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录 完结+番外_33
作者:耍花枪      更新:2023-04-13 16:18      字数:1983
  第十一章
  琼姨见到付宗明他们这么早回来,还似乎有些不对,吓了一跳,连忙让他们坐到沙发上。
  顾苏说道:“琼姨,麻烦请倒一杯热水来。”
  “诶!”琼姨连忙应声,一路小跑着去倒水。
  此时付宗明渐渐停止了咳嗽,开始浑身发冷,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用力到全身蜷缩起来。他牙根咬得紧紧的,双唇发白,顾苏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和手背,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感觉到顾苏的触碰,付宗明向他的方向倾斜一点,喉咙里滚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从哆嗦的唇齿间漏出来:“小苏……我……骨头……疼……”
  他此刻无法完整地表述出自己的感受,那种疼并不是流于表面的刺痛、锥痛,而是隐隐地仿佛有钝刃将神经从骨头上剥离,用着极小的幅度,和极高的频率,在浑身上下同时动工。
  顾苏却迟疑了,付宗明的情况不对,太不对了,甚至超出了他所能应对的范围。
  即使博物馆地下一层的阴气再怎么重,也不会引起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像是……顾苏的迟疑在下一刻完全被驱散,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被邪气侵袭所致。
  付宗明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显现出一块一块的青黑色斑块,前期只是斑驳的碎块,毫无规律可寻,但逐渐的,那些黑斑开始逐渐增多,有了明显的区域性。它们呈现出不规则的行列,细长条状的,甚至细细看来,它们在皮肤上缓慢移动。
  顾苏当即伸手去解开付宗明的衣扣,脖子、胸口、肩背……全都是青黑色的长带,彼此缠绕交叠,像是一团胡乱堆卷的麻绳,找不到头尾。顾苏凝视那些碎块,不规则的碎块渐渐有了符文的雏形,但他竟然一个都辨认不清!
  琼姨倒了水来,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面上并无异样,顾苏皱着眉目光从琼姨的脸上回到符文上,琼姨似乎确实看不见那些符文。
  “琼姨,请您暂时回避一下。”感觉到顾苏语气的凝重,琼姨半点不敢耽搁,放下水杯,转身就把自己关入厨房。
  他伸手去触摸那些地方,指尖的触感并无异样,但他能清楚看到符文在手指下移动。顾苏闭上双眼,集中精力全心去感受符文。
  眼前一片漆黑,但随着注意力的集中,暗金的符文开始逐行显现,复杂的符文排列并不像顾苏所认知的任何术法。
  顾苏颓然睁开眼,第一次遇见他所不能应对的术法就是出现在付宗明身上……他心有不甘,立刻扶起付宗明向楼上走去。
  房间内摆放一座几案,墙上立着一幅道士画像,那是实宗祖师爷屈真人。几案上画像底下摆放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铜香炉,炉中的三根香快燃尽了。
  顾苏将付宗明扶到几案旁坐下,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三根香点上,插入香炉里:“付宗明,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付宗明紧闭双眼,耳朵里顾苏的声音炸开一般混响成一片,但他还是点点头:听得到的,你的声音我听得到。
  顾苏快速打开抽屉里,伸手取了一张黄符纸。
  桌上昨夜练习的朱砂还未收,顾苏省去符头提笔画符,口中念诀:“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三清至勅令”几字落笔,顾苏凝神继续写道:“麒麟神到此罡”。
  顾苏落笔,接着道:“付宗明,我念什么,你在心里和我一起默念,如果可以念出声,你就用力念出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顾苏念着金光咒咒文,倒了一碗水,将刚画的麒麟神符烧了和进水里。他伸手去碰付宗明的下巴,想将符水喂他喝了。
  一直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付宗明突然挣扎起来,一把掀翻了顾苏手里的碗,目光黑沉沉地盯着他。顾苏眉心一拧,克制住了突然暴起的冲动,看付宗明的目光无奈又气闷。
  用心画的符就这么浪费了,符水还泼了他一身!
  付宗明见顾苏和他对视,脸色一变,猛地扑上来牢牢将顾苏的上半身抱住,对着他的左肩就是一口。
  顾苏眉眼一厉,右手摸出一张符来,食指中指夹着,拇指在符纸边沿一抹,薄纸瞬间如利刃一般,将指尖划开了一道口子。他抬起左手,捏着付宗明的后颈,指尖一用力,付宗明便松了口,猛地向后仰去。
  顾苏趁机将他按在地上,跨跪在他身体两侧,将拇指印在他的眉心,双唇不停默念咒语。
  几乎是立刻,付宗明眼神清明起来,眼中的血色也褪去。他惊讶地看着两人的姿势,嘴张了张,还是没想到应该先说什么。
  顾苏的心情却是比不清楚情况的付宗明还要复杂,他刚才念的,是板爷教的没头没尾的一段咒文。据板爷说,这段咒文是《弇山录》上的一段残篇,应当是缚魔之用,他只是毫无对策放手一试,但……
  似乎那一段咒文被念出时,付宗明身上的青黑色符文有几处在发红,可随着付宗明的清醒,那些符文消失得无影无踪,顾苏无从分辨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顾苏收回手,怔怔看着付宗明额头上的血指印,心中无限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学艺不精……
  付宗明不顾两人尴尬的姿势,拉过他的手,无比心疼:“怎么搞的?”
  “不小心。”顾苏想抽回手,却一下没抽回来。付宗明面目十分严肃,强硬地把他的手撰在手里:“我不喜欢看到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