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听到隐身资产，心里除了疑惑就是疑惑。
  “秘书长，你知道田云生他们为什么都想当会长？”孙经理看着问。
  沈浩知道此时此刻，用平常的回答肯定对不上号。
  一笑，“简单的原因你我都明白。另外一个原因不会是隐身资产？”
  孙经理点点头。
  “秘书长，你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沈浩一摆手，“别给戴高帽，这隐身资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经理朝沈浩笑笑。
  沈浩给他倒杯茶，又递支烟。
  孙经理喝了茶，点上烟，却还没回应。
  沈浩有点不悦，“孙经理，你如果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没必要卖关子。”
  见沈浩脸色沉下。
  孙经理立刻露出笑容，又给沈浩倒杯茶。
  “秘书长，我如果不愿意说，就不会提到这四个字，不过说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沈浩看着他，拿起茶杯，轻轻晃晃。
  “保守秘密。”
  孙经理立刻点点头。
  沈浩也点点头，把茶杯里的水一口喝了，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看着孙经理。
  孙经理这才会意一笑，“秘书长，商会不光是一个民间团体，实际也是一个实体，二十多年不是白发展的，期间积攒了很多资产，比如商会大院，后边的底店，这都是资产。”
  沈浩点点头，“这些我都清楚。”
  “对。”孙经理嗯一声，“这些不光你清楚，商会的人都清楚，那些就是明面资产。”
  明面资产？沈浩愣愣。
  孙经理又嗯一声，“还有一部分资产，财务账面上没有，经营运作也不通过其它部门，而是通过商管部，这就是隐身资产。”
  沈浩明白了，商管部果然手里有货。
  “那这份资产多吗？”沈浩立刻问。
  孙经理笑笑，“不算多也不算少，满足几个会长的需求够了。”
  “会长的需求？”沈浩更困惑了。
  “秘书长，这些资产一直都在运营中，只要当上商会会长，不管正副，都能从中得到一份收益。对他们而言，这是额外之财，自然会满意。”孙经理笑着解释。
  沈浩心中一激灵，这他妈也算中饱私囊。
  “何广亮也有吗？”
  “按说应该有，但他刚当上副会长，田老板那没吐口，王会长也没说话，所以。”孙经理摇摇头。
  沈浩清楚了，意思何广亮现在还没有。
  “这事是不只有几个会长知道？”
  孙经理点点头，“这一直是商会高层一个秘密，除了几个会长，还有我，没有人知道，现在又加了秘书长。”
  孙经理指指沈浩。
  沈浩一笑，“看来我很荣幸。”
  “确实如此。”孙经理没否认，把酒杯举起。
  沈浩看看他的酒杯，摇摇头，自己没有端杯。
  孙经理悻悻又把杯子放下。
  “孙经理，我觉得你这个商管部经理其实比我这个秘书长牛逼，别看我每天忙忙碌碌，实际干的都是体力活儿。你才是商会真真正的核心。”
  沈浩这句话一半是揶揄，一半是认真。
  孙经理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秘书长，你这话过谦了。其实自从你来了商会之后，我心里一直很敬重你，你的活儿我干不了。但我得活儿，只要你想干，绝对没问题。只不过得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沈浩看着孙经理。
  孙经理往前一探身，低声道，“得听上边的。”
  孙经理指指屋顶。
  沈浩顺着他所指，看看屋顶。
  “上边可是人很多？”
  孙经理把拇指一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沈浩看看孙经理的手，笑笑，“我明白了。”
  孙经理笑着把手收回去，“秘书长，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这种墙头草的风格，让我硬一点，在李队的事上，我也听了你的建议，结果不错。”
  两人互看一眼，笑笑。
  “可是有些事，秘书长，我劝你也听听我的。”笑毕，孙经理突然话锋一转。
  “从进门开始，我一直在听。”沈浩淡淡道。
  孙经理微微一愣。
  沈浩做个手势，示意孙经理继续说。
  “秘书长，你知道马振宇今天会上为什么提出要在商会纠查吗？”孙经理却变成发问，“马征宇的为人你也了解，他没有那么秉公无私，他今天的所谓大义灭亲也不过是为了挽回声望的一场戏，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沈浩点点头，喝口茶，看着孙经理。
  孙经理被沈浩肯定，情绪有些激动，轻轻一拍桌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借此机会，搞清楚商会的隐身资产到底有多少，然后抓住我的把柄，和王会长、田老板，对这些资产谈条件。”
  “马振宇不知道隐身资产有多少？”沈浩一惊。
  孙经理点点头，“他知道，隐身的资产数额，只要当上副会长，签署了保密协议以后，就有资格知道，但马振宇一直不相信他看到的清单。特别在竞选会长失利后，他更认为是这样。”
  “人之常情，遇事不顺疑心会更重。”沈浩点点头。。
  孙经理笑笑。
  “孙经理，如果马振宇这次针对的是你，他就不担心把你逼急了，隐身资产的事彻底泄露出来，到时候几个会长都不好看。整个商会高层会被一锅端。”
  沈浩开始引入重点。
  孙经理苦笑一声，“秘书长，你觉得我有那个胆量吗？”
  沈浩被问愣了，看看对面的孙经理，凭他随风倒的性格，他没那个胆量，但兔子急了还咬人。
  “秘书长，其实守着这份隐身资产对我而言是份苦差事。几位会长光吃肉不用干活儿，我是一边干活儿一边还得提心吊胆，生怕哪个会长会对这些资产打主意。如果那样，他们想到第一个突破口就是我。结果也验证了。”孙经理脸上的苦笑更浓。声调也变得凄惨。
  沈浩给孙经理倒杯酒，没回应。
  孙经理一口把酒干了，看向沈浩，“秘书长，你是不觉得我是得了便宜卖乖。”
  沈浩一笑，他是有点这样想。
  孙经理也笑笑，摇摇头，指指沈浩，“秘书长，也就是你会这么表态。你把我当朋友了。”
  孙经理又拍拍沈浩。
  沈浩也拍拍他，递给孙经理一支烟。
  屋里弥漫着酒气和烟味，还有一股男人的愁绪。
  沈浩看着面前这个苦笑不已的孙经理，心里既感叹又同情，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留字。
  给对方留一线生机，自己才能走得干净。
  沈浩想着，心中轻叹一声。
  “秘书长，我当商管部这几年确实得到一些好处，可也担了不少风险，说白了，我只是跑腿，挣个跑腿费，却担着丢命的心。”
  孙经理一拍胸口，拿起桌上的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干了。
  丢命的心？这四个让沈浩心里一凉。
  顿觉屋中似乎多了一层寒意。
  “秘书长，我实话实说，这次要真的查，凭你的能力，再加上何老板的认真劲，我一定会被查出问题。”
  借着酒劲，孙经理终于把他最担心的说出来。
  说完，定定看着沈浩。
  沈浩也默默看着他。
  两人相对无语，和孙经理交往的一幕幕都浮现在沈浩眼前。
  沉默半天，沈浩轻声问，“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
  孙经理被问住了。
  沈浩继续看着他，重复一遍。
  孙经理却摇摇头。
  沈浩淡淡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愿回答，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经理愣了，顿顿，笑笑，“秘书长，我就是个跑腿的。”
  孙经理的笑比哭还难看。
  沈浩不再追问。
  点支烟，默默抽着。
  孙经理也不再说话，也点上一支烟。
  屋里的烟味越来越浓，整个雅间如同一个蒸笼，让人的心很难平静。
  “孙经理，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田云生知道马振宇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让何广亮与我配合。他应该知道何广亮性格？”
  沈浩看眼孙经理。
  孙经理把烟按灭，“这我也不清楚。”
  沈浩又瞅瞅他。
  孙经理很肯定地摇摇头。
  沈浩想了一下，“你刚才说隐身资产的收益，何广亮还没有得到？”
  孙经理嗯一声。
  隔着浓浓烟雾，沈浩似乎看到一丝亮光。
  “那隐身资产的事，他知道吗？”
  “我没和他说过，田老板他们肯定也没说过。”孙经理应道。
  眼前那道亮光越来越清晰。
  沈浩不禁点点头。
  “孙经理，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浩目光凌厉地看着孙经理。
  孙经理顿顿，努力笑笑，“虚火。”
  沈浩也笑了，
  孙经理却不敢再笑，面露怯意。
  沈浩给孙经理倒杯酒，已经也倒上。
  端起两个杯子，其中一个递向孙经理。
  孙经理顿顿，把杯子接过。
  沈浩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孙经理，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一直认为你这个人并不坏。你和马经理、李队他们不一样。把这酒干了。”
  沈浩没有把话说明，但言语之中已透露出某种信息。
  孙经理立刻说声谢谢。
  两人轻轻一碰杯，同时把酒干了。
  放下酒杯，沈浩又叮咛一句，“你也做点准备。”
  孙经理心领神回嗯一声。
  一转身，探向自己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