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浩的话，白玉愣了半天，才小心道，“沈浩，你的意思田云生是在栽赃马振宇，然后借我们的手干掉马振宇。”
  沈浩看看白玉，轻轻嗯一声。
  白玉又顿了片刻，“不可能，那个小区就是风云公司开发的，那个别墅是马振宇的家应该也没有错，这个金狼头我看也没有什么问题。田云生让你找金狼头，然后借我们的手干掉马振宇，借刀杀人也许是对的，但田云生栽赃马振宇，我认为不对。”
  沈浩看着白玉，听着他的话不说话。
  “沈浩，你是不因为不想杀人，所以才这么推断？”白玉又补充一句，“我刚才说过，杀人的事由我们来办，不用你管。你的手上不会沾血。”
  沈浩抽口烟，“可是金狼头在哪是我告诉你们的，马振宇如果被误杀，我也有责任。”
  “切，误杀就误杀吧。反正马振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他是被栽赃，金狼头在他手里也是他倒霉。”白玉不屑哼一声。
  沈浩冷冷瞟他一眼。
  白玉忙一笑，“沈浩，我们被这件事拖太久了，该解决了。你不想早点解脱吗？”
  “想。”沈浩点点头，“可我不想被人当枪使，你想吗？难道你最终想得到的真相就是一场不明就里的误杀?”
  白玉被沈浩的反问问住了，顿了一会儿，指指手机，“你怎么能确定这是误杀？”
  沈浩摇摇头，伸手把白玉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所以你们现在不能对马振宇下手。”
  白玉一怔，脸色一沉，“沈浩，你管得有点多了，狼牙帮要杀谁你说了不算。”
  沈浩冷笑一声，也冷冷盯着白玉。
  两人的目光像是两把剑，在幽暗的车厢里进行无声较量。
  过了一会儿，白玉的目光先软下来，“当然，我说了也不算，最后的决定权在我们老大手里，他如果要杀马振宇，你我都拦不住。”
  “你可以不把今晚的事告诉他，再等等。”沈浩的口气也软下来。
  “那我就死定了。”白玉眼中滑过一丝无奈，“在狼牙帮，欺骗老大和当内奸的下场是一样的。”
  白玉的目光让沈浩坚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轻叹一声，“白玉，你真应该离开狼牙帮了。”
  白玉嗯一声，点点头，“所以我很重视这次的机会，办成这件事是我离开狼牙帮的唯一途径。”
  白玉的脸上已经布满哀悲戚。
  沈浩用力拍拍白玉，“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成。但如果我们误杀了一个人，就算你离开了狼牙帮，你心里会舒服吗？”
  白玉没有回答，从兜里掏出烟，想点着，几次都没成功。
  沈浩一探手，抢过他的打火机，把烟为他点燃。
  白玉朝沈浩淡淡一笑，抽着烟，看着外边的夜色出神。
  沈浩也同样点上一支烟，靠在椅背上，默默想自己的事，同时等着白玉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上的车流越来越少，两边的灯光也一个接一个熄灭，整个城市都仿佛昏昏欲睡。
  过了不知多久，白玉终于开口了，轻轻叫声沈浩。
  沈浩忙把目光看向他。
  白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沈浩，今晚的事我必须告诉我们老大。希望你理解。”
  沈浩点点头。朝白玉笑笑。
  白玉也笑笑，“不过我会把你的推断全部告诉他，尽量劝他先不要对马振宇动手，可他最后他听不听我不敢肯定。他为今天已经等了太久。”
  沈浩嗯一声，拍拍白玉。
  “你也抓紧时间再查查金狼头的事。确定是不是田云生的套，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时发话。”白玉补充一句。
  沈浩嗯一声。
  两人都笑了。
  “沈浩，你还得想想怎么回应田云生，他一定也在等这个。”白玉指指沈浩手里的手机。
  沈浩看看手机，是，白玉此话没错。
  “白玉，如果田云生看到手机里的东西，他怎么传递给你们？”
  沈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白玉想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说实话，狼牙帮有些渠道只掌握在老大手里，田云生既然让你办这件事，还想借刀杀人，肯定有他传递消息的途径。或者？”
  白玉突然脸色一变。
  沈浩心里也一咯噔。
  他明白白玉后边想说什么，或者田云生已经暗中知道沈浩与狼牙帮的交集，却佯装不知。
  心里清楚，只要沈浩找到金狼头，不用田云生出手，狼牙帮的人也会知晓金狼头在马振宇手里。
  沈浩想到这不由倒吸口凉气。
  “沈浩，所以你见到田云生以后，一定要小心点。”白玉拍拍沈浩。
  沈浩看看白玉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笑笑，“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应付，如果你们老大真要对马振宇动手，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你要阻拦？”白玉警觉地问。
  沈浩笑一下，没有回答。
  “沈浩，我劝你不要那么做，那对你没好处。”白玉又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沈浩一字一句说。
  白玉看着沈浩。
  沈浩也看着白玉。
  一场新的目光较量又重新开始。
  最后还是白玉败下阵来，无奈摇摇头，“沈浩，你真是够朋友。我答应你。”
  沈浩笑了。
  白玉也笑了，但笑得有些无奈。
  白玉的手机响了一声。
  白玉看看手机，脸色一沉，“我们老大召唤我，我该走了。”
  “你们老大也在江城？”沈浩随即问。
  白玉嗯一声，“他特意赶来的。现在你该明白想说服他有多难了吧？”
  沈浩点点头。
  白玉向沈浩一伸手，“能把那段录像给我一份吗？”
  沈浩迟疑片刻。
  白玉一笑，“金狼头是我们老大一手找人打造的，上面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楚，如果金狼头是假的，那我不用说话，一切就都解决了。”
  “你认为这个金狼头是假的？”沈浩愣愣，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对，因为按键手机有鉴别真假的能力，今晚整个过程中，按键手机一直没有显示这个狼头是假的，所以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现在听到白玉如此一说，沈浩心里不由一动。
  “如果是栽赃，金狼头就有假的可能。只是你我没看出来。”
  沈浩思付间，白玉已经给了回应。
  沈浩看看白玉，听着他的话，心里又是一动。
  白玉又把手往前探探。
  沈浩犹豫片刻点点头。
  “把你的手机拿来。”
  白玉顿一下，把手机递给沈浩。
  沈浩接过白玉手机，将白玉手机与按键手机贴在一起，按动按键手机上的1号键。
  “沈浩，你这是？”白玉一愣。
  “别说话。”沈浩看他一眼。
  白玉立刻闭嘴。
  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慢慢变热，白玉的手机甚至吱吱作响。
  白玉张大嘴，看着这一幕，想问又不敢问。
  他还从来没见过两个手机这样传递影像的。
  过了一会儿，吱吱声消失了，两只手机的热度慢慢降下。
  沈浩把手机还给白玉。
  “可以了。”
  白玉立刻点开自己手机一看，那段影像已进了白玉手机里。
  白玉看完，啧啧两声，“沈浩，我今天真开眼了。”
  沈浩没有笑，“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白玉收起笑，重重点点头，“你也小心点。”
  说完，白玉推门下了车。
  沈浩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
  白玉刚出停车场，一辆车即开到他身边，白玉拉门上车，瞬间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原来狼牙帮的人就在附近。
  沈浩不禁往四周看看。
  周边一片寂静。
  沈浩把自己的苹果手机掏出来，依法炮制，把按键手机里的内容，又传到苹果手机里。
  在夜色中，把那段录像重新看一遍，反复琢磨白玉刚才的话，这个金狼头难道会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按键手机为什么没鉴定出来。
  沈浩挠挠头，有点想不通。
  正想着，手机响了，沈浩一看是田云生的号码，
  “沈浩，在哪？”田云生问。
  沈浩下意识往停车场看一眼，停车场斜对面有个24小时修车铺。
  “我的车出了点小毛病，正在修车。”沈浩随口道。
  “修好以后，立刻到帝豪来。我等着你。”
  田云生没多问一句，即把电话挂掉了。
  沈浩随即点支烟，田云生要看货了。
  今晚的事怎么告诉他？手机里的录像给不给他看？
  沈浩很犹豫。
  当时在别墅里，自己已经告诉那个陌生人金狼头他看到了，还录了像。
  对方一定也把这话转告了田云生。
  只怪自己当时精神高度紧张，没有想那么周全。现在撒谎已经晚了。
  只有一个办法，见了面随机应变吧？
  也许等见到田云生时，已经先接到白玉的消息。
  沈浩想了一会儿，拿定主意，故意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拖延时间，白玉一直没消息。
  田云生打来电话又催一次。
  沈浩无奈，只能离开停车场赶往帝豪夜总会。
  到了帝豪夜总会，下车前，沈浩先点支烟，稳稳神。
  现在正是帝豪一天中最璀璨的时刻，外面金碧辉煌，霓虹闪烁，里边灯红酒绿，男笑女欢。
  这是一个迷醉的世界，也是个充满阴暗的世界。
  灯光遮盖不住暗影下的交易。
  沈浩丢掉手里的烟，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