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和李光明从花园当中走了出来。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你非要把自己在矿区搞得声名狼籍才甘心吗？”
  赵明知道李光明关心他，笑着说，“讨厌你的人始终是讨厌你的，费力去谄媚和虚伪，表面上带着恶心人的假笑，暗地里刀子捅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结果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多花点时间干些有用的事。”
  李光明心中惊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对人生的感悟居然不压于他，太不可思议了。
  年轻人装成熟的大有人在，可是绷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破功，从赵明身上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处事方式，除了“老辣”之外，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李光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所谓的有用的事，有可能门矿长和书记归期无望，副矿长今天中午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大发雷霆，把话已经喊明白了，你强迫工会将两篇新闻稿上报，让矿区丢人丢到了南方局，等同于越级上报，下午要好好跟你算总账。”
  “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他会笑得合不拢嘴呢！”
  李光明听明白了赵明话里的意思，二杨一天不回来，李建生都是一把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猴子？李光明瞅了赵明一眼，这小子才是猴子变的吧，哼哼笑道：“你说说你非把这么多人都给得罪了，一会开会的时候，一人踩你一脚，治好了你都是扁的。”
  赵明哈哈一笑，“说到底，你还是不满我把这些科级干部给得罪了干净。李叔，你也不想想，矿长和书记不在，我在下头搞这么大动静出来，如果再把人全都拉到自己的身边，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假如说有的话，等矿长和书记回来，他们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
  李光明心中一抽，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叫道：“好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平衡、制衡，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团结这个词在某些时候适用，在某些时候只能是领导用来教育下属所使用的词语。而在某些时候，团结可能并不什么好事。
  古时候皇帝出巡，太子监国，皇帝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能挑得出点毛病来，但是又属于太致命的毛病，太子点头称是，以后保证改正，父慈子孝，百年归老，太子上位。
  还有另一种情况……太子很能干，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团结大臣，治理外忧内患，体恤民情……出色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帝回来了，太子等着被夸……
  夸尼玛个比啊，你这么能干，是不是等于现在就可以当皇帝？找个由头废太子，最后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听到赵明这个比方的时候，李光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问道：“李建生这个太子还没有面面俱到的本事吧！”
  赵明哼了一声，“太子未立，李建生算哪门子的太子。”
  嘶……
  李光明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算是听明白了，赵明跟大多数人为敌，顺手就把这些人推到了李建生的身边，那么李建生就成了团结大臣的太子。那么，矿长和书记一回来，看到李建生拉拢了这么多科级干部，他想干什么？当矿长还是当书记。
  不管他想当哪一个，他都得倒霉！
  看到李光明惊疑不定的脸，赵明笑道：“李叔，我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不过李建生倒霉肯定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抱他大腿抱得最紧的人肯定是得倒大霉的。”
  李光明眼巴巴地看着赵明，才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赵明，这小子怎么会精到这个地步？
  说着话，两人已到机关大门口，迎面李小华和杨中磊这两个吃了枪药的人一下子走了过来。
  “赵科长，你什么意思？”
  杨中磊最先发火，“你今天要是不跟我交待清楚，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赵明笑问，“杨队长，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赵明，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告诉你，装什么糊涂？三分厂替炼油厂生产规格管道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不关你的事，全矿现在谁不知道是你给吴厂长出的主意，你特么找死是吗？”
  赵明瞅了旁边的李小华一眼，哼道：“杨队，你们的管子站没有替炼油厂生产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吧，你们为什么没有生产呢？”
  “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杨中磊当场破口大骂，“我找尼玛个比，我有什么原因，你特么懂不懂规矩，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多年，西川矿区自己能做的生意什么时候让外单位做过？这特么是我们单位的效益，要计入年终考核的，你特么的一句话，让我们管道队的损失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们没有生产能力，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解决炼油厂的需求。杨队长，你得搞清楚，你们是服务单位，炼油厂是买家，买家的需求你办不到，人家可以选择换一家买，难不成你还想强买强卖。”
  赵明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直看着李小华，这让李小华的心中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总感觉赵明一直在把问题的矛头往他的身上引。
  李小华的感觉没有错，赵明就是这么做的。
  听到赵明的话时，杨中磊忍不住了，“我曰……”
  当杨中磊一步上前的时候，赵明猛地扭过头来瞪着他，沉声道：“你再敢给老子骂一句，脸给你抽肿信不。”
  杨中磊吓得一连退了好几步，李小华一把扶着，冷冷地看着赵明，“赵明，你现在好歹也是个科长了，怎么还跟个流氓似的，传了出去，别人还说是我们供应站没有眼光，说我这个供应站的站长没把你管教好。”
  赵明嘿嘿一笑，“李站长，你还是管教好自己的吧，别搞得自己下不来台才是。”
  李小华脸一黑，“赵明，飘了？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起来的，也别忘了你家还在供应站。”
  “是啊，我爸在集采办，我二姐夫是综合办主任，二姐还在供应站开小卖部。我全家上下的生计都捏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李站长一句话，让可以断了我们家上下的活路，对吗？”
  李小华哼哼冷笑，“算你还知道好歹，赵明，我告诉你，别狂，你还没有狂的资本。”
  “是吗？”
  赵明微笑着反问的时候，李建生在办公楼的门口喊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们开会，磨蹭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