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江彻底明白了，自己真的给人当枪使。他在酒桌上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王小江，你对不起虎子哥啊，你咋这么没脑子呢？”
  几个业务员哄笑着，除了梁鸣之外，没人拿他当回事。梁鸣是这一群人里，最聪明的一个。
  他看得出，王小江看似憨傻，给人当枪都不自知，但实际上，这人对他们有着相当的用处。
  根据他们地调查了解，王小江基本上是李虎手里的元老级人物。虽然一直混到现在，才只不过是个新厂的垦荒牛厂长，能力也没多少，但是他对李虎了解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梁鸣直觉告诉他，这人会成为他飞黄腾达的筹码。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拉王小江回去，并且竭尽所能地帮他一把。
  吃过饭，大家各自散伙，回去休息。只有梁鸣带上王小江，乘坐出租车来到县城西郊，一家颇大的工厂里。
  看着这簇新的工厂，王小江愣住了：“粮食加工厂？啥意思？”
  梁鸣嘿嘿一笑，又掏出烟盒一人匀了一颗：“兄弟，我其实一直都是这家工厂的业务。”
  “云海谷香记？”王小江忽然意识到什么，“竞争对手？”
  “对。”梁鸣道，“我们跟着老板从湘南省过来，打拼天下来的。”
  “你……你故意跟我套交情，带我去玩，你故意给我介绍人手？”王小江脸色苍白，“都是你安排的啊？”
  “嘿，你也别怪我们。”梁鸣深深吸了一口烟，“这一切都是竞争手段……得了，我带你进去见见老板吧。“
  他拍拍王小江的肩膀，笑嘻嘻的看着他。王小江一把推开梁鸣，借着酒劲狂吐。
  “额，我去给你买瓶水。”梁鸣感觉有点恶心，但是王小江之前对他又确实不错，再加上王小江的利用价值，他还是觉得得对他好点。
  干他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抓心。不管是客户的心，还是对手的心。
  梁鸣转身走向马路对面，找小卖部买水。王小江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进了小卖部，便赶紧拿出电话。
  “他真带我来这里了。”王小江道，“你猜的真准。”
  “是么？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所以就算怀疑也没啥好说的。小江，你注意点，弄到我要的东西就马上回来。”电话的那一头，是李虎。
  “好咧，你放心吧！”王小江点头，刚挂上电话，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
  李虎深呼吸，感觉真累。
  他只是想好好做生意而已，干嘛弄的这么烦？斗来斗去的有意思么？
  叮咚！
  手机有微信消息传来，点开一看，是叶霓裳的。发来一张照片，背景是机场。她穿着清新的小花裙子，右手握着粉拳在嘴边做个可爱姿势。
  “我出发了！”她道。
  李虎心里一紧：“这么快？不是还有两天吗？”
  “对方要我们快点过去啦，放心，早去早回的。”叶霓裳发来语音信息，“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李虎眼睛一润：“都不能去送你，我这里工厂刚刚出了点事儿。”
  “没事啦，你好好工作拼事业，我也要拼事业呀。”叶霓裳说，“不跟你多说了，要换登机牌了，你不要担心我哈。”
  两个匆匆告别，李虎总是觉得心头难安。
  和叶霓裳道别之后，李虎便叫人拿来进货单。进货单上是梁鸣他们购入霉变大米的商家，李虎一一电话联系。
  这些商家非常强硬，显然是长期做这一行的。他们拒不承认自己贩卖过期霉变大米，并且有一家还威胁李虎：“你要想你一家老小继续喘气儿，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李虎没有说任何话，淡淡的笑了笑，挂上电话。
  这些商家，都是云海本地的。只要是本地的，对于李虎来说就没有难办的事。
  他直接给县工商局和监督局打电话，举报了这六家不法商贩。他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求饶了。
  李虎猜得没错，不到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就响起来。来电话的就是那个态度最蛮横的家伙：“兄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原来就是李虎。这样吧，我马上过去，表示我的诚意。”
  李虎道：“你不用过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不，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对方道，“说不定你还能得到点啥消息呢。”
  李虎没吱声，算是默许。午饭时分，有一辆商务车在大门口停下，一个男人急匆匆下来。
  他就是那个二道贩子，号称要让李虎全家都受到教训的人，叫做牛大山，外号牛皮客。
  他夹着包，留着莫西干头，急匆匆往里边走。在门口小胖他们拦下他，询问身份。但是李虎早就知会了，这人若来了，就放他进去。
  牛皮客便是对保安，都是满脸笑容，哥长哥短。放行之后，打听办公室地点，直扑李虎而去。
  几分钟后，李虎在办公室接待了牛皮客。牛皮客明显没料到，自己的对手居然会这么年轻。
  “你、你就是李虎啊？”牛皮客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就有这份魄力，假以时日，这小子还了得？
  “我就是李虎，你是哪位？”李虎道。
  “我叫牛大山，朋友们都叫我老牛或者牛皮客。”
  “我看牛皮客倒是挺符合你的形象。”李虎道，“你卖给我手下霉变大米最多吧？”
  “你说的是梁三吧？就是梁鸣，他跟我可是老关系户了。”牛皮客擦擦头上汗水，“不过他怎么会是你的手下呢？我的意思是说，他可是谷香记的员工啊。”
  “谷香记也这么干？”李虎眉毛一挑。
  牛皮客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可比贩卖霉变大米严重多了。
  卖过期大米，顶多就是罚款，可说错话，是要掉脑袋的。想起那些人的厉害，他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我们今天的事。”李虎道，“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说，就是以后不要再在云海讨生活了。老百姓可最恨你们这种人了，连最基本的粮食你都要做手脚，可恶的很。”
  “老板，我的大老板！”牛皮客浑身是汗，头皮上都是汗珠子，“你们赚钱简单，我们可是夹缝中求生存。一家家都是大企业，随随便便一个手指头就能压死我们。你们把利润都赚了，我们赚啥？就只能薄利多销，弄点霉米……”
  “会吃死人的知道么？”李虎道。
  “哎！”牛皮客叹口气。
  “我时间不是太多，你说吧，从头到尾。”李虎道。
  牛皮客不认识李虎，但是却听说过这个名字。这名字的主人有多少能力，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对于李虎的威胁，他丝毫都不怀疑。
  作为土生土长的云海本地人，黄土都埋半截了，这会儿饭碗被砸了，下半生可就没着落了。
  思来想去，牛皮客道：“我其实也很奇怪，梁鸣以前来找我买货，都是真假掺半。可这一次，他说要多陈就买多陈。我说这玩意儿能卖得出去吗？吃死人啊，他说没关系，反正不是我们吃……”
  从牛皮客口中，李虎得知了更详细的内容。果不出他所料，梁鸣就是专门来陷害他的。
  上家是谷香记，再加上这档子事，李虎更加确凿，这的确是恶性竞争，卑劣手段。
  “我都告诉你了，你得保我一条活路。”牛皮客哭丧着脸说。
  “你要是肯正经干，怎么会没有活路？”李虎道。
  牛皮客讪讪地笑了笑。
  生产线轰隆隆作响，一袋袋大米都装入精美的包装袋，印上了李虎的logo。
  厂房外，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两个人坐在车里，拿望远镜不断的观察着，并且随时用电话汇报情况。
  西郊工厂办公楼内，王小江局促地坐在几个陌生人中间。马云龙看起来也很年轻，他瘫坐在沙发里，手里玩着两个核桃。
  “你不是说李虎最见不得人弄虚作假么？”马云龙问王小江。
  “以前的确是这样，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把那大米拿来加工了。”王小江脸上也是一脸的懵逼，“不过我想，他可能会用库存的大米来生产加工。”
  “你们有库存？”梁鸣插嘴道，“我在那里上了几天班，发现你们的仓库根本就是空的嘛。”
  “别忘了咱们可是农村人，我们家里有地的。”王小江道，“所以那生产的大米一定是好米。”
  马云龙挥挥手让王小江先出去，等他走了，梁鸣马上道：“老板，我们可是进了十吨的霉米，不是十吨空气！我想这一批米，肯定不是好米，就等他上市销售的时候，告发他！”
  “你不是说王小江很了解他么？”马云龙道。
  “可也有感情，我发现这小子跟他还藕断丝连呢。”梁鸣想起自己看到王小江鬼鬼祟祟打电话的事。
  “嗯，你去安排一下，要把这个地头蛇打掉，我们在云海的路就好走了。”马云龙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道。
  每到一个地方，都先扫清同行路障，这是他一贯的工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