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悠心里对老人家的隔阂仍在，退开一小步。
  傅大范泪光闪闪，嘴唇蠕动：“当年是我背着儿子偷偷想给他定亲，用计骗他的……我是一个大粗人，也不懂怎么说话好听。我祖上都是土匪，看到喜欢漂亮的女人就直接抢回家，一人有二三十个女人再正常不过。可子衿他就带你一人回家，还对你那么好，甚至为了陪你过啥子生日，连军阀大会都不参加……”
  “老爹！”傅子衿冷冷瞪了他一眼，低声：“先坐下休息，别胡乱说话。”
  傅大范摇头粗声：“我得说！不说我心头憋着好难受！都快十年了……我得跟女娃子解释解释。”
  莫悠悠压低眼帘，脸色不怎么好。
  傅老爷子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女人那么多，可就老婆子一人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三代单传。我看他对你太认真，又见你身子单薄得很，担心日后子嗣不多，所以就偷偷跟袁老弟商量撮合联姻。”
  莫悠悠微愣，冷声质问：“那个姓袁的女人逼我去堕胎，她说是你同意的，对吗？说什么正妻没生嫡子，姨太太就不能生，是不是？”
  “当然不是！”傅老爷子拍了拍胸脯，道：“我这人说一是一，从不说假话！你怀上孩子，我高兴得不得了，天天让管家给你送补品送好吃的！我当年都七十岁了，好不容易才等来第一个孙子，我都快高兴疯了！那袁小妞跟我说什么怀孩子要多检查，保证孩子健康成长，我就信了——谁知那混账明里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气煞我也！”
  小凤擦着泪水，哽咽道：“这是真的！我押着那袁天媛去见大帅的时候，他老人家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自己也气得发病了……这事真跟他老人家无关。”
  大凤也赶紧道：“太太你去找大帅调飞机，表小姐阴险得很，根本都没通报给大帅知道。她嫉妒你怀着少帅的孩子，所以才三番两次骗你！”
  傅老爷子眼睛红红的，低声：“娟子那丫头，后来被我骂了。子衿本来拿枪要杀她，是我拼命拦着……她自小没父母亲，是在我身边养大的。她一心要嫁给子衿，可我们都不肯，那丫头就魔障了似的……你出事后，我找个踏实的人，把她嫁了出去。”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不到事情会弄成那个样子……子衿还没到家，一听到你出事，跟疯了一样，在青江里找啊找啊，直到后来虚脱晕倒，差点儿也死在青江里。军医救来救去，好不容易救醒了，他就拿着枪冲出去，发疯一般杀了袁小妞，还将袁老弟打伤……整个西北就都乱了。”
  傅大范扫了儿子一眼，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
  “本来西部一向挺安稳的，被他这么一搞，打得乱七八糟，什么都乱！打啊打啊，就只能硬撑打下去。这些年子衿他除了你生日回个家，种种腊梅，然后就又打战去，心里其实还在怪俺……”
  小凤低声：“太太，少帅每到春天就让人种腊梅，整个西部街道大路旁都种，现在每到冬天，一出门都是腊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