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办公桌后，雷启明坐在老板椅里，听着手下的汇报。
  “这几天他一直在沿街叫卖，我看他是没辙了。”手下道，“不进超市，他要赔死了。”
  “嗯。”雷启明眼睛凶光灿灿，想起李虎，就恨得咬牙切齿，“我们超市里的活动，要继续搞，一定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进超市。光靠一点零散客户，他能赚个屁。”
  “是，老板。”
  “对了，我们也要发展零散客户，就算是这一点蛋糕，也不要让他吃到嘴里！”雷启明道。
  “好的，老板。”手下答应道，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渣土车司机，怎么处理？”
  “哼，一个蠢货，那么明显的目标都能撞错，就让法律去处理他吧。另外，记得要封口。”雷启明阴沉沉道。
  “是。”手下点头，转身走出去了。
  手下出去之后，雷启明转动了一下椅子，看着窗外的景色，自言自语道：“李虎，我就先赶着你往前跑几步，不过你可别得意，前边不是金山银山，而是悬崖峭壁！”
  ……
  自从签订了鲜奶吧以及拾光甜品屋的合同，李虎牧场里的牛奶就有点供不应求的趋势。
  “李虎，你不能太偏心，我要求啊，你必须得给我们陶然居也供应鲜奶。”云舒玉提意见了。
  从一开始的草莓，到后来的土鸡、野生鱼，李虎都是紧着陶然居先来的。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是这样一个状况。
  猛不丁的，牛奶居然没有陶然居的份，云舒玉就有点吃醋了。
  “云姐，我也想给你运过去啊。可你也知道，牛奶不同于其他。鸡鸭鱼都是鲜活的，只要没死，品质就在。牛奶却会变质……”
  李虎也是很无奈，他何尝不想给云舒玉供货呢？只是，现在他没有运输渠道。如果走快递的生鲜专运，那又要付出大把的钞票了。
  “也是，我这里的生鲜柜车，规格也不够运输牛奶的。”云舒玉思忖片刻，忽然道，“我们买辆车吧，专门运输鲜奶。这样你的牛奶，也能端上我陶然居的餐桌。”
  “好是好，一辆这样的车得多少钱？”李虎道。
  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牧场销售刚刚走上正轨，赤字转绿，却又要花出大笔的钱，李虎需要慎重考虑。
  这边被云舒玉催促，那边合作方刘小姐又来电话抱怨。牛奶太好卖了，每一次下午刚进货，不到傍晚六点，就销售一空。
  拾光甜品屋也是，向娟自从用了李虎的牛奶，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原先一天只需要百斤左右的牛奶就够了，现在则需要一百四十斤左右。
  生意蒸蒸日上，大家都兴奋，李虎却渐渐冷静下来。他的脑海深处，总是禁不住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有什么危险潜伏在暗处，伺机咬他一口。
  无论如何，越来越多的需求，让李虎终于下决心再做两件事：第一，再添三十头奶牛；第二，买一辆冷藏货柜车。
  有了上一次的购买经验，这一回李虎就不需要亲自出马，他让元雅和云舒焕跑一趟云蒙购买奶牛。至于冷藏车，则是云舒玉给他介绍的，直接去厂家提货。
  “这家工厂的陈老板和我算是老朋友，我的几辆车都是从他那里购得的。”云舒玉说，“质量还算过得去，你去吧，我会先跟他打招呼。”
  厂家就在清宁市，李虎一早安排了工作，独自驱车前往省城。
  来到厂家，李虎下车去登记，门卫以为他是来联系配件生意的业务员，看了他两眼，放他进去了。
  “办公楼一楼右转第一个办公室。”门卫给李虎指路，那是本厂业务经理的办公室。
  李虎点头道谢，走入工厂。整个工厂呈‘品’字格局，进门是一处假山喷泉，灰色的五层办公楼正对大门。办公楼后面是两座巨大的厂房车间，除此之外，还有篮球场和宿舍。
  “好大的工厂，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一家工厂呢？”李虎忍不住感慨。现在，仅仅是农林牧副，似乎已经不能够满足他的胃口了。
  来到门卫所指的办公室，李虎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个慵懒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进来。”
  李虎推门而入，一个穿着灰西装，个头有一米八五，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饮水机跟前泡茶。
  “你哪位？”那男人直起腰来，回头看着李虎，上下打量的眼神，就跟带刺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好，我是云海的……”李虎还没介绍完，那人就一摆手，返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斜眼看着他，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李虎看了看他办公桌上的名牌，上边写着牛经理。
  “你是寿光铸件厂的小刘吧，我告诉过你了，我们的生意没法继续做下去。”牛经理态度倨傲，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掏出小镜子和梳子，开始梳理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
  李虎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不好意思，我看你是误会了……”他本来是抱着双方互相尊重的态度与这人沟通，但这人态度一上来就很强硬生冷，李虎口气也就冷下来。
  “你怎么回事啊？几次三番的，电话里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牛经理一拍桌子，“你懂不懂规矩的？你知不知道我跟别的厂家合作，别人会给我怎样的价格和点数？”
  点数，是工厂做销售的这些人的行话，即回扣。李虎不是做这一行的，自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虎眉头一皱，这个表情反而被对方认为是不满意他所说的点数，当即态度更加恶劣：“你赶紧走吧，我今天心情蛮不错的，一会儿还有别家的业务员来谈生意，我没空招呼你。”
  说完，他拿出一张报纸，一边喝茶一边看起报来。
  “我想你是搞错了。”李虎道，“我不是来搞推销的，我是来买车的。”
  “搞错又怎么样？”牛经理脾气也牛气，就算李虎这么解释了，他还是不依不饶，“出去出去，我管你来干嘛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李虎道，“生意不是你这个做法的，我来买车，你横什么横？！你厂长是谁？我要见他。”
  其实进来的时候，李虎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房间了。但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反而连珠炮似的发泄自己‘生意’失败的不满。
  牛经理心里有怨气啊，本来一笔配件生意，谈的好好的，回扣返他百分之五，这一笔他就能进帐二十五万。结果对方厂长察觉这猫腻，业务员被撤换，二十五万泡汤。
  他一早得知这个消息，心情十分糟糕，恰好李虎这时闯进来，两下就误会了。
  牛经理是这工厂老板的小舅子，在场子里号称法海，无法无天。又岂肯给李虎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低头？别说他只是来买车的，就算他是来送钱的，老子心情不好，一样骂。
  “我们厂长是谁？嘿，小子，我告诉你，在这里，我说你能见厂长，你就能见。我说你不能见，你就永远都见不着！”牛经理嘿嘿冷笑，“一大早来这里触我霉头，我要不是最近修身养性，就削你了。”
  李虎冷笑：“幸亏你不是我的部下，我看你们厂长真的有必要好好的管理一下了。像你这样的渣子，迟早会被淘汰。”说完，李虎转身就走，这车，也不打算在这厂子里买了。
  “你说什么？”牛经理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李虎的胳膊，“你小子再给我说一遍？我刚才是好心情，不跟你计较。现在好心情全没了，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你说你来买车？就凭你这样？你知道我们厂的车多少钱一辆吗？”
  牛经理冷笑着，上下打量李虎。小伙子穿的还算整齐，不过这年头，穿得人模狗样，口袋干干净净的骗子多了去了。
  李虎胳膊一甩，大力把牛经理甩开，牛经理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心中更是恼火，回头抓起电话打给保安室：“喂，我是牛经理，快派几个人来，我这里有人闹事。”
  回头又指着李虎：“你特么给我等着！”他在工厂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撂过橛子。
  李虎冷笑：“等着就等着，我只怕我等得起，你等不起。”
  没几分钟，有三个保安冲进来，看到李虎，上手就要擒拿驱赶。恰逢此时，楼梯上有人走下来。
  这个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工厂的老板，牛经理的姐夫陈厂长。他一早就和云舒玉通过电话，知道今天李虎要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就一边和云舒玉沟通，一边下来看情况。
  走到一楼，一转眼看见牛经理办公室门敞着，几个保安在里面，似乎发生什么事了。他不由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
  “办公室不办公，吵吵嚷嚷做什么呢？”他喝问。
  一看到姐夫出马，牛经理更牛了，他梗着脖子道：“姐夫，这家伙没事跑来咱厂子瞎胡闹，我正要把他赶走。”
  陈厂长看了一眼李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