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马本才彻底愣住了，联想起自己之前那么对人家，再看人家现在这宽宏大量，愧得压根不敢抬头。急忙点头：“对，对，李老板说的对，我肯定会管好我的嘴，您放心，以后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李虎和马本才的对话都是一语双关，暧昧不清。
  云舒玉在那里看着两人演双簧，也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如果让她知道之前李虎在厨房的经历，恐怕会直接把马本才开除吧。
  “好吧，今天是有李总在这里求情，不过还是要惩罚，就罚你们后厨半个月奖金吧。”云舒玉这才作罢。
  “是是，我记住了。”马本才道，“您再尝尝这道菜，就是拿油溅了一下锅，除了盐什么都没放。可是出锅的时候，连我都差点没忍住。”
  他指着那份炒青菜说。
  其实，不用马本才介绍，云舒玉已经闻到那股清香了。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香气，淡淡的，乍闻像是春天刚发出的麦芽，细品，又带有一股清甜。
  云舒玉用纸巾擦干净筷子，又喝了一口水，去掉嘴里鸡肉的鲜美滋味，这才认真的品尝那盘青菜。
  入口清脆甘甜，回味绵长，吃了第一筷子，云舒玉就没能住手。一口接一口，她很快就一个人把一盘炒青菜都吃掉了。
  吃完之后，擦干净嘴巴，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很是歉疚地看着李虎：“你瞧，你的菜太好吃了，我竟然没忍住，太失礼了。”
  李虎乐了，哈哈大笑道：“云姐，你跟我客气啥，这本来就是送给你吃的。咋样？”
  “这是你家菜园子里的菜吗？”云舒玉问。
  李虎摇头：“哪啊，菜园子里的菜，也就仅够我们一家人吃的。这是果园里的菜…… ”
  “啊？你不是说，那些都是给鸡吃的？”云舒玉好奇地问。
  “哈，是的，以前种的少，鸡仔长大了，食量也大了，自然菜就不够吃了。不过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我专门在果园的东南角，用篱笆围了几百棵果树，果树间列种的菜，就供你们饭店。”李虎回答。
  云舒玉皱起眉头：“那怎么够啊，你是一万四千棵果树，才几百棵间列种菜。我告诉你吧李虎，你这小青菜只要一上桌，马上都被抢干净。现在大家本来就将就清淡饮食，健康饮食，你这菜绝对是头牌。这样吧，你想办法扩大种植面积，至于这青菜么，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咧，我尽量。”李虎点头。
  “你放心，价格上我也不会亏待你。这种小青菜，我给你三十块一斤的收购价如何？”云舒玉道。
  马本才听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不由自主看着李虎。在今天之前，他还为自己一个月拿三万而沾沾自喜，可看看人家，随随便便一斤青菜都值那么多钱，差距不言而喻。
  看两位老板在谈生意，马本才红着脸，悄悄退出去，不敢再打搅他们了。
  而李虎这边，也是被云舒玉的豪爽出价吓到了。虽然这菜是他辛苦种出来的，但是什么菜，能值得上几十块的价格呢？这种小青菜，在菜市场上，再新鲜，也不过是三五元的事。
  “云姐，你这价格是不是给的太高了？”李虎摸着后脑勺道，“我琢磨，十几块就可以了。”
  “哈，我的傻弟弟！”云舒玉笑了，“你放心，我赔不了本。就这一份菜，我上桌起码要价一百块，唔，一百都有点亏了。”
  虽然是在笑，云舒玉心里却感到很温暖。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这一点她早已切身体会到了。
  在这个圈子里，永远都只有利益，没有真情实意。而且，这两者之间往往是相互抵触的，你若讲究了情谊，势必会在利益上吃亏。可李虎，他绝对是商界的奇葩，真正的奇葩。
  他似乎永远在用真心跟人打交道，永远不在意吃亏。这样一个本真的年轻人，云舒玉怎忍心让他真的吃亏？并且渐渐地，她也意识到，似乎李虎从没吃亏过，真是仁者无敌啊。
  李虎吓一跳，心里说：“城里人，对吃可是真讲究啊。”
  云舒玉是个真正的生意人，她马上让秘书打印合同条款，将青菜单独列出，和李虎当场签了。
  签完合同，云舒玉才道：“李虎，你说你有事找我？”
  “哦，是啊，我是想问，你们需不需要鱼？”李虎问。
  “鱼？当然需要了，不过，你们桃山村似乎没有什么鱼塘吧？”云舒玉记性很好，去桃山村几次，她对那个小山村已经了然于胸。
  那小村子有山有水，但山多于水，养鸡养鸭还可以，养鱼就有点困难了。所以对于李虎提出的这个问题，她其实觉得有点奇怪。
  “还是有两个鱼塘的，不过都快荒废了。”李虎道。
  云舒玉沉默了一下，很认真地对李虎说：“李虎，我知道你急于扩展自己的事业，但是千万不能急功近利。你从开始做这一行起，就遇到倩妮和我，也可能因为我俩，你的销路一直不成问题。但是这不代表…… ”
  想了想，她换了比较温和的语气：“这不代表，你适合养殖任何东西。鱼，你不适合。你知道吗？我这里的鱼，全都是野生的，只有野生才能卖上好价格。你养鱼塘出来的鱼，饲料鱼，食客们是不认可的，尤其是我这里的食客。”
  李虎很认真地听完她的建议，点头说道：“云姐你说的没错，这个事儿我是得好好的考察。不过你说的野生鱼，我们那里也有啊，双桃河是没有污染过的，我们这一段属于中上游，我清楚得很。”
  “哦？如果真是这样，你倒是可以捉一些送来我看看。关于鱼，我是很认真地建议你，不要做。水产养殖和家禽养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云舒玉叹了口气，“唉，现在我的竞争对手，也就高明在这一点啊。”
  “竞争对手？”李虎想起自己刚进办公室的时候，云舒玉那异常的表现，联想现在她说的话，似乎有点明白了。
  “对，陶然居一直都不缺乏竞争对手。”云舒玉站起来，拉开落地窗的百叶窗帘，“你看这里车水马龙，豪车如云，权贵富豪很多。”
  李虎走过去，向下看了看。这里的确是清宁城最繁华的区域，没有之一。陶然居这样一座庞然大物耸立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云家的私产，恐怕每个月光房租都得是个天文数字。
  再看看下方的名车，李虎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他们一顿饭，都有可能花掉普通人一年的薪水。
  就在陶然居对面，同样有一座豪华饭店，豪食汇。
  “它就是我现如今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刚刚推出的特色野生鱼宴，抢走了我大半的客人。”云舒玉望着对面的霓虹招牌，颇有些落寞地说。
  “难怪刚才你愁眉不展。”李虎想到她的柔弱，心里禁不住有些心疼。
  能让这样一个女强人展露出那样的软弱，可见其竞争对手有多强了。
  “很奇怪，经过这么多年的飞速发展，我国国内的野生鱼已经鲜见了。不光是咱们这里，各省各地都是如此。可是豪食汇也不知搭上了哪路神仙，最近居然一直都有大批量的野生鱼运进来。”云舒玉不解的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喃喃道。
  李虎知道，对于陶然居、豪食汇这样的高档饭店来说，每流失一个客户，都是一笔损失。饭店上下的各种开销，每天一睁眼都要流出去好多钱。也难怪，云舒玉会如此的愁眉不展。
  “你能给我供应野生鱼当然是好，我们也多了一点竞争力，可是……”云舒玉贝齿轻咬嘴唇，“不要太勉强，我们能把现有的维持好，就很好了。而且你的新鲜时令蔬菜，也是我们的王牌了。”
  “嗯，我会的。”李虎点头。
  “现在人都讲究饮食全面、健康、卫生和安全，尤其是我的客户。猪牛羊肉，他们大部分都吃进口的，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土鸡土鸭供应。蔬菜上，也是我们的优势，一定要把它发展起来。”云舒玉道，“我相信你的实力，加油！”
  李虎重重地点头，心里暗道：“我不会放过这条商机，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但是，他心里始终没有放弃养鱼这个念头。
  当天，从云舒玉那里出来，李虎先和叶霓裳联系了一下。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也很喜欢她的外公，那个谈吐风趣，善解人意的老人家，也不知身体如何了。
  这一回，李虎拎的土鸡和蔬菜，也主要是想让老人家尝一尝。
  “喂，李虎，是你啊！”接到李虎的电话，叶霓裳显得很开心，但是电话那头的嘈杂告诉李虎，她很繁忙。
  “嗯，我从家里拿了点土特产，想给老爷子尝一尝。你在哪呢？现在方不方便收东西？”李虎问。
  “哦，我正在外面工作呢，要么，你等我下班？”叶霓裳道。
  “我也想，不过这鸡跟我奔波一路，还是先找地方放一放，要么我给你送家去吧？”李虎道。
  “这样啊，那我给你个地址，你送那里去吧。”叶霓裳很快报了一个地址给李虎。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李虎按照导航，找到了一个位于城中心，很老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只有一米多宽，车肯定是开不进去的。李虎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拎着鸡和菜，步行走入其中。
  两旁都是老式的红砖楼，看起来很破烂，抬头就是密集如蛛网的电线、网线，和刚才的高楼大厦比，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感觉。
  巷子里，两旁底楼都是铺子，杂货铺、裁缝铺、早餐店、食肆，烟火气十足。
  但是，很显然，居住在这里的，都是社会底层的百姓，大家在烟火气中，为生活劳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