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务车开远，沈浩默默转身向着学校往回走，刚到校门口，马文生几个保安就迎上来，“沈助，马小兵走了。”
  沈浩点点头。
  “沈哥，你和马小兵说什么了？”四狗急问。
  沈浩看看众人，又抬头看看教学楼，教学楼里也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
  沈浩拍拍四狗，淡淡道，“行了，把门看好，再有事记着给我打电话，我上去了。”
  沈浩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教学楼，他脑海里还回想着马小兵上车那一瞥，沈浩相信，这件事不算完，他和马小兵的真正较量，只不过是拉开了序幕。
  进了教学楼，沈浩没有去会议室，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一关门，所有的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门推开了，张老师走进来，“沈浩，你怎么在这，没去送张市长？”
  “送张市长？”沈浩从恍惚中回过神，微微一愣。
  “张市要走了。”张老师说着到了窗前。
  沈浩也起身往窗外看，果然张秀雅已经到了楼下，正和柳眉等人握手告别。
  张秀雅上车前，似乎在找什么人，还往教学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浩忙从窗前躲开。
  “这个张市长人不错，挺亲民没架子，刚才开会还特意叫了几个学生代表和老师代表，我和张凯都过去了，张市长好像对你挺关注，问了好几个关于你的问题。”张老师看着沈浩，慢慢道。
  沈浩笑笑，没说话。
  “沈浩，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有大的发展，说不定能调到市里。”张老师接着说。
  沈浩看张老师一眼。
  张老师走到门前，把门关好，折回身给沈浩递了支烟，神神秘秘道，“我听说这次如果能当上市里的标兵，会被借调到市里，干好了，说不定就能留在市里。这次张市长这么重视你，你当市里标兵的事肯定没跑了，以后到市里发达了，可别忘了明玉。”
  沈浩愣愣，上次在张东升家，张秀雅是透过这样的风声，不过当时张秀雅说这件事并没有定下来，还让他和张东升不许对外说，张老师怎么知道的？
  见沈浩狐疑地看着自己，张老师一笑，“我在市里有朋友，是他告诉我的，我没和人说过，只是先给你透透风。
  沈浩笑着说着谢谢，心里明白了，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浩，你知道孙德海为什么对你当市里标兵的事也那么重视吗？”张老师聊起兴趣，索性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
  沈浩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是想借标兵的事，给他和教育局脸上争光。”
  “这只是表面。”
  “表面？”沈浩顿顿。
  张老师点点头，又往沈浩面前凑凑，几乎要挨到沈浩身上，沈浩不太习惯两个男人这么近的谈话方式，想往后撤撤，看看张老师一脸认真的样子，没有动。
  张老师低声道，“听说市里最近要调整一批干部，如果孙德海这次成绩显著，得到了张市长的认可，很可能升一格，调到市里。”
  “原来这样。”沈浩顿顿。
  “对，新官上任三把火，三把火之一一般就是调整干部，这是规律，谁现在在张市长面前走得近，被她信任，谁就有机会。孙德海是老油条，而且他的年龄如果再不升格就没机会了，所以孙德海才对精神文明建设的事如此重视。这件事可是张市长到江城后重点抓的第一件大事。”张老师缓缓解释。
  沈浩默默听着，不禁点点头，问，“张老师，孙德海想用精神文明的事做台阶可以理解，但为什么非把我推上去，谁当标兵不一样。”
  “对，谁都标兵都一样。’张老师点点头，“可是关键你是名人啊，上过两次报纸，还得张市长的点名表扬，就凭这几点，孙德海就得必须把你推上去。被张市长表扬过的江城名人都不是标兵，那谁还能当标兵，孙德海怎么和张市长解释。明白了吗？”
  沈浩彻底明白，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把自己架了起来，别人也只能顺势往上添材，孙德海也是要利用自己这堆火，照亮他上升的路。
  沈浩不由轻叹一声。
  “沈老师，你怎么不高兴？这是好事，在职场上本来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能被利用说明你有价值，不像我，只剩下教书的命了。”
  张老师说完，摇摇头。
  两人沉默一会儿，沈浩追问，“张老师，这些事也是你市里朋友告诉你的？”
  张老师微微一笑，“沈浩，我是看你人不错，又听柳校长说，你对当标兵没兴趣，才决定告诉你这些，千万别多想了，张市长这么一来，你这标兵绝对当定了，你就踏踏实实往前走，可别再办傻事。”
  沈浩笑笑，没说话，张老师这是很诚挚的肺腑之言，没有什么其它目的，沈浩没有理由不接受。
  两人正聊着，外边有人敲门。
  张老师忙过去把门打开，柳眉站在门外。
  “柳校长，你来了。”张老师笑笑。
  柳眉也笑着点点头。
  张老师借口去班里看看，识趣地走了。
  柳眉走到窗前，把窗子轻轻推开，散散屋里浓浓的烟味。
  “沈浩，张市长对明玉的工作很满意，包括三班。”
  沈浩起身到了柳眉身边，“那就好。刚才是给你马振宇打的电话？”
  “对，是我告诉他，他儿子要在市长面前闹事，如果他不出来制止，市长问起来，我就说这件事是他怂恿的。”柳眉看着窗外，淡淡说。
  “你这是在威胁马振宇？”沈浩应道。
  柳眉转过身看着沈浩，“那车里有什么？”
  沈浩顿顿。
  “实话实说。”柳眉表情很严肃。
  “一个条幅，白布黑字，清退流氓老师。”沈浩慢慢道，“柳校长，我有种预感，这件事没有完，马小兵不让我身败名裂，赶出明玉，他是不会罢休的，如果我再留在明玉，可能真的会影响到你和学校。”
  “你是流氓吗？”柳眉反问道。
  “目前不是，我已经告诉马小兵了，他毁我可以，但如果敢毁明玉和明玉其他人，我就用流氓手段对付他。”沈浩一字一句道。
  “这是你昨晚和马小兵说的？”柳眉看着沈浩。
  沈浩嗯了一声。
  “看来你当流氓也不顶用，否则马小兵今天不会来。”柳眉笑了一下。
  尽管沈浩知道柳眉不是讽刺他，但还是感到很尴尬，一时无语。
  “当不了流氓就不要当流氓，你还是当老师好。”柳眉又笑笑。
  沈浩也笑了，“柳校长，马小兵的事我没处理好，刚才差点捅出娄子，我愿意接受学校处罚，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既然由我引起，我会负责到底。”沈浩诚心道。
  “我又没责备你。”柳眉笑着慢慢说：“其实你处理的很不错，刚才如果不是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事情真就不可收拾了。沈浩，你很有当领导的潜质。”
  柳眉最后一句话把沈浩说愣了，“柳校长，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当真的。”柳眉正色说。
  沈浩正要回话，柳眉的手机响了，柳眉看了一眼，“马振宇的。”
  沈浩顿时一惊，心里暗道不好，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赶走儿子迎来了老子，马振宇要发飙了。
  柳眉向沈浩做了安静的手势，把电话接起来，轻轻叫了一声马总。
  沈浩在一边静静听着，以为会再听到马振宇的暴怒声，结果什么都没听到，柳眉的脸色也很平静。
  几句话说完，柳眉把电话放下看着沈浩。
  “马振宇说什么了？”沈浩忙问。
  “什么都没说，只是下午让我去趟他公司，他要当面和我谈。”柳眉换换说。
  “就你一个人去？”沈浩追问。
  柳眉嗯了一声。
  “柳校长，马振宇让你去他的公司，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去。”
  听到沈浩的话，柳眉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又不会吃了我。大不了是替儿子发顿脾气。我只听不说就是了。”
  “不行，柳校长，我必须和你去。”沈浩口气很坚决，“否则你也不能去。”
  “你在命令我吗？”柳眉惊诧地看着沈浩。
  “你刚才说过，我有当领导的潜质。”沈浩应道。
  “你还真会现学现用。”柳眉笑笑。
  沈浩却没有笑，反而把脸绷得更紧。
  柳眉上下看看沈浩，“你太紧张了，下午给你半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我先走了。”
  柳眉转身向外走，沈浩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把门从里边一锁，靠在门前挡住柳眉。
  “沈浩，你要干什么。大白天在学校，让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你赶紧让开。’
  柳眉伸手去拽沈浩。
  沈浩像个门神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柳眉。
  “你再这样，我叫人了。”柳眉拿起手机，佯装要打电话。
  沈浩还是不动。
  柳眉无奈地把手机放下，“你一定要和我去？”
  沈浩用力点点头。
  “你这样子，真像个流氓。”柳眉狠狠瞪了沈浩一眼。
  沈浩笑了，笑得挺难看，样子确实像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