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咽了一下口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特别是看着这两千多号女人脸上的表情她心里塞得很。
  羡慕嫉妒恨、冷漠、淡定、死气沉沉、憔悴、绝望……各种表情包都在这儿能找到。
  无一例外的是一脸的疲惫。
  这些女人是从各地送来的。
  也算长途跋涉的原因。
  “借用一下农场里的的屋子，让她们结队一起洗漱干净，一个时辰后再带到这里来。”颜如玉真的觉得金楚逍就是在给她找事做。
  这些女人娇滴滴的，嫁给凡夫俗子估计都觉得委屈，却要让她们嫁给残疾的士兵，有几个人会乐意。
  到时候别给搞出人命才是真的。
  颜如玉头疼的很。
  “对了，她们有没有吃过东西？”颜如玉问。
  “世子妃，她们都吃过干粮的。”小寒轻声说道：“上路的时候就有人转门负责这些事宜。”
  正在这时，小寒看见了一个女人大声喊秋娘。
  “这是负责管束她们的管事娘子。”小寒道：“这是夫人。”
  “秋娘见过夫人。”秋娘连忙见礼。
  “这么说来，你对这些人还是比较熟悉？”长久的在一起应该有些了解了吧。
  秋娘应是，颜如玉将她带到了旁边。
  “我看这当中有媳妇打扮的人，是成过亲的，他们的男人还没死呢，你们将她带到这里算怎么一回事？”犯罪不等于死掉吧。
  颜如玉怎么感觉自己是在拆别人的婚姻，是在做十恶不赦的大坏事，逼良为娼就是她颜如玉。
  “夫人，按世子爷的吩咐，送到这儿来的人都是家人犯事受了诛连的。”秋娘道：“要么打进了天牢要么秋后问罪，而她们……”
  秋娘摇了摇头，如果不送到这儿就送去教司坊。
  教司坊是个什么地方？
  不就是那啥？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万一她们愿意去呢？”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教司坊里没准儿还可能傍上高枝成为某人的小妾，然后再努一把力把正房干掉翻身做主什么的。
  金楚逍岂不是挡了人家的前程吗？
  “来的都是问过的，不愿意去教司坊的才送来的。”秋娘道：“她们十分清楚的知道这次到柱州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都接受才来的。”
  昔日高高在上的小姐夫人少奶奶，转眼之间要嫁给一个……
  虽然颜如玉再三强调他们是高尚的值得尊重的，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他们并非完人。
  这些人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这万恶的旧社会搞个诛连制度，真正是牵连多少无辜。
  一人犯罪一人当，干嘛连妇孺都要受苦。
  “夫人，当他们的父母兄长显赫时，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他们的家人欺凌百姓欺骗朝廷时，她们就算知道也不会吭声，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享尽了荣华富贵就会有今日的同甘共苦，一家人是一体的。”秋娘解释。
  道理谁不懂呢，颜如玉当然明白这么个现实。
  这也就是颜青山三番五次点明罗氏要她老实一点的原因所在。
  她可以不要命，颜氏一门却不容她牵连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们自然也知道她们在教司坊会受到什么样的嘲弄和眼神。”秋娘道：“那是永世不得改变的奴籍。而到这里来，全都是良籍，嫁一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她们所受的教养也不允许她们去给人暖床，被人指指点点，甚至糟践也不会给一个名份。
  而来这儿，是正头娘子，农户汉子又怎么样，生下的儿女到底也能挺起脊梁。
  “这么说来，她们都是接受命运的安排了？”颜如玉还是很同情的。
  “是的，同意来的都是接受命运安排的。”秋娘给她看了花名册。
  让她意外的是，这里还有几个六品官员的夫人。
  这些女人……
  “不是人人都有死的勇气，能活着自然是想要活着的。”秋娘解释道：“这几个夫人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还是因为有退路。”
  怎么讲？
  “因为他们的男人犯了罪，她们受到了牵连，一纸和离书和她们脱离了关系，但是她们的娘家现在不敢将人接回去，到柱州是一个缓冲，三五年后事情渐渐被遗忘了，她们或许还是某家的小姐，某家的姑太太。”秋娘将这几个夫人的打算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颜如玉。
  不是？
  颜如玉总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
  意思是说，三五年后这些人会抛夫弃子重回京城？
  那岂不是给新兴农庄的汉子们带来痛苦吗？
  想一想，这些女人的娘家多多少少都是有官职的人，他们要接回自己的女儿，这些庄稼汉又怎么敢违背？
  鸡蛋还能和石头硬碰硬？
  不行不行，颜如玉急得在原地打转。
  不让这几位夫人将这里无辜的汉子当跳板。
  颜如玉决定要给他们做后台。
  “这样，所有的女人都是自由婚配，但是有一点，在婚配的之前得签订一个协议书。”颜如玉觉得所有的问题是白纸黑字写上更安全：“今日她们因为家人犯罪逃脱教司坊愿意嫁给新兴家庄的汉子，他日若想抛夫弃子必不被允许，若是双方确实感情不合男方同意允许和离，但是得补偿男方一千两银子。”
  秋娘愣愣的看着颜如玉。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家人既然想要接回自家的女儿，肯定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颜如玉道：“强扭的瓜不甜，让他们掏一千银子也容易，权当是补偿给男方吧。有这笔银子，男方也能再娶，也能养好儿女。”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秋娘佩服不已。
  “我哪是想得周全啊，我是被逼无奈。”颜如玉觉得这是自家男人给她挖的一个坑，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去解决后遗症，还说他办事自己放心，估计着是放心的早了一些。
  “秋娘，你会留在这里看着她们对不对？”颜如玉觉得这些女人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她很担心会出现放鸽子的情况的，回头有能耐的就跑了，让这些汉子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是的，夫人放心，没有官方的允许和特例，她们一辈子都别想走出这个农庄。”秋娘道：“给了一个良籍已经是特例了，难不成还想上天去？”
  颜如玉苦笑一下，人啊，总会是贪心不足的。好的想要更好，死里逃生后就会想荣华富贵，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