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用力对着门锁的位置踹了一脚，门锁松动了，但门没打开。这种屋内的门锁一般不算太结实，所以我又踹了两脚，门锁就吧嗒掉在了地上。
  门一开，里面的耗子四散而逃，有的直接从脚边窜了出去。
  满地的老鼠屎，屋里乱七八糟，臭气熏天。
  那种臭味，就好像一团有意识的气体，不会跑出门去，而只是在这一间屋子里。
  估计这就是胖嫂一直没有屋里异常的原因。
  越往床铺那里走，味道就越重。
  掀开床上的帷幔，我顿时干呕了一下，胃里一下子就翻腾起来，我赶紧捂住嘴，压制住，并捂住鼻子，这才没有吐出来。
  床上，是一个被啃得烂糟糟的纸人，纸人的身体里，是黄褐色的粘液。
  这就是恶臭气息的来源。
  纸人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总之已经呕烂了，全是脓液。
  纸人的半边脸也被老鼠啃掉了，但从剩下的半张脸来看，这个纸人是按照七七的样貌做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小雨的魂魄离开了纸人？还是她出了别的意外？
  立即从屋里退出来，重新关上门，我跑到周叔那，让他亲自开车带我去见七七。
  七七住在乞丐婆婆家里，那其实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
  七七没有关门，我一走进屋里，发现原本乱糟糟的屋子，已经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对着画板画画。
  她画的是一种类似凤凰的动物，惟妙惟肖。
  不过我现在真的没心情仔细看这些。
  七七听到声音，扭头看向我，表情平静如水。
  “你终于来了。”
  她好像在等我，但又不是怀着期待之情等我。
  我也顾不上揣测她到底是什么心思，直接对七七说：
  “小雨出事了，你能不能跟我去看一看，我拿不准是什么情况。”
  七七皱了下眉头：“你没有娶她吗？”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她确实跟我谈了条件，让我统一二皮匠之后，就跟她结婚，但我后来一直有事，就没有见她。”
  七七神情越发凝重，她站起身来，穿上外套：“先走吧，带我去看看。”
  路上，七七终于对我说了实情。
  当然，那只是她了解的一部分实情。
  七七说，她给小雨做的纸人，是有时效的。
  如果半月之内，我不与小雨成亲，那她就会从纸人里脱离出去，重新变成孤魂野鬼。
  七七还说，其实成亲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要跟小雨的身体结合。
  只要身体结合了，小雨的身体就有了阳气，就能像人一样活下去。
  我这才明白，小雨之前偷偷在床上等着我，其实也是希望我帮她活下去啊。
  当时我只觉得那是小雨不矜持，耍大小姐脾气，喜欢别人就不顾别人的感受，现在想想，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七七还说，这个主意其实是山羊胡出的，因为他知道小雨想跟我在一起，也想做人，所以就让小雨变成七七的样子，留在我身边当卧底。
  而当时七七在山羊胡的手里，山羊胡威胁小雨说，如果她不听话，就会让七七把纸人收回来。
  要知道，这可是小雨变成人的唯一机会，小雨同意了。
  后来小雨帮我们救了七七。
  所以山羊胡对小雨的威胁就不成立了。
  通过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其实小雨还是不忍心害我，而她也没有跟我透露过这些事情。
  她只是要了我的一个承诺而已，我却辜负了她……
  这些天，七七一直在等着我，她以为我会娶小雨。
  在娶小雨之前，我必须跟七七解除阴婚婚约，所以七七一直在等我，才会刚才见我的时候，说了句“你终于来了”。
  “如果我没有跟她结婚，小雨的魂魄最终会怎么样？”我问。
  七七说，不怎么样，就是以后都不能附身在任何人或者纸人的身上，彻底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听起来，只是一切回到原点。
  如果只是这样，我心里就稍微好受点了。
  “那你给她做的纸人，会怎么样？变得恶臭腐烂？”我不解地问。
  七七摇摇头，说当然不会，如果半个月之内，我没有娶小雨，那她的魂魄脱离纸人，纸人会化为灰烬。
  我一听这，知道小雨房间里的情况并不正常。
  算了算日期，我又问周叔，小雨来家里多久了。
  周叔说不到半个月，所以我没有记错，因为还没到小雨魂魄离开纸人的日子。
  “怎么了？难道纸人腐烂了？”七七不解地问。
  我点点头：“待会儿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当我把七七带到小雨房间里的时候，她一看那情形，顿时睁大了眼睛。
  七七不顾腐烂纸人令人作呕的气味，直接来到床边，伸出手，沾了一点纸人身体里黄褐色粘液，在手指间轻捻了一下，又闻了闻。
  随即，七七的身体往后缩了一下，眼睛都红了：
  “好狠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