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妍也跟母亲杠上了，自己请李虎来的，凭什么她说动手就动手。
  她倔强地站在门口，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感觉到李虎的尴尬，小妍很愧疚地说：“虎子哥，真得对不起，我妈她也是气糊涂了。”
  李虎才不介意那么多，他明白张红芳那次跟老妈作战，一定是没讨到好果子吃。再加上自己伤了她女儿的心，这才态度恶劣的。
  “没关系啊。”李虎憨憨一笑，“这都正常的，换我我都可能拿刀子出来撵。”
  “真的？”韩小妍盯着他。
  李虎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皮：“那可不，闺女是爹妈的心头肉，被欺负了能不生气？所以理解啦。”
  “你喜欢闺女？打算以后结婚生几个娃娃？”韩小妍眼珠一转，试探着问。
  “至少两个吧，闺女儿子都喜欢，最好凑个‘好’字。”李虎被引着答道。
  “哈？可是你喜欢男人呢，两个男人怎么生小孩啊？”韩小妍故意问。
  李虎一囧，说假话真是难过，尤其是像他这样本身就实诚的人，一不留神就会上套儿。
  “哎，你家大米呢，你弄一把出来给我看。”李虎赶紧转移话题。
  韩小妍也不是多有心眼的人，一下子想起自己带李虎来的目的了，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虎子哥你等着。”
  韩小妍咚咚咚进了家门，老爹正在客厅里愁闷地抽烟。看到闺女进来，就像看了小一号的媳妇儿。
  “这娘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韩德利无奈地摇头，“你说这婚姻大事儿，怎能儿戏啊？那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他这话既是说给女儿听，也是说给老婆听。女儿么，缠着人家李虎不放；老婆么，天天张罗给女儿找对象。
  “爸，你就别说这么多了，虎子哥对你上次去买的大米很感兴趣。”韩小妍一边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米，一边对韩德利说。
  韩德利眯了眯眼，得意地说：“那可不，那米平时得卖七八块一斤呢，我面子大，人家只给我算两块八。”
  “那凭啥咧？”韩小妍眉头一皱，也觉得不对劲了。
  “凭啥？你爹我可是韩德利。”韩德利指着自己的鼻子头，洋洋得意的说。
  凭良心说，韩德利这个农村小老头儿，若是打扮打扮，还算挺衬头，否则也不会生出小妍这么漂亮的姑娘来。
  “是啦是啦，我爹最能耐，我去了。”韩小妍心情大好，父亲对李虎的不排斥，让她些许对生活又产生了一点希望感。
  出去把米给李虎，两个又攀谈了一会，问清楚米的来源，李虎就离开了。他口袋里装着大米，香喷喷的气息让他鼻子发痒。
  “这米咋这么香呢？可我闻着有点头晕。”李虎暗地里琢磨。
  这么久了，老伙计五行石可从没骗过他。有不好的东西，他的身体肯定会有不良反应。
  比如那次李波给他的草莓粒撒了农药，结果他闻到农药味就头晕犯恶心。
  这一次也是，他闻着大米的味道，一开始还觉得挺正常。但马上就辨别出来，这股香味跟他农田里自然清新的米香不同。
  农田里的稻香清淡爽口，闻了让人欲罢不能。而口袋里的大米，香气浓郁是不假，可这股浓郁很容易就让人厌倦犯恶心，而且还不持久。
  李虎太执着于研究米香，居然没意识到他背后有个人在跟着他。
  那个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看起来矮壮敦厚的年轻人。坚实的肌肉，一米六八的个头，让他看起来丝毫不弱，还很精干。
  只不过他看李虎的眼神凶巴巴的，就像李虎家的猪拱了他家的白菜地一样。
  他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李虎，要不是他手机贸然响起，引起李虎的注意，说不定都能一路跟到他家里去。
  李虎正琢磨大米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手机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夜晚的山村是安宁祥和的，街道上很少有人来往。这个时候跳广场舞的也都回家去看电视了，街道上突兀地传来这样的铃声，的确引人注意。
  李虎下意识回头去看，只看到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距离他十来米，竟然是一直跟着他。
  “你是谁？”李虎喝问。
  那年轻人鼓起勇气，大步上前，态度强硬地对李虎说：“你……你别管我是谁，你别拱了我家大白菜！”
  李虎愣住了，啥意思啊？自己从不认识这个人啊。
  “你说啥啊？你是哪个庄的？在我们村有菜地？”李虎一脑门子黑线。
  “你、你别装了！”年轻人气得脸色发红，但明显不怎么会与人交流，他粗糙的大掌在裤缝上摩挲着，反复擦掉手心的汗水。
  手机还在欢叫，但这个年轻人明显没有耐性去接电话。他索性关机，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
  李虎看了看，烟的档次不低，一根烟少说五块钱。再看看这个年轻人的穿戴，耐克的鞋子，阿迪达斯的衬衫，这一身也有几千块呢。
  看样子，这青年家境满富裕的。不过李虎真的不认识他，绝对不是桃山人。
  “我装啥啦大兄弟，你有话好好说。”李虎仍旧保持礼貌。
  “谁跟你是大兄弟？你跟我媳妇儿……”青年脸色都开始发青了，“韩小妍！”
  他终于说得清楚了，李虎这才知道，原来这年轻人是张红芳新近给韩小妍介绍的对象。
  王晓磊，二十二岁，小王庄人，也是隔壁青云镇的。家里做采砂场的，比较有钱，从他穿戴上就看得出。
  王晓磊很喜欢韩小妍，第一眼看照片就相中了。而张红芳呢？失去了李虎这个最佳女婿人选，再挑女婿时，只有一种瘸子里面挑将军的感觉，从一堆的不如意里，找出这个勉强顺眼的。
  一米六八的个头算是比较矮了，可架不住人家脚底下踩着一堆钞票呢。张红芳固执的认为，男人有钱才算成功。给闺女找个成功人士做老公，以后也让刘翠芬看看，她闺女不是非李虎不可的。
  这也算是一种赌气行为，幸而王晓磊虽然是个暴发户富二代，人还算老实，更是对小妍好。隔三差五就拎点礼品上门拜访，不过他只敢挑韩小妍不在的时候来。
  “啥？小妍都不知道你是谁？”李虎和王晓磊俩坐在墙根，你一根烟我一根烟攀谈着。
  李虎是不能耐受尼古丁的，所以他都是过口就吐。
  王晓磊跟李虎攀谈下来，也发现这个被他当作‘猪’的家伙，其实很有趣，很值得交往。
  而且谈话的过程中，王晓磊也意识到，人家根本不喜欢韩小妍，只是把韩小妍当妹妹。这让他大为放心：“哥，你放心，小妍交给我，我一定让他幸福。”
  他闷头闷脑地说。
  “哈，你这话该跟小妍说，跟我说没用呀。”李虎忍不住笑道，要是韩小妍有个好归宿么，他心里也略安心一些。
  可惜，看着王晓磊的模样，李虎心里清楚得很，韩小妍绝对不会接受这苦命娃的。
  王晓磊搞清楚状况了，便放了心，起身踩灭烟头，跟李虎告辞。李虎眼见着他走向一辆奥迪车，家境的确不错。
  第二天一早，李虎去了山庄，把一天的工作安排妥当了，就打算去乡里找那个粮油店。据说韩德利就是在双桃粮油店买的这米，两块八的五堂米。
  五堂是华夏北部黑土地一个产米重镇，因为土质的关系，产的大米品质非常高。但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年头到处都有打着五堂旗号的李鬼。
  他正给新来的秘书布置任务的时候，秘书有点犹豫地说：“老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李虎一抬头，秘书就吓一跳，不知为啥，她总觉得李虎身上有股气势，就像是真正的老虎。
  “啥事儿？”其实李虎不过是抬头看她一看罢了。
  “糙哥不见了。”秘书说，“您平时安排我多注意点她，我了解到昨晚喝完了酒，她就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啥？”李虎眼珠子一瞪，这丫头又酒驾了？关键是，人不知去向。
  这件事有点麻烦，他挥挥手，这不是一个小秘书能管得了的了。
  秘书出去了，李虎夹着包脚步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一通打给胡坤，通知他糙哥不见了。一通打给俞小凡，麻烦她帮忙留意一下。
  安排妥了，又给云舒焕去了个电话，让他带着人去县城找一找。电话打了一圈，这才驾车前往乡里。
  双桃乡虽然比以前富裕很多，可是还是老乡镇的样子。一条古老的青石板街道贯穿了整个乡里，那个双桃粮油店，就坐落在这条街道上。
  李虎把车停在僻静处，自己步行去了粮油店。看店的是一个十八九岁，扎着大辫子的大姑娘，正在太阳下挑有虫眼的绿豆呢。
  看到李虎上门，大姑娘以为有客人来了，便赶紧放下手里的笸筐，起身招呼李虎。
  “您要买啥咧？”口音是外地的，带着浓浓的乡音，说话声音涩涩的，不敢抬眼看客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