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的回答非常简单：“因为这是规矩。”
  韩晓红不明白：“什么规矩？”
  “道上的规矩。”曹越一字一顿的说道：“就算是我借了高利贷，这个所谓逾期管理费也要给人家，因为高利贷本来就是靠着这个挣钱的。”
  徐晶小心翼翼的提出：“不如我们问一问蓝悦吧，也许这些高利贷就是蓝悦的手下呢，那样蓝悦看在同学份儿上一定会给个面子。”
  “这些高利贷跟蓝悦没关系。”曹越直接否定了徐晶的想法：“我对蓝悦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如果蓝悦在外面放高利贷，我肯定会知道。但我还是刚才知道校园贷这回事儿，蓝悦过去从来没提过，所以这些高利贷应该属于其他势力。”
  韩晓红又道：“就算蓝悦帮不上忙，可你不是认识很多朋友吗……对了，不是有什么丁氏集团，什么丁若曦吗，让他们出来帮忙说句话呀。”
  “不管丁若曦还是其他什么人，出来帮忙说句话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最多也就是给你打个折扣。”摇了摇头，曹越告诉徐晶和韩晓红：“钱还是要给的。”
  徐晶非常不满的提出：“打个折也行啊，少给一分是一分，你为啥不帮忙？”
  “我帮你争取了三天时间，你还想让我怎么帮忙？”不用徐晶回答，曹越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以为道上混的这些人，会随随便便给你帮忙吗，出来混都是为了钱，帮你说话就是挡了别人的财路，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徐晶傻傻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那我就再把话说得透彻点，比如是丁若曦出来帮你说话，让你少还两千块钱。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两千块不算个事儿，也就是打麻将点个泡儿，但丁若曦还是欠了人家人情，以后有机会得加倍找补给人家。”顿了一下，曹越接着解释道：“那么问题来了——丁若曦为什么要给你帮忙？既然丁若曦欠了人家人情，我们也欠了丁若曦的人情，早晚要还给丁若曦的！到时候，丁若曦不会来找我，而是会直接找到你，至于让你做什么事那我可就不好说了！”
  徐晶再次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你以为出来混的一定很讲义气吗，那只是廉价电影电视剧里的传说故事，所有出来混的都只讲一样东西——钱！”曹越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告诉徐晶：“蓝悦既然是咱们班同学，你要是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问蓝悦愿不愿意帮你出头。”
  徐晶不知道丁若曦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丁若曦是男是女，所以没有办法回应曹越的这些话。
  至于蓝悦那边，自从到了中文三班之后，韩晓红和徐晶甚至没跟蓝悦说过一句话。
  原因很简单，蓝悦的名声不是很好，她们两个不愿意跟蓝悦扯上关系，可哪里想得到有一天竟然需要求蓝悦帮忙铲事。
  韩晓红和徐晶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去跟蓝悦开口，肯定会被蓝悦拒绝。
  韩晓红思忖片刻，觉得曹越说得对，告诉徐晶：“我看也没必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搞不好事情反而更复杂，还不如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好吧……”徐晶哭丧着脸摇了摇头：“我会跟家里人说的，希望他们能把钱给我……”
  韩晓红好心劝道：“徐晶啊，你要吸取教训，以后一定远离高利贷，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我以后会注意到的，再也不借高利贷了……”徐晶一个劲点头：“实在太可怕了，才三个月的时间，五千变成八千。接下来仍然还不上的话，三个星期就变成一万三千二了。”
  “错。”曹越冷冷一笑：“你算错了，不是一万三千二，而是一万四。”
  徐晶很认真的计算起来：“八千块钱收百分之四十的逾期管理费，那就是三千二，加上本息合计一万整，不是一万三千二吗？”
  “你的上一笔借款，逾期管理费是收本金部分，也就是多出来两千块钱。但新的这一笔借款，逾期管理费是本息一起征收，那可就是四千了。”呵呵一笑，曹越详细分析道：“你好好想一想，刚才那张合同约定了你借一万元，不按时偿还就要征收逾期管理费，但根本没提利息。也就是说，这份合同从表面看起来是不收你利息的，只是如果逾期还钱就要多交百分之四十。刚才他们人在这，我不能把话说得太透彻，其实这是他们玩的一个猫腻。合同里之所以把本息合并算作你借款总额，不只是为了逃避法律对高利贷的规定，还有一个因素正是要按本息合计征收逾期管理费。”
  韩晓红恍然大悟：“明白了，逾期管理费按照合同上的借款金额缴纳，既然合同上借款金额是一万元，逾期管理费自然就是四千。”
  “没错。”曹越点了点头：“他们只是玩了一个小手脚，就能让你多掏八百块钱，当然了，八百块实在不算多，但继续利滚利下去可会成为天文数字。现在只是开始阶段，他们用一些小花招，让你多掏个几百块，好像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真正觊觎的是今后可能产生的利息。类似的花招他们多的是，你跟他们斗是斗不过的，唯一的办法只有尽量远离。”
  “曹越说的太对了。”韩晓红不住的点头：“徐晶你还是迷途知返吧。”
  曹越叮嘱徐晶道：“你刚才听到旺旺哥的话了，周一这个时间来静思园，把钱给他。如果你拿不出来钱，别人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徐晶还是不太甘心，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么多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韩晓红困惑的摇了摇头：“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明白，几千块钱徐晶都还不起，难道滚成几万块就还得起了？现在徐晶家里能拿出来这个钱，可这个雪球越滚越大的话，连徐晶家里都承受不起，这帮高利贷会怎么办？”
  “那就钱债肉偿呗。”曹越看了一眼徐晶，意味深长的道：“等你实在还不上了，他们会让你除去卖，接客……哦，对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儿好像叫‘援交’吧。很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把钱全都还上，准备让你用皮肉给他们赚钱。在你从事援|交的过程中，他们会继续耍各种小花招，让你不能把债全部还上，始终欠着一笔钱。于是，你就成了他们的奴隶，他们让你怎么样你就只能听话，直到有一天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才会把你一脚踢开。”
  “你知道的怎么这么清楚？”徐晶立即问：“难道你见过这种事儿？”
  曹越脱口而出：“你以为古代青楼里的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来的？你又以为所谓‘逼良为娼’是怎么回事儿？”叹了一口气，曹越又道：“不过吧，古代女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单纯的，实际上自己并没什么债务，往往是替父兄家族还债。至于这个时代呢，就像你这样，其实债都是自己欠，时代终究不一样了，逼良为娼这种事儿还是有，不过很多都是自作自受。”
  韩晓红觉得曹越的话太尖锐了，急忙打岔：“咱们别说古代了，也别说现代如何，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得谢谢曹越你。”
  “那就先这样吧……”曹越看了下时间，说道：“我还有事，回头联系。”
  其实曹越没什么事，只是想要尽快摆脱徐晶和韩晓红，不想继续参与这件事。
  曹越古道热肠，愿意给人帮忙，但帮忙需要区分对象。
  刚才曹越撕了合同，导致徐晶一个劲责怪，这让曹越感觉很不痛快。
  这年头出来混的都是讲钱，不管谁帮忙跟高利贷打个招呼，自己都欠下了人家的人情，曹越不远欠人情这是事实。不过最主要的因素，仍然是曹越觉得徐晶并不值得自己做太多事，帮忙还不如点到即止。
  不过，韩晓红和徐晶的话倒是提醒了曹越，蓝悦到底是否了解这些高利贷。
  蓝悦刚得知裸贷事件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起来跟这些事儿没关系。
  如果校园贷真是蓝悦操纵的，至少蓝悦应该先一步得到消息，而不是从微信上看到。
  于是，曹越给蓝悦打去电话，直接就告诉道：“裸贷现在已经闹到咱们班里来了。”
  “哦？”蓝悦兴冲冲的道：“快说说是谁这么倒霉！”
  曹越把徐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蓝悦听罢哈哈大笑：“这个徐晶，平常一身名牌，用高档化妆品，我还以为是家里真有钱了，原来特么是从高利贷那借来的。”顿了一下，蓝悦不无挖苦的道：“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她要是求到我的头上来，也许我会帮忙说句话的。不过呢，徐晶就欠我一个人情了，以后她必须得还给我。”
  曹越点了一下头：“她自己也提出来，既然我是你哥，能不能请你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