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又如何。”他说，“我可以复印成千上万张。”
  “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她狠狠瞪着他，“让我愧疚，让我疼痛，伤心难过……”
  “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他勾起她的下巴。
  她的泪水淌过面颊，他皱了皱眉，终于是不忍心她的泪水，垂首轻柔地吻去。
  他只是在后一博。希望她能将对他的爱，化为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他亏欠她那么多，还来不及补偿，来不及对她好，给她幸福。
  来不及娶她，来不及生儿育女，来不及一起慢慢变老……
  来不及的事还有那么多，他们本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和相爱。
  皇甫赫连的唇游弋到她的唇上，滚烫地贴住她，吻着她。
  泪水融进嘴里，咸涩的味道交融着。
  “不管你还有多少时间，你都是我的夏之星……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想要死，就是要拿走我的命……你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死之前只能看着我的脸……心里记着我的名字……”他霸道的话语敲打着她的耳膜。
  夏之星既失落又开心……
  失落的是，她快要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利用她的软肋威胁她必须守在她身边。
  她开心的是，留在她身边呼吸到最后一口力气，的确是她的愿望。
  她心里涌动的更多的是，源源不绝的难过。
  她告诉了皇甫赫连她快要死掉的真相，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发狂，而是表情淡然地接受了。
  甚至，她能感觉到他有一丝开心。
  她不确定地问：“比起我不爱你，你宁愿我是因为绝症要死而离开你，是么？”
  “是，”他直言不讳，“你不爱我这条罪，比杀了我还难受。”
  夏之星眼睛流转着一抹即将陨落的星辉：“只有我死在你身边，不被别的男人染指，你才开心么。”
  “夏之星，你是我的，从头到尾是我的，一根脚指头都是我的，我不许别人碰你。更不许你喜欢别人。”
  “我……我知道了。”她的心悲哀极了。
  果然，他强大的占有欲到了极尽变-~态的地步。
  “皇甫赫连，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我可以答应你不走了。”她苟延残喘的身体，这回是真的跑不动，也无处可跑了。
  “你的承诺，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从今天起，我守着你！”
  “这次是真的了……你连死的威胁都用上了，我还能怎样挣扎呢。”夏之星凄迷地笑，“你既然希望我死在你怀里，我就把最后的时间都给你吧。”
  “乖……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他也抱着她，“唯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幸福地活着。”哪怕他们在一起活一天，那也是属于他们的幸福时光。
  “……”夏之星红着眼，抑郁得想流泪。
  “看在可怜我的份上，”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夏之星，让我成为最后送你一程的那个人。”
  可怜？
  有一天，这两个字居然会从皇甫赫连口中说出。
  “你是皇甫少爷，你不可怜……一点都不……你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包括我。”夏之星轻声笑了，“你想要我的心，所以我也给你了，这样还不足够么？”
  他亲吻她的手背，“是不是觉得我极度自私？哪怕冷天辰马上要死，一秒钟我都吝啬于你分享给别人。我就是这么自私！”
  夏之星看着他，心口堵得说不出话。
  再也没有争执，她点点头，靠在他胸口。
  如果他觉得跟她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她愿意把生命中最后一秒时间都给他。她多想时间就这样维持在现在这一刻。
  她在他怀里，他抱着她。
  皇甫赫连沉稳的心跳起伏，每一声，都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类似感动的情绪。
  听他说话会感动，拥抱会感动，就连呼吸都会感动。
  心里好像被微风吹过，阳光普照，像爱尔兰这个美丽和煦的春天，整个世界春暖花开的安宁。
  “皇甫赫连……”她忽然模糊不清地问，“我为什么会遇见你？”说不清这样的相遇到底是对是错，如果重来一次，明知道万劫不复的结果，她还是不愿意错过有他参与的人生吧？
  他凝思片刻，告诉她：“因为爱情。”
  ……
  一个月后。
  爱尔兰迎来了初夏。
  阳光温和而不炙热，夏之星在这段时间，与皇甫赫连恶补所有情侣该做的事。
  他们去巨大的影院看电影，男女主人翁深情拥吻时，他们在黑暗中也拥吻彼此。
  他们在广场上追逐鸵鸟，在田野上骑骆驼，在山溪间捉鱼虾……
  他们一起做饭，散步，在牧场里挤牛奶，甚至还亲自为一头母羊接生。
  每一天都是快乐而饱满的，时间过得那么快。
  夏之星尽量情绪平和，但也会有太开心导致晕厥过去的时候。
  每次皇甫赫连都惊出一声冷汗，吓得半死。
  但是有一点，不管什么时候，夏之星睁开眼看到的是他，闭上眼之前看到的还是他，他们形影不离，就像是不可分割的影子。
  他们聊彼此的过去，又畅谈他们的“未来”，谈梦想，喜好。好像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夏之星从来没有试过一天说那么多的话，有时候说到口渴，声音沙哑。
  他们好像都在追逐时间，怕想说的没有说完，想做的没有做完，就已经来不及。
  晚上，她会乖乖躺在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她的身体身份虚弱，毒素在她的体内窜着，必须每天都打清毒素。
  很奇怪，似乎在皇甫赫连身边她的情绪稳定，毒素的移动非常缓慢！
  原来皇甫赫连才是她延长生命最好的药啊！
  爱尔兰，一个不离婚的国家，一个一百年的约定。
  爱尔兰是禁止离婚的国家——只有死亡让我们分开。
  夏之星从来没有想到，在如今这个世界上，竟还有国家禁止离婚。
  爱尔兰的法律规定，男女结婚后不需离婚，男女在结婚时需要在教堂里互相承诺：
  【只有死亡让我们分开。】
  因此，无论何种原因离婚（即使配偶去世也不例外），都视为违背誓言。
  爱尔兰人都是在教堂结婚的，也有人在城堡里举行婚礼。
  夏之星跟皇甫赫连结婚的那天，没有邀请任何嘉宾。
  空荡荡的教堂，牧师宣读着圣经和爱尔兰结婚的教条。
  夏之星穿着白色的纱裙，和皇甫赫连的白色礼服相得益彰。
  她很少见他穿浅色系的衣服。
  俊逸非凡，全身强大的气场依然不减。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乱跳，呼吸有些窒息，他的手紧紧交握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的支撑。
  宣读誓言时，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教堂里荡开：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夏之星微微一怔，目光睁大着。
  皇甫赫连又用爱尔兰语大声说道：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整个偌大的教堂，传来他大声说话的回应。
  爱尔兰牧师也是微微错愕。
  夏之星看到皇甫赫连绿眸里的决心，于是她的眼睛变得湿润，粗糙的拇指缓缓失去她眼角的泪水。
  皇甫赫连低声说：“别把眼睛哭花了。”
  夏之星紧紧咬住唇，她觉得开心，可是那种开心里却满涨着酸楚的味道。
  她和皇甫赫连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欢乐中的悲哀。
  越快乐，反之越悲哀，她觉得老天极其残忍。
  与其他禁止离婚的国家不同，爱尔兰人以高度的智慧，创造了一种兼顾传统和自由的婚姻制度！
  男女双方在结婚时，可以协商婚姻关系的期限，从1年到100年不等。期限届满后，若有继续生活的意愿，可以办理延期登记手续，否则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夏之星亲眼见皇甫赫连在上面写下100年。
  不管他们是否活着，他始终坚定他说过的话。
  夏之星又时候会在想，是不是她马上要死了，这是他对她生命的最后补偿？
  唯一的解药给了那个女人，皇甫赫连对她很愧疚吧？！
  他对她到底是占有欲更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他的骄傲自尊更多一些，还是爱到卑微更多。
  如果冷天辰没有来跟他争抢她，他是不是还会这样时刻把她拴在身边，放不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