却又潜藏着对她的忧虑和担心。
  他会担心她？
  他真的会担心她？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倪艳丽甚至不自觉的摆了摆手，笑自己痴心妄想，她暗暗咬着牙，眸光冷到极点，“就算坐牢，我也要杀了她！”
  “你！”
  姜成吼了一声，定定的瞪着倪艳丽许久，然后拂了袖子，“冥顽不灵！随便你！”
  砰，他摔上了门，在那一瞬间，他听到倪艳丽的冷笑声。
  几多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