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一出屋，王会长和田云生就迎上来，“沈老师，还是没动静。”
  “沈老师，看来你说的灵异应该是假的。”张秀雅看着三人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吧。王会长，田总，你们都是江城商业界的领军人物，以后做事多考虑一些，不要再出这的笑话，否则影响的不仅仅是你们个人。另外沈老师，你捐款助学是好事也因此成了江城的名人，你对你自己的行为也要予以约束，否则会有很大的负面作用，申报你为江城精神文明标兵的事，确实应该重新考虑。”
  张秀雅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此刻她已经不仅仅是提醒，而是质问和批评了。
  王会长和田云生都一脸土色。
  “这栋宅子我们确实要保护，但是对文化遗址的保护，和灵异无关。我要求出了这个院子，所有人都不许再提这件事。”张秀雅越说神色越严肃，目光像锥子一样直刺三人。
  王会长忙点头，“张市长，您批评的对，我们确实一时犯了糊涂，这种错误不会再犯了。”
  “那我们走吧，我还要回市里开会。”张秀雅收回目光，看看手腕上的表，转身要走。
  “等等。”沈浩说道。
  “沈老师，你还还有话说？”张秀雅看向沈浩。
  沈浩点点头，“王会长，我想要一桶白灰和一个刷子。”
  “白灰和刷子？王会长愣愣，“沈老师，你要这个干什么，这修缮房子是我的事，用不着你。”
  “王会长，你别问了，我有用处，现在就用。”
  “这。”王会长还在迟疑。
  “沈老师，你不是想到把黑猫招出来的办法了？”还是田云生反应快，上前问。
  沈浩点点头。“张市长，您和方总不是都不相信我们吗，马上我就把黑猫召出来。”
  张秀雅盯着沈浩。
  沈浩笑笑，“张市长，如果我没有办到，我愿意接受市里给我的任何处罚。我不是骗子。”
  张秀雅点点头，同意了。
  王会长一见笑了，“好，我现在就让村长去准备。”
  “王会长，和外边的人别提灵异的事。”张秀雅立刻叮咛道。
  “我明白。”王会长答应着出去了。
  田云生凑到沈浩身边轻声问，“沈老师，你到底想怎么做？可别再出纰漏了。”
  沈浩看他一眼，心想田云生的脑筋转得也够快，淡淡一笑，“田老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田云生看看沈浩，心里暗道，这个沈浩总有惊人之举，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十拿九稳，张秀雅原来对沈浩早有了解，怪不得昨天在南旗公司，沈浩提到张秀雅那么有底气，他们以前一定打过交道。
  很快，村长就拎着一桶白灰跟着王会长回来了。
  村长一头雾水，“张市长，您要白灰干什么？”
  张秀雅淡淡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给沈老师吧。”
  村长不敢再问，把白灰和刷子递给沈浩。
  沈浩指指院子墙角锁着的一个小门，“王会长，那个门能打开吗？”
  王会长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上前将门打开。
  沈浩拎着桶出了小门，众人紧紧跟在后边，尽管都是一头雾水，却没有人再多问。
  沈浩沿着墙边来到那晚黑猫带他和张东升停留的墙角处，墙上那个大大的拆字，在阳光异常刺眼清晰。
  沈浩往不远处的庄稼地里扫了一眼，拆迁之前，庄稼已经被收割完了，只剩下一排排庄稼杆密密麻麻如同秋日里的列兵在风中摇曳。
  沈浩收回目光，把涮子蘸进桶里，慢慢蘸了一些白灰，对准墙上的拆字抹下去。
  一下又一下，沈浩很用力也很用心。
  “沈老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和猫有什么关系？”王会长疑惑地问田云生。
  田云生笑而不答，只是示意王会长接续看。
  张秀雅面色不变地看着沈浩。
  沈浩刷掉一个拆字，沿着墙继续走，去刷第二个拆字。
  众人又跟下去。
  “张市长，这活儿不用你们干，我们村里人就能干。”村长慌道。
  张秀雅笑着摇摇头。
  村长忙退在一边。
  刷完第二个拆字，沈浩停下身，往庄稼地里瞟了一眼，庄稼地里还是没有动静，但是隐隐一种直觉告诉他，快了，马上就有眉目了。
  沈浩想着走到第三个拆字前，把涮子往张秀雅面前一递，“张市长，这个字您来吧。”
  张秀雅还没说话，王会长和方君儒已经走上前来，王会长脸一板，“沈老师，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能让张市长刷墙呢。”
  “对呀，沈老师，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方君儒也说。
  沈浩瞅瞅他俩，没回应，又把刷子往张秀雅面前递递，“张市长，我不是开玩笑，您如果想验证我的话是真是假，就必须亲手把这个拆字刷掉。”
  张秀雅看看面前的刷子，把袖子往上一挽，“好啊，那下边的活儿我来。”
  “张市长，这怎么能行啊，这活儿怎么能让您干呢？”众人都围住张秀雅。连连阻拦。
  “我为什么不能干。”张秀雅瞥一眼众人轻松道，“我告诉你们，我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这种活我也干过，你们干未必有我干得好。”
  张秀雅说着话已经接过沈浩手里的刷子。
  众人一看，不再阻拦了。
  张秀雅到了墙前，看看墙上的拆字，对沈浩一笑。“沈老师，我们这算打赌吗？”
  沈浩点点头。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你可是在和市长打赌，想清楚再回答”
  沈浩毫不犹豫道，“张市长，我想清楚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包括不当那个标兵。”
  “这个不算，你本来也不是很想当。”张秀雅淡淡道，想了一下，“这样吧，如果你输了，你就换个行业吧，不要再当老师了，老师是个教书育人的行业，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不太适合当老师，你说呢？”
  张秀雅这话像是商量，实际上已经给沈浩职业方向下了死刑。沈浩能感觉到，此刻张秀雅对他以前的那些好感正在快速消失。
  沈浩咬咬牙，点点头，心中暗暗祈祷：黑猫，我已经尽我全力做到了我该做的，你们千万要出现，否则我就得离开明玉了，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不当老师那么简单了。
  见沈浩点头了，张秀雅满意地笑笑，对准墙壁开始刷墙。
  有村民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是谁招呼，很快院墙周边就聚集了一堆人，市里的工作人员也都赶过来，面面相觑，有人上前拦挡，无果。
  文物局的王局长急地满头是汗，对王会长责问道，“王会长，你们这是搞什么吗？”
  王会长一脸尴尬无法解释。
  同行的记者拍了两张照片，正要接着拍，被工作人员喝住了。
  张秀雅一笑，“没关系，拍吧。”
  记者又是咔擦两张。
  张秀雅果然如她所说，有过干活的经验，刷起墙来驾轻就熟，动作比沈浩还要熟练。
  沈浩一边看着，心里一边钦佩，这张秀雅果然不简单。
  眼看墙上的拆字就要刷没了，田云生往庄稼地里瞅瞅，到了沈浩身边小声说：“沈老师，还是没有动静，你这可是玩大了，让市长刷墙，这在整个江城你也是第一个，万一收不了场，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浩回头看看静悄悄的庄稼地，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是他最后的一招，如果不行，他也没有别的招数。只能认赌服输，听天由命。
  墙上的拆字已经被白灰彻底掩盖，张秀雅手刚一停，王会长上前抢过张秀雅手里的刷子，“张市长，您对江城文化遗址的珍惜，我们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也都很感动，您放心，这栋宅子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把它修缮一新。”
  “张市长，王会长说得对。”方君儒也上前附和道，“我们南旗公司一定按照您和江城市政府的指示将保护文化遗址和商业发开完美结合起来。”
  “张市长，我代表我们村也表个态。”村长紧跟着说：“这宅子现在虽然产权是王会长的，但它毕竟在我们村，也是我们村里的宝，我们村里有义务配合市里工作，保护好这栋这宅子，我家里还有几把当时白家的桌椅，我主动捐出来，等王会长将宅子修缮完，就将桌椅搬进去。另外，我会通知村民凡是家里还有白家老宅的物件，都拿出来。”
  “村长，你的觉悟很高吗。”张秀雅笑了。
  “是张市长指示得对。”村长忙道。
  “村长，我替白家和王家的祖辈和后人谢谢你。”王会长一把握住村长的手，“那些东西我不能白要，只要是村民送来的，我都按照市场价收购。”
  “王会长，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白家的，破四旧的时候才被大家搬走，既然张市长都下指示了，我们应该还给白家。”村长推让道。
  “都别谦让了。王局长。”张秀雅把文物局长叫过来，“由文物局出面，按照国家政策对遗留在村民手中的白家物品进行鉴定收购。”
  “好。”王局长忙点头。
  记者们又是连连拍照，老宅外一片众人同欢的和谐景象。
  只有沈浩站在一边，看着静静的庄稼地，心里一片灰暗，完了，自己是彻底被打了脸。
  掠过众人，沈浩感觉到张秀雅、方君儒还有王会长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