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咧，我是种香料的。”年轻人道，“不过我早先在外地打工，今年才回来。”
  “在哪打工？”李虎随口问，话匣子已经打开，太好了。
  李虎隐隐感觉，自己距离五行石的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
  “印尼，刚回国。”年轻人闷声闷气道。
  “这么巧？”李虎笑了，“我也刚从印尼回来，之前在雅加达和苏门答腊都呆过几天。”
  或许是年龄相近，又或是都去过印尼，总之年轻人的戒备心完全放下。
  他开始和李虎畅聊，吃饱肚子以后，李虎又叫了两盘小炒一瓶啤酒，两个对饮吹牛皮。
  李虎得知，小伙子叫闫海涛，三水镇响水村人。
  一听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姓，李虎瞬间就明白了。他一定是遇到香料种植大户家族的传人了，只可惜，这个小伙子如今竟然沦落到只能去印尼做劳务工。
  “我知道你们咧。”李虎道，“种八角的。”
  年轻人有点惊讶，这种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现在别说外乡年轻人，就连他们这一辈本宗的九零后，对此都不太了解了。
  说起家族以前的风光，闫海涛一脸唏嘘。他告诉李虎，家里的地土质不行了，种不出八角，如今只能靠一点胡椒、花椒来维持生计。
  “可是花椒西有川蜀，胡椒北有鲁豫，我们啥竞争力都没有。”他很痛苦地说。
  “嗯，是的咧，不过也不用那么悲观。你们没想办法改良一下土质？”李虎道，“或者想别的法子，种其他作物啥的。”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大人们就在考虑其他出路了。也有人改种普通的粮食，不过都是欠收。”闫海涛道，“所以我和我兄弟们一起，就去外边打工了。可谁知道啊，去外国竟然也被人欺负。”
  “高利贷咋回事？”李虎好奇地问。
  闫海涛不说话了。
  李虎知道，这涉及隐私，关系没熟到一定程度，最好是别去碰触。
  两个人喝了一会，闫海涛向他提出告辞。李虎给了他五十元钱，算是借的。他看出小伙子身无分文，这点钱好歹可以让他回家。
  闫海涛哽咽着，面红耳赤接过钱：“我会还你的。”他喏喏地说。
  李虎笑着拍拍他肩膀：“我知道。”
  这一句我知道，让闫海涛心潮澎湃，非常感动。那意味着信任，意味着自己的尊严，在这五十块钱里得到了维护。
  当晚李虎回到家，再一次看到豆蔻种子，心里忽然有一种设想。
  “如果我大规模种植豆蔻，会不会有所收获？”他想。
  搬出电脑，李虎上网查阅资料。
  李虎知道自己手里这颗种子，并不是华夏寻常所见的豆蔻，而是肉豆蔻。
  肉豆蔻、白豆蔻和草豆蔻，虽然名字里都有豆蔻，但却是截然不同的功用。
  肉豆蔻生长于热带，俗称玉果，有药用、食用多种作用。
  李虎忍不住回忆，当初阿芒交给他这颗种子的时候，脸上那种神圣庄严的表情。
  他在网上搜索着，寻找相关的资料，无意中发现一个论坛——香料百科论坛。
  “如今的网络真是发达咧，啥都能找得到。”李虎欣喜若狂，马上注册账号，开始狂刷经验。
  刷了一晚上经验，李虎终于可以进入高等级的帖子浏览。他发现论坛里，活跃着几个账号。其中一个用的网名只是两个简单的字母：yx，异常活跃。
  “向远方？”李虎看到一个网名叫做向远方的，感觉非常有趣。
  这是一个非常正能量的名字，一看其字就能想象得到，id的主人很阳光。
  他，或者她，在论坛里是版主，经常会发表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帖子。每每在别人帖子里看到向远方的回复，也都是一语中的。
  向远方对于香料，尤其是草豆蔻、白豆蔻和肉豆蔻，都非常有研究。其一篇帖子，对李虎的启发巨大。
  李虎心怦然一动，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对方发了一封私信。
  还有那个yx，他也非常厉害，每一条言论都非常精辟，精准到位。只不过他很刻薄，可以想像这个账号背后，是个一脸严肃的大叔。
  李虎给yx也发了私信，但是没有抱任何希望。
  在给两个人的私信里，李虎分别附了肉豆蔻种子的照片，很真诚的询问相关消息。
  他本想去洗个澡，睡一觉，或许明天中午再登陆论坛，就能看到消息了。如果超出一天没有答复，李虎知道，他们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让他感觉很意外的是，不出五分钟，系统提示收到两条私信回复了。
  一条来自向远方，其遣词造句非常讲究，彬彬有礼，让李虎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再向虎山行同学，您好，您的私信我已经收到。看到照片，我非常感兴趣，可以加微信好友详聊否？”
  很明显，这位一定是个文化人。
  另一封则不然，硬邦邦言简意赅：“加我微信！”
  李虎感觉很无语，多说两个字会死么？不过两个人显然对他的肉豆蔻种子都很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在如此重视个人信息隐私的情况下，这么着急发来自己的微信账号了。
  李虎分别加了两个人的账号，巧合的是，这两个人居然都是用狗狗的照片做头像。一个是一条肌肉发达，凶神恶煞般的恶霸犬，另一个则是温顺乖巧的微笑天使。
  恶霸犬先发来消息：“你好，我就是yx。”
  “你好，我是再向虎山行。”李虎回答。
  “刚才照片光线模糊，不过根据我的观察……”
  对方吧啦吧啦说了很多，这时候李虎正在翻看他的资料。资料一定是乱写的，上面写着性别女，地点希腊。
  再看yx说的一大通言论，就算是农学院毕业，李虎也觉得头大如斗。通篇都是专业词汇，很多都是英文专业词汇，他不得不一边看一边去百度翻译。
  聊了一会，yx问：“你明白了么？你这颗种子，如果是真的，它很珍贵。”
  “哦。”李虎茫茫然。
  另一边，向远方也发来消息，态度、口气、措辞都温和的多。其所说的言论，几乎和yx一样，只不过通俗易懂的多。
  李虎把他俩的说辞归纳了一下，这颗肉豆蔻种子，是原始种。
  至于什么是原始种，李虎以前在读书的时候，也曾经听王倩妮说起过。每一种植物、动物的发展，都是一个漫长的历程。
  比如人是从猿猴变来等等，肉豆蔻，也是有个起源的。而这颗种子，似乎是最早起源的一批。
  对于这个言论，李虎感觉非常好笑。
  这不可能好么？即便他现在身体里拥有五行石，也依旧觉得这种说法很搞笑。
  地球有多少寿命？几十亿年吧？这要真是最早的肉豆蔻种，那不早就成灰啦？
  是，李虎的确觉得它很珍贵，但绝对不是他俩说的那种。
  他搞不懂yx和向远方这么说的目的。
  过了一会，yx忽然发来消息：“你和那家伙在聊吧？不如建个群。”
  李虎吓一跳，他咋知道？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拉到一个三人群里了。
  “我说向远方，你觉得那是原始种吗？”yx问。
  “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再向虎山行同学，我建议你多了解一下原始种。免得到时候被人欺骗。”
  他俩居然在这个群里，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吵起来。
  李虎无语，抱着手机看他俩吵架，完全插不上嘴的节奏啊。
  不知不觉，他就这么靠在床头睡着了。第二天早晨被鸡啼声叫醒，手机掉到地上。
  叮咚、叮咚！
  讯息的声音不断传来，他打开手机微信一看，妈呀，那两位大神还在理论哪！
  他弱弱地插一句：“那啥，你们两位都没睡觉吗？”
  这让他敬佩两个人追求真理的精神之外，对原始种彻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我得去上班了，我们回聊啊。”李虎落荒而逃。
  他觉得这两个，都是百分百的怪人来着。
  吃早饭的时候，刘翠芬念叨了一句：“你是不是分手啦？”
  “没有啊。”李虎道，“干啥这样问？”
  “那为啥认门之后，就不见小叶子来家呢？你都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背地里都在说，你被甩了呢。”刘翠芬哼一声，“尤其是张红芳，我看她巴不得你这辈子打光棍呢。”
  “得啦，儿子那么累，你就别添乱了。”李根柱道。
  “去去去，你不关心儿子大事儿，我关心还不行？不是添乱，这一年年的，时光过的多快啊！儿子，你快和小叶子结婚，趁着我和你爸还年轻，帮你们看几年孩子……”
  父母美好的心愿，李虎也只能无奈的笑一笑。
  现在叶霓裳的精神状态，完全不稳定。她身中蛊毒，一定非常痛苦。但所谓痛在她身，疼在他心，李虎内心备受煎熬。
  他现在就想一边工作，一边打听泰国那人的下落。奈何那人就像个鬼，在人间没有注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