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个局。”安先生被颜如玉请到了自己的田庄喝酒，顺便让夏天赐拜师。
  结果，夏天赐此时还醉得云里雾里根本醒不过来。
  “先生，您稍安勿躁，上好的下酒菜再加上一壶好酒，喝了再来问罪如玉。”颜如玉索性全部承认下来，本来就是，以她颜如玉的本事，以夏天赐的背景后台，他们谁也入不了安先生的眼。
  卤水拼盘，鱼皮花生米，卤的鸡爪、香酥板鸭等等等等，颜如玉让人摆了满满一桌子。
  然后，抱来了一壶酒，坐在旁边伺候。
  “先生，听闻喝酒有讲究。”颜如玉不知道这位真爱懂多少。
  “当然。”安先生道：“酒品即人品，老夫酒品很好。”
  酒品好，但是会不会品酒。
  见安先生要端着这杯酒一饮而尽，连忙阻止。
  “孙爷爷说，这酒，咱们都先闻。”颜如玉将酒壶抱起，站在桌前高高的将酒倒出。
  “慢点慢点，老夫早闻过了，在山上那穷小子手上就闻过了。”安先生心疼得不行：“哪有这么高倒酒的， 这酒会倒撒的，撒了怎么办？”
  “不会。”随着颜如玉的声音响起，一条直线从高处倾泻下来：“孙爷爷说他调的这个酒是用的老酒，老酒稠润，拉成成线，细如丝长如蜜。窖藏的时间越长在倒酒的时候越可以拉出细长的酒线。”
  安先生眼睛盯着酒线心里想着某句诗，可是香味扑鼻他就完全没了诗意，只想痛快的喝上几口就行。
  “安先生，您看，这酒花是不是细如小主，齐如蜂巢绵长坚韧？”颜如玉将倒出来的一杯送到了安先生手中：“先生请。”
  总算给自己喝了。
  安先生闭上眼睛深吸呼一口，再不给喝他都要动手抢了。
  真正是折磨。
  在自己这个酒仙面前卖弄什么呢？
  “先生，您问问您的舌头，是不是酸甜苦辣涩。”颜如玉也给自己倒了一点：“舌尘甜，舌两侧酸涩；舌后苦，舌根辣。而且，这种辣丰满、圆润、厚实，过喉没有针刺感。”
  安先生的酒杯就端在了半空间。
  他刚才是不是喝得太快了一点没有品出来。
  “安先生请。”颜如玉又倒了一杯。
  还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安先生喝了放了下来。
  “先生再来一杯。”颜如玉感觉自己变成了斟酒的小童了，还得劝他再饮一杯。
  一连五杯后，安先生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好酒，好酒。”安先生赞不绝口：“好酒下肚，绝不会难受。温热醇厚还有弥散感。”
  这就是千古文人追求的醺与酣了！
  颜如玉满意的看向他。
  “先生，这个局您没有亏吧？”颜如玉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人家是读书人，就不要侮辱斯文人的智商了。
  这么明显的局还是不打自招的好。
  “先生，甭说二十壶这样的酒了，您收了天赐哥哥为学生，他以后少不得年年孝敬您啊，这样的好酒会年年有。”颜如玉放着足够的诱惑：“天赐哥哥出身农家，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娘亲甚至委身去大户做下人就为了供他有出息。他是真的很勤奋很努力也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
  安先生盯着她看。
  “因为我们是邻居，天赐哥哥从小读书都没有朋友 ，只有我一个。”颜如玉道：“他上次考举人失利，很受打击，听说了先生的大名有心拜访，也知道自己的家境是拿不出来的。”
  那你给就行了啊？
  “天赐哥哥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不会接受我的馈赠。”颜如玉有时候觉得那都是该死的自尊其实也是用错了地方：“所以，如玉斗胆想出了这么一出戏。”
  那臭小子半道上喝酒也是你们一起串通好的？
  “没有。”颜如玉施了一个礼：“此事全是如玉一个人做下的，天赐哥哥全然不知。我跟着他来府城四处寻您，都没有门路急得满嘴都是泡，上火了！”
  上火还喝酒。
  “如玉见状告诉他喝酒可以解愁，没准儿喝了酒睡一觉还能梦见先生呢。”颜如玉送酒给夏天赐的时候都想过，若是夏老爷子知道自己怂恿他的宝贝孙子喝了酒，没准儿会拎下她的人头吧。
  所以那小子就喝了，然后，还真是醒了后就会见到自己。
  “你就这么笃定老夫会出手？”安先生感觉自己有了短处被人捏在了手上，大大的不爽。
  “先生，有一句话叫酒逢知已千杯少，先生是性情中人，对挚爱之物自然看重。”颜如玉道：“同样的，先生若是收下夏天赐，或者也不会让您遗憾。”
  至于打包票说他一定能考上的事颜如玉不敢干，她是穿过来的，不是神仙。
  万一夏天赐还真不是那块料；万一考核他的官员皇帝没长眼。
  有才不被重用的也大有人在，不止他夏天赐一个。
  所以，夸大的事也就不要再提了。
  “老夫倒觉得你可以考状元。”安先生看了颜如玉一眼：“女孩子太聪明了不好。”
  真是冤枉，第一她不太聪明第二她没机会考状元。
  想想在现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没有摔下来，真考，她还是不怕的。
  可惜啊，没有机会试试看。
  “你是谁家的小孩？”说了老半天，还不知道这一点。
  “先生，小女叫颜如玉，外祖是肖浩权，舅公是柳志刚。”颜如玉一点儿也不敢隐瞒，局可以摆，身份也得摆明了。
  不熟！
  不过，他要问的是父母。
  “爹叫颜定溪，颜家世代是卖豆腐的。”颜如玉心里抽了抽，是啊，在农家的颜如玉眼中肖家也好柳家也罢都是大户了。可是在这个大儒面前 ，他们完全就不值一提，和千万老百姓一样，一个名字一个代号而已，没人看得起。
  卖豆腐的？
  卖豆腐的居然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女儿来？
  安先生很想找一块豆腐将自己撞死，知道不，她的女儿从一出生就是一个瘫子，别说读书写字，就是能爬起来走路都得谢天谢地。
  老天啊，怎么就这么羞辱他呢？
  颜如玉听说小九说过安先生有一个瘫子女儿，她当时就说过十有八九是因为安先生酒醉后下手播的种给造的孽。
  唉，时也运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