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鞋的事情，这些鞋是刘凤英跟几个嫂子还有妹妹赶工做的。她见过本人，大约估算的脚码，往大做了一些，让她带回去给他们试试，别的他们也不稀罕，就是布鞋养脚。
  后面又是一些家长里短的。
  宋语看着看着心情就沉重了些。
  外婆在她以往的记忆里，并不亲切。
  但那也是她的亲人，是她妈妈的妈妈。
  “老板，我们下班了。”那边传来梁桐的喊声。
  宋语把信收起来，鞋子重新塞进去，放在这里，等回头回去了再带回去。
  她关上门出来了。
  “那就下班吧。”
  于是众人纷纷下班离开。
  倪虹等了她一会儿。
  等她把门锁好，才问：“今晚上住哪边？”
  “那边屋子我打扫过了。宋文住过一晚上。”倪虹道。
  “那就回这边吧。”明早还要早起采购。
  于是俩人结伴往出租屋走去。
  路上倪虹挽着宋语的胳膊，一副有事跟她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的纠结表情。
  宋语一猜就是跟白静云有关系的。
  “过年那天，白静云是不是来找你了？”
  倪虹脸一红，垂头，应了一声。
  但随即又像是解释什么似的强调：“也只是来坐了坐，就走了。”
  白静云肯定还是得回家过年。家里还有长辈跟父母在呢。
  “那你现在……”
  “宋姐，我现在觉得我变坏了。”
  宋语诧异的看着她，是什么让这姑娘这般评价自己的？
  “说来听听？”
  “就是……我觉得我太善变了。”
  “我……以前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觉得这辈子要是跟他在一起，少活几十年我都愿意，可现在……”
  “你不愿意了？”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了。把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是说他不好。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他在京城可出名了。”
  也是因为这份出名，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然后自我审视。
  “我发现她妈妈说的话是对的，我跟他，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倪虹说完这句，情绪更低落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年前他买了个大哥大，虽然事务所放假了，但是有些事情他还要去处理。就带着我去了一次。就是那种很高端的咖啡厅。进去后，我手脚都没地方放。他开了包间让我坐在一旁温书，又在隔壁开了个，来的是个姑娘，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了，他们偶尔会用英文交谈。后来我假装去洗手间，余光看到了，你知道吗，在看到对方的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白静云就该配那样的女人，我……配不上他。”
  “那你现在难过吗？”
  “难过是有的，我之所以说我善变，就是这难过，没有以前多。我甚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语差不多懂了。
  “这不是善变，就是你认清楚了现实。聪明的人，会向现实妥协。”
  “后来他一直忙，没来找我，我也就一开始两天那几天难过，后来慢慢的，就感觉这样的日子我也能熬，我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快就不喜欢了。但是这种私人感情问题，她能做的，也就是开导，其他的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不用强逼自己放弃，也不用可以顺从。”
  倪虹嗯了一声。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出租房，宋语租的房子比较远，倪虹先到的。
  分手后宋语一路回到家，洗漱之后躺下，想着倪虹说的话。
  这叫善变吗？不，这叫妥协。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善变，只有妥协。
  当你十分客观且理智的认识到你短暂的时间内达不到某一个高度后，一部分人的做法就是妥协。
  还有一部分人选择迂回。
  她又想到了她跟霍天。霍天对当时的她来讲，就是一个短时间内达不到的高度。
  她当时是直接选择了放弃。
  而霍天，算是迂回吗？
  一想到他人，脑子就有些停不下来。
  回老家的这十来天里，霍天做的事她都看在眼里。他很给她长脸，给老宋家长脸。
  这十几天的朝夕相处都习惯了，冷不丁的自己一个人睡，竟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
  宋语将另一只枕头拽过来抱在怀里，感觉怀里有东西了这才沉沉的睡去。
  过完十五，基本所有的行业都开工了。
  宋语再一次忙了起来。
  期间霍天抽空来了一次，而后又被电话叫了回去。自那以后，霍天也只能每天给她打电话了。
  忙，忙疯了。
  这么一忙，日子就过得特别的快，转眼正月就过完了。
  宋刚是在二月头来的京城。
  也没打电话让接，直接带着东西去了宋语的店。
  下午，客人不多，宋语让倪虹挂了一块休息的牌子，正在店里发火。
  以前都没做过盘点，直到前天，庆军说盘子不够用了，让宋语记得采买。
  宋语一愣，怎么就不够了呢？宋和回去之前刚采买过一批啊。
  庆军摇头，说不知道，但就是盘子不太够用，有时候都要洗碗的阿姨赶紧洗出来。
  宋语找不出问题所在，趁着上午不太忙的功夫，让大家一起盘点。
  只是盘点出来的结果让宋语有些生气。
  从开业到后期陆陆续续的添加，盘子差不多有两百只。
  可盘点出来的结果，只有一百四十七个。
  少了五十三个。
  就算打碎了，这个打碎的也太多了点。
  不但是盘子，还有筷子，勺子。少的数量有点惊人。
  还有刀叉。刀叉本来就贵，宋语没舍得多买。可现在，就连刀叉都少了六套。
  刀叉是不锈钢的，不存在打碎。那这些东西去哪儿了？
  要说这些都打碎了，宋语是不相信的。
  宋语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把开店以来买的所有盘子筷子勺子数量算出来，把这些摆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从来没见过宋语这个样子。
  她也不是发脾气，就是寒这一张脸，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似的，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略过。不管是谁，都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