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太苦太涩
作者:
月九 更新:2023-03-04 21:07 字数:2182
陆诗瑶凝声道:“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能放弃,有人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偏不让他们如愿,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可能吗?”
蒋权有些沮丧地看着她,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陆小姐,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困在这儿多久了,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必然是营救我们的人已经放弃了,单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想活着离开这儿,根本就不可能。”
“可能的,”陆诗瑶一脸笃定地望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放弃我,我相信他此刻一定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没有亲眼看见我的尸体,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蒋权闻言,有些无力地勾起唇角。
“你是指萧小侯爷?”
陆诗瑶目不转睛地点头,“我相信,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蒋权听见这话,嘴角自嘲的笑容却更深了。
“我不怀疑小侯爷对你的痴情,但如若有人不想让他救,我们又当如何?这么大的爆炸,足见幕后主使并非泛泛之辈,他的目的就是要不计代价地除去陆小姐,所以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小侯爷把你救出来?他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所有人相信你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这话无疑是戳到了陆诗瑶的痛处,她心里很明白蒋权说的是事实,先是刺杀,紧接着又是爆炸,秦臻为了除掉她,也算是下血本了,任谁经历这么大的爆炸都不可能活下来,可她如今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她相信萧承绝不会轻易放弃她的,没有缘由,就是信他。
“他会来救我的。”
陆诗瑶不作过多的解释,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随后在蒋权困惑的目光中,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支骨哨。
这是萧承在他们初次相遇时送给她的,他说无论她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十里之内,只要吹响骨哨,他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她。
这哨子她只吹响过一次,还是未曾和秦臻和离时,在宫里险些遭了方昭仪的暗算,情急之下才吹响骨哨找他相救。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吹响这只哨子的机会了,因为她在逼着自己不断地变强大,等到自己真正能独当一面时,便无人敢欺。
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把自己送到了绝境。
陆诗瑶自嘲地苦笑一声,而后将哨子送入嘴边,气息微吐,清脆嘹亮的哨声瞬间响起,仿佛带着强大的力量,穿过窄小的石缝慢慢飘出去,越过残破不堪的米铺,缓缓飘进萧承耳中。
萧承心神一震,立时从地上站起来。
锦七被他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他。
“公子,出什么事了?”
萧承瞳眸微凝,两手有些紧张地握成了拳。
“锦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锦七愣愣神,随后摇头,“没有啊,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萧承却踱步走进米铺内,像是疯了似的翻找起来。
他不会听错的,是哨声,是骨哨的声音,瑶儿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锦七见他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在米铺内走来走去,忍不住上前劝道:“公子,属下知道您心里难受,但陆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第二记哨声紧接着传出来,这下锦七却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了,整个人不由得愣住。
“公子,这、这……”
萧承没搭理他,人已经飞快朝哨声传来的方向跑去,那是从米铺最后面传过来的,可真正跑到这里时,他却只看见了一面墙,除此之外便是一堆乱石,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瑶儿!”
萧承失控大喊,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儿,只能通过自己的声音让她知道他在找她,渴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希望,他如今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昏暗的角落内,陆诗瑶清楚地听见了萧承咆哮的声音,心底顿时浮起一抹希望,愈发用力地又吹了下哨子。
萧承眉眼一动,这次真真切切地找到了声源,哨声是从一堆乱石下面传出来的,因为这些乱石靠在墙角处,那些捕快便想当然的以为这儿不会有人了,加之七具尸体也全都找到了了,所以才没有继续找下去。
倘若他方才跟着母亲一起离开,倘若他当初没有把这支骨哨送给瑶儿,倘若……
太多太多的倘若,让萧承简直不敢往深处细想,但现在他只觉得庆幸,瑶儿还活着,她还活着!
他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搬开那一堆乱石,哪怕双手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也毫不在意,他只怕自己若是晚一步,就来不及救活她。
锦七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见萧承正在搬石头,拂袖抹了把脸,飞快走过来帮忙一起搬。
上面的碎石倒还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待表面的乱石清理干净后,他们才发现下面竟然还压着一块千斤顶,直看得萧承心里一怵,但也未敢有半点松懈,咬着牙同锦七合力将那块大石头搬开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先看到了一具男人的躯体,背部衣衫破烂,血肉模糊,连白骨都露出来了,足见伤势严重。
而在这男人身下则压着陆诗瑶,她的气息很弱,小脸更是苍白无血色,而他送给她的那支骨哨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锦七抬眸看萧承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先将陆诗瑶身上的那个人扶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救了陆小姐,直到抬起他的正脸,锦七才发现他居然是蒋权。
萧承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蒋权一般,如获至宝似的将陆诗瑶抱到了空地上。
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他紧紧拥住她的腰身,深邃的眼眶中突然涌出了泪。
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没哭,锦七和秀儿说她已经活不成的时候,他没哭,那些捕快将米铺内的尸体一具具搬出来时,他依旧没哭,可是现在,她明明活着,他眼里的泪却突然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冷的男人,无论受多少苦,亦或尝到怎样的疼,他都不会掉一滴泪,可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尝到了泪水的滋味。
太苦,太涩。
这样的感受,他再也不要经历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