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没有回避张秀雅的问题，而是迎着张秀雅的话直接给予了回答。
  张秀雅反而愣了。顿了一会儿，才追问，“你也是秘密的受益者?”
  沈浩一笑，“我还不够资格。”
  张秀雅疑惑地看着沈浩。
  沈浩解释道，“我只是个秘书长，这个秘密只有会长级别才能享受到。”
  张秀雅不说话，只是盯着沈浩。
  “张市长，我说得是实话。”沈浩补充一句。
  张秀雅与沈浩对视一会儿，点点头，“沈浩，我想问你，这次纠查之所以没有对那个商管部经理予以重罚，是不和那个秘密有关？”
  沈浩又笑笑。
  张秀雅脸色微微一变，“沈浩，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涉及到重大的资产侵占，如果确实被查实，你想过后果的严重程度吗？？”
  “想过。”沈浩很肯定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在商管部经理的处理上才没有贸然下猛药，他是秘密的核心，如果他被逼到墙角没有退路，整个商会都得爆炸。甚至也许还会涉及到商会之外的人。”
  “商会之外的人？你是说市里边？”张秀雅疑惑地看着沈浩。
  沈浩一摇头，“我只是推测，这个秘密之所以能保存到今天，收益的人难道仅仅是商会那些人吗？商会的高层之所以敢这么干，一定是有人为他们撑腰。整个秦州，污浊的不止是商会。”
  沈浩没有直接点明，但已经含蓄地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王中奇贵为秦州地区的领导，既然敢收受象牙棋和名画，那他或许也是这个秘密的受益者之一。
  张秀雅听出了沈浩话中的意思，表情微微有些尴尬，顿顿道，“你的话我明白，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内部消息，为什么市里会对商会这次纠查如此重视，其中一个原因，一场大范围的纠查很快就要在秦州地区开展，并且是至上而下，到时候，你看到的污浊会被一扫而光。”
  ‘真的？’沈浩一愣。
  张秀雅点点头，“现在还是说说商会吧，下边你准备怎么办？”
  “我？”沈浩顿顿。
  “对。你是准备和他们一起把这个秘密遮掩下去，最后成为其中一个受益者，还是？”
  张秀雅说着顿一下，看着沈浩。
  窗外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银铃般悦耳。
  沈浩一笑，“张市长，我想当个教育工作者。”
  沈浩这个回答让张秀雅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浩站起身，到了窗前，往窗外看看，正午阳光下，整个小区宁静又温暖，几个孩子正在清澈的阳光下嬉闹。满脸纯真。
  沈浩凝神看了一会儿，回过头，张秀雅还在看着他。
  沈浩走到张秀雅面前，一字一句道，“张市长，从进入商会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喜欢干什么。”
  “干什么？”张秀雅问。
  “老师。”沈浩应道，“不管是我当了商会办公室主任，秘书长，或者更高的位置，我都觉得不如在明玉当老师时快乐，尽管那个时候也有许多麻烦，也有让人烦心的事，但那不是污浊，是成长的烦恼。所以我想过了，等我把这个秘密解决了，我就还回明玉当我的老师。一个普通的老师。”
  张秀雅静静听着沈浩的话，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沈浩脸上，映出他对学校回忆的留恋。
  张秀雅轻轻点点头，笑笑，“我同意你的决定。”
  “谢谢张市长。”沈浩也笑笑，重新坐到张秀雅对面，屋里的气氛多了一丝清新和愉悦。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两人谈了很多。
  谈到最后，张秀雅带着满意离开。
  走到门前，张秀雅又停住，回头看着沈浩，“沈浩，有了狼牙帮你有接触过吗？”
  “狼牙帮？”沈浩稍稍一愣，张秀雅居然也知道了狼牙帮。
  “听说过，但没接触。”
  张秀雅还在盯着沈浩。
  “真的。”沈浩加重口气。
  张秀雅一笑，随即认真道，“对于这样的帮派，市里是要严厉打击的，你和他们没有接触最好。”
  张秀雅的话既是对沈浩的提醒，也是对沈浩的回答表示存疑。只不过她不想再追问。
  沈浩把张秀雅送走，自己再回到屋里，重新回味一遍张秀雅的话，预感到一场大风暴正慢慢酝酿，会弥漫到整个江城乃至秦州地区的上空。
  沈浩将手里的水杯重重一握。
  下午，沈浩按时来到商会，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忙着自己的工作。
  快下班的时候，沈浩手机响了。
  沈浩一看号码，一激灵，白玉终于来电话了。
  沈浩立刻起身，把屋门关好。
  到了办公桌前，把电话接起，叫声白玉。
  “沈浩，我们老大已经看过视频了。”白玉的声音很低沉。
  沈浩心迅速被揪起，“金狼头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白玉应道。
  沈浩的心又忽悠一下。
  “那栋别墅的主人也确实是马振宇。”白玉补充一句，“沈浩，现在你的推断可以被否定了。”
  “你的意思你们要动手。”沈浩道。
  “对。不仅要他的命还要把金狼头拿回来。”白玉说。
  “不能再等等嘛，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问题。”沈浩心里还是存疑。
  “沈浩，我说过这事你我做不了决定，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们老大已经亲口答应，事情一办完，就把明玉股权转给你，为了股权，你也不要再生事了。我这是你为你好。”白玉口气很急。
  沈浩顿顿，“白玉，你能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动手吗？”
  “沈浩，我把老大的决定偷偷告诉你，已经是违反了帮规，其余的话我不能再说了。”
  沈浩能想像到白玉此刻一定是表情复杂。
  “白玉，谢谢你。”
  白玉在电话那边一笑，“咱们是兄弟，我答应过你的，我肯定会做到，等事情办完，我会亲手把股权协议书送给你。”
  沈浩也笑笑。
  正要挂电话，白玉突然又道，“沈浩，今天上午，我们老大见了一个人？”
  “谁？”沈浩忙问。
  “不知道，我把老大送到见面地点，老大是单独进去的，我怀疑对方也许是田云生的人。”
  沈浩嗯一声。
  “昨晚老大看完视频还没有立刻下决定，今天见完那个人，老大就决定了。’白玉补充一句。
  放下电话，沈浩点支烟，静静想白玉的话，昨晚没下决定，见完那个人就决定了？这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需要一段思考时间吗？
  已经找到了仇人，还需要再费劲思考杀不杀他吗？
  两个同样的视频，却是不同的效果，这还真有点蹊跷。
  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沈浩始终在想蹊跷在哪？
  屋里烟味浓浓，沈浩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散散烟味。
  一股清新的风吹进屋内，沈浩的大脑瞬间清爽很多。
  目光往远处一看，面对的正是王会长老宅的方向。
  沈浩头脑中顿时一闪，想起王会长上次和他说的话。
  十年前，狼牙帮和商会有交集，他们也曾在商会做过生意。
  办完复仇的事后，白玉和矮虎想浮出水面过光明正大的生活，难道他们的老大不想吗？
  尽管他是一个魔头，但他也是个人，复仇的目标实现了，之后就该脱掉狼皮，回归人样。
  回归是要有资本的，商会巨大的隐身资产也许就是一个资本。
  田云生让狼牙帮得到的不光是视频，还有隐身资产的巨大诱惑。
  沈浩想到这，心里一惊。
  想起一句话，光黑不可怕，黑白勾结才是真正可怕。
  沈浩没再犹豫，关好窗，一回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想了想，又把电话放下。
  出了办公室，匆匆下楼，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疾驰来到林云路昨晚的小区前，到了小区门口沈浩没停车，直接从小区门前开过。
  在小区对面的一个僻静处停下，远远看着小区大门，给马振宇的私密手机号发了一个信息。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沈浩一看正是马振宇用私密手机号给自己打过来。
  沈浩接起电话，先没说话，等着对方说话。
  “沈浩，是你吗？”对方问。
  沈浩一直静静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听到电话里的问话，沈浩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一声。
  “沈浩，到底是不是你，你怎么不说话？”这次电话那边的声音更高。
  沈浩听清了，确实是马振宇。
  “马总，是我。”
  电话那边笑了，“我就知道你还会联系我，我说过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对。”沈浩点点头，“咱们确实还有合作的机会。”
  “说吧，在哪见，这次地方你定。”听得出，马振宇对沈浩的回应很满意，心情不错。
  沈浩看着对面的小区，一字一句道，“林云路云景小区12号别墅。”
  电话那边顿顿，惊问，“沈浩，你这么会想到这个地方?”
  “马总，这地方怎么了，不能去吗?”沈浩追问。
  “那是我的老宅，我都不经常去，我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个地方。”
  马振宇呵呵两声。
  “我有一个朋友想在那个小区买房子，我是无意中从他嘴里听到的。如果你愿意，我们一会儿在你的别墅见。”
  沈浩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