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屋子里的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有张萍一个人还在继续说：“哎，本来志国去年就可以跟楠楠一块上学了，俩人一起有个照应你看多好，现在晚了一年，不过呀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去上学，坐火车也有个伴。楠楠，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到时和志国一起走啊，阿姨给你买票。”
  厨房里躲着的苏楠气得浑身发抖，怎么还是摆脱不了这对母子，真是附骨之蛆。她大声说：“我跟李志国不熟，我也自己会买票，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去学校吗？”
  ”哎呀“张萍咯咯笑：“恒芝你看看楠楠长大了知道害羞了，都不好意思出来见阿姨了。”
  苏楠盯着面前闪亮的菜刀手直痒痒，姚恒芝则赶快转身去房里包了一个红包、用送瘟神的态度说：“张老师恭喜你家志国了，上学的事情到时再说吧；吃酒席那天我可能没时间去，这段时间公司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先在这里跟你说一声你别见怪啊。张老师这红包你先收着，给志国买书。”
  张萍推辞：“看你说的，我是因为红包来的吗，我就觉得这俩个孩子有缘，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恒芝啊你到时一定得来，一定得来啊。”
  拉拉扯扯之间姚恒芝还是把红包塞到她的口袋里把她送出了门。张萍在楼道里的时候就拿红包出来数，可惜里面的钱少得不需要数，只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她愤愤的呸了一口唾沫：“果然越有钱越小气说的一点都没错，才给两百，亏她拿得出手。”
  苏楠从厨房里沉着脸出来，还在愤愤：“妈，你就说没时间不去不就行了，还给她红什么包；这种人我宁愿拿钱给乞丐也不愿意给她。”
  姚恒芝摇摇头，不赞成女儿说话的方式：“楠楠，你考大学那会她也是过来送了红包的，人情这种东西别人送了来、你肯定要送回去的，不然太不懂礼数了。”张萍那时送了一百，姚恒芝加了一百给她包了两百的。
  不过姚恒芝也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张萍嫌弃小气了，只是张萍的想法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晚上苏楠做了久违的噩梦，李志国无能又无赖的嘴脸，张萍苛刻尖酸的言行，被逼到绝境的灰色心情从梦里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把苏楠吞没。她张开眼睛，一身冷汗裹得身上黏糊糊的，看看时间也五点了，索性爬起来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她坐在桌前发呆。
  余燕也醒了，暑假里三个女孩都挤在苏楠的房间里，苏楠歉意的说：“把你吵醒了吗？”
  余燕摇摇头：“快六点了，我也差不多到醒的时候了。”
  孙梦还在睡觉，俩个人到楼下散步去，余燕轻声问她：“你很讨厌那个张老师吗？”
  苏楠咬咬嘴唇：“是的，她是一个小人。有些人想想就觉得恶心，看见就想吐，听到他说话就起鸡皮疙瘩。”
  虽然她没有说具体事由但余燕也不多问，只安慰她：“还记得我带你见过的那个人吗、就是你说他是杀马特的？”
  苏楠点点头，余燕说：“不怕你笑话，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他很帅很时尚，你说他不好我还有些生气。后来我碰上了另外一个人——”她顿了顿“我很感激他，他带我见识了很多东西，当然我和他在一起是会被人唾弃的。但是我仍然感激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
  余燕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美丽的眸子里含着泪水：“我是在非常狼狈的情形下遇见他的，不说他了。我能理解你的感觉，我现在想起那个杀马特就是你现在的感受，想想就恶心，看见就想吐；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喜欢过这样的人就恨不得戳瞎自己。”
  苏楠噗嗤笑了起来，余燕说：“反正瞎过一次了，就不会再瞎了。对于这种人我们怕什么呢，就像你说的，这种人其实就只是个小人而已，如果他们胆敢来招惹我们，我们就揍他，让他们尝尝辣妹子的厉害。”
  苏楠心情愉快一些了。是的，这种小人根本无需放在眼里，自己应该看看星辰大海之类的嘛；哼，李志国如果敢来惹她，就把他揍一顿。
  张萍选的饭店就在旭升厂附近，原来还是厂领导经常请客吃饭的地方，当年是很上档次的，只是现在雨打风吹、时事轮转，老板一直不曾装修过，难免显得暗淡了些。
  “恭喜啊恭喜啊”随着道贺声众人陆续的到酒店来了，基本都是亲戚。张萍特意穿了一身旗袍、烫了个头发，一副雍容华贵的派头在外面迎接宾客，李鸣在一边给来道贺的亲友发香烟；李志国剪了头发浑身上下被他妈收拾了一下，显得额外精神。
  直到开席了姚恒芝也没有来，张萍哼了一声跌下脸，在肚子里骂了一通给脸不要脸的姚家母女，悻悻入席。这边李志国的姨丈把酒打开，吱吱的半瓶就下去了：“志国的分数去年就能上财院了吧，非要瞎折腾一年。”
  李志国的姨妈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尽瞎说什么大实话，一杯酒就关不住了嘴了。张萍脸上有些挂不住：“志国这孩子心里有话不跟我说，还是我今年逼着问他，他啊才说自己想考财院。”
  李志国的姨丈举着大拇指：“牛。”
  张萍咬牙：“也怪我平时太严格了，唉唉志国这孩子啊，你们都知道的现在的孩子有心事都不爱跟父母说。”
  李志国的姨丈显然对青少年心理活动不感兴趣，他给李志国倒上一杯啤酒：“都成年了，是男子汉了，来咱爷两喝一杯。”
  自从通知书到了后李志国就仿佛看到自由在向自己招手、胆子也比以前大了许多，他接过酒杯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姨丈哈哈大笑：“有种，有种，是男子汉。”
  张萍在这头跟自己的妹妹说：“就姚好吃鸭脖她家的女儿，一个旭升厂的嘛，那小姑娘和志国一个班，以前我教过的，那个时候就对我们志国有意思呢，没少给他写信。只不过那时我管得严，都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嘛，我们志国一直惦记到了今天，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对志国还有没有意思；不过啊——”
  她捂着嘴格格笑起来，压低语气神秘的说“读高中时他们还一直有来往，小姑娘放假回来就给我们志国打电话。”
  张萍的妹妹心不在焉的听着，分出一半心在自己拿嗜酒的老公身上，这人家对你态度到底怎样，今天人到没到场，这还看不出来嘛；不过呢自己也只是来吃酒的，犯不着让人家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