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远手一抖，没这么邪门吧！
  这可是一万八啊，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了，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以后有个病痛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不不不，王素芳虽然贪一点，胆子还不至于这么大，再说了，她把麻将都戒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别瞎说，知错能改还不给人机会？”赵永远把锅里的肉捞起来，铺在了水煮的菜上，扭头瞪着赵明道：“照你这种说法，被抓进去的通通的都该枪毙，也别反省认罪了。”
  哎，不见棺材不掉泪！
  赵明不再多嘴了，没多久，饭菜上桌，大冷天，一家人挤在这张不大的小桌子面前，把这间只有不到八个平方的小客厅挤得满满的，一下子变得又温暖又热闹。
  “今晚心情好，一起干一杯！”
  赵永远提议举杯，他这个一家之主在这个时候显得地位特别的高。
  刚一举起杯，林策马上笑道：“爸的意思是，今天高兴，我们一起恭喜赵明当上了炼油厂的安监办主任，前途无量。”
  众人一下子笑了起来，碰杯，喝起了啤酒。
  王素芳抿了一口，面色一沉，轻轻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长长地叹了一声，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忧伤。
  可是……
  该吃肉的吃肉，该聊天的聊天，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赵明算准了她亲妈又要开始装神弄鬼，所以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跟赵虹使了个眼色，相互夹菜。
  文雯的思想那是跟赵明保持高度统一，不该她过问的，她坚决不过问，太久没见赵明，满眼满心的只有赵明，一个劲地给赵明夹菜。
  王素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文雯筷子没拿稳，肉一下子掉在桌子上。
  “我跟我儿子说话，你打什么岔倒什么乱，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
  如果是别的儿媳妇，被吼这么一句，肯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可是文雯从来都不是被欺负的对象，微笑地看着王素芳，“阿姨，你说话了吗？谁听见你说话了？”
  “我……”王素芳语塞，气得再是一拍桌子，大叫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我的儿子，我想跟他说话就说话，还要你来指指点点的，你要是没点规矩，就给我滚出去。”
  文雯笑了笑，挽住赵是的手臂，“真的要我滚？”
  赵明一下子就笑了，“算了，走吧！”
  赵永远砰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吃个饭都不会好好吃了是不是。”
  赵永远瞪着赵明，“你说说你，几个月不回家，一回家就阴阳怪气的，没大没小的，当了主任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当了主任就敢在家里吆五喝六了？”
  赵明两眼一虚，“爸，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赵永远老脸一红，后面的话不敢说了，语气一软，“这个这个……一家人在一起……”
  “打住，我没时间听你教诲！”
  赵明眼珠子一横，瞪着王素芳，突然嘴角一翘，“妈，我爸把一万八的私房钱交给你了吧？放哪儿了，拿出来看看，快点。”
  “你……小兔嵬子，现在在说你的事，你扯钱干什么？”
  赵明哼了一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钱放哪里了？”
  “我存了。”
  王素芳慌了，头皮发麻。
  赵明点点头，“好，你存了，拿出来看看，死期还是活期，哪个银行我们该知道吧。”
  “我……那个……我把它……”
  赵明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着赵永远，“你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还好意思来管我，你觉得在家里拍桌子摔板凳的很威风吗？田兵那个狗杂碎登门给你赔礼道歉，你就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上次我跟你说的话，算是白说了。”
  赵永远心里一震，田兵登门来道歉，十有八九都是看在赵明的面子上，跟他赵永远有什么关系？
  “这个家，会被我妈败光的。”
  听到赵明这句话的时候，赵永远缓缓地朝王素芳伸出手来，“去，把存折拿出来我看看。”
  “我……老赵，那个……”
  “别特么废话，赶紧去把存折拿出来，老子要看……”
  就在这个时候，门推开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王三好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几个壮汉。
  “姐姐，姐夫，吃饭啊，怎么不叫我？”
  “舅舅！”
  “小舅子！”
  赵虹和赵永远突然喊了起来。
  文雯看了看赵明那张冰冷的脸，他没有喊，再连正眼也没瞧那个有点虚胖的男人一眼。
  这人是赵明的舅舅？
  赵明想起当年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在自己家一赖就是几个月，好吃懒做，不洗澡不洗脚，他说洗脚不如洗铺盖，洗铺盖不如翻过来盖，于是他用过的铺盖正反都是一股子恶臭。
  如果只是个人卫生还好说，关键这还是个死不悔改地痞，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没有他不做的，这么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王素芳把他当宝，把他当老王家的希望。
  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王素芳、王三好、蔡华，赵明有意无意地把三个人的关系开始连系在了一起。
  好妈，好舅舅，连我都坑，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
  “外甥，你别光顾着自己喝啊，快把事情给我解决了，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都多久没见了，舅舅好想你啊。”
  赵明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剁，问道：“什么事啊？”
  黄毛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好说，大哥，你舅舅在我们那里打了几天麻将，输了点钱，不多，也就五千块，算上借钱的利息，还八千这事就过去了。”
  众人听得心里一惊，赵永远的额头都冒汗了，赵虹和林策满面惊恐，只有文雯一直看着赵明，她相信赵明一定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就在这时，赵明一眼瞪着他妈，“妈，你那里不是有一万八吗？拿去给你弟弟还债吧！”
  王素芳满脸慌乱，站起来抓着王三好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扯，“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让你不要赌，你偏偏不听，输了一万八，你说你戒了，你又输五千，你让我去哪里给你弄五千块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弟啊！”
  王素芳哭得死去活来，可是赵明却没有多少感觉，朝他爸一伸手，“爸，你刚才不是一家之主吗？该你让场表演了！”
  赵永远屁股一紧，“我……我……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