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担心的不是夫人的药。
  而是耳房里的情况。
  她真是蠢死了！
  就在老夫人躺着的枕头下，她放着几对首鉓，那是夫人的。
  是的，卢氏病了后压根儿就不用不上那些东西，她们几个大丫头和婆子就将其首鉓瓜分了。
  口径都想好了，对外就说是夫人赏赐的。
  一直想拿出去变卖的，奈何二姨娘林氏管着府中之事也是小心谨慎，无特殊情况不得出府，出府时辰也有限制，还必须有前院人的同行才成。
  这样子就一直没机会拿出去。
  只好压在枕头下。
  一来二去的，她都快给忘记了。
  她的耳房除了主子是没有敢进去的，她放心得很。
  只是没想到卢夫人来了还睡在了那里，真是太大意了。
  但愿她不注意，明天自己想法子藏起来。
  晚秋不会知道，她的祈祷菩萨压根儿没听到。
  “老夫人，您枕头需要放低一点吗？”灵星知道自家老夫人不习惯睡高枕头。
  “也好。”睡别人的床自然有不适的地方，她都能凑合，唯有这枕头不行。
  灵星上前伺候着将枕头取下，想要……
  “老夫人？”灵得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枕头下的首饰。
  “这是什么？”卢夫人愤怒至极，拿着那枝球形珍珠步摇气得手发抖。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这几样首饰，没有哪一样是晚秋那个丫头该有的，灵星双手抱着卢老夫人轻声道：“老夫人，眼下夫人还在昏睡中，您息怒，到时候一起算帐。”
  “好！”卢老夫人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灵星，给她还原，当不曾发生过。”
  卢老夫人之所以这么愤怒，全是因为这枝球形珍珠步摇不是别的，是霜儿十五岁那天她姨母赠送的，当时喜欢得很，出嫁后也带走了。
  这么多年一直在用。
  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大丫头的枕头下面。
  她气愤的不是大丫头手脚不干净昧下了首饰，而是霜儿的情况真正是让她感觉到太心疼了，霜儿这是连自己最爱的东西都保不住！
  “老夫人，您歇下吧。”灵星也很心疼她。
  “明天你和灵月商量一下，出去一个人见老六，将府中的情况说一下，尽快找一个好大夫来给霜儿看诊。”老夫人哪还能歇得着：“我的霜儿啊……”
  “老夫人。”灵星也鼻子发酸，大小姐这受了些什么罪：“老夫人，夜已深，您必须休息了，只有你休息好了保重好了自个儿身体，才能替大小姐做主。”
  “对，你说得对。”卢老夫人顺从的躺了下去：“我得保重我自己，我不能病，我现在是我霜儿的天，我得护着她。”
  “老夫人这样想奴婢就不担心了。”灵星心里叹了口气。
  伺候好老夫人，她就要坐在椅子上。
  “灵星啊。”
  “老夫人？”
  “这床还算宽，来，你上来挤一挤。”
  “老夫人，奴婢万万不能没有规矩。”
  哪敢啊。
  “这是命令。”卢老夫人道：“在这儿就没有规矩可言。我不能垮，你和灵月谁都不能垮，否则我靠谁去？”
  “是，老夫人。”灵星鼻子一酸，老夫人一向最是仁善的。
  大小姐也随了她的性子。
  可是怎么会成今天这样子呢。
  灵星脱了鞋小心的上了床，坐在上面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
  “老夫人。”
  “嗯。”
  “老夫人，这床上用品不该是一个大丫头能用的啊？”灵星意外发现：“这个比大小姐床上用的都要花许多呢。”
  “好一个将军府！好一个奴大欺主！”卢夫人得了提醒这才仔细辩认一番。
  果然是这样的。
  这一下，主仆二人谁还有心思睡？
  “老夫人，您说这会不是会是二姨娘搞的鬼？”
  正室若是没了，她一惯得宠又有一双儿女，就有扶正的机会。
  “不好说。”老夫人自觉觉得林氏不是那歹毒之人，眉眼里也看不出算计，莫不是自己眼花看不清楚明白？
  灵星不敢再说了。
  她还想说是将军宠妾灭妻呢！
  这话题要要抛出来，主仆二人真是没法睡了。
  各怀心事，睁大眼睛难以入眠。
  正屋里，灵月坐在卢氏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小姐的脸。
  大小姐绝对是受了虐待！
  她是家生子，从小就见过大小姐，怎么也和现在的人挂不上边。
  不管是出嫁前的还是出嫁后的，这当了将军夫人的人难道还越长越不好看了？
  没道理的事啊！
  晚秋也坐在床边，不过这会儿睡得很香甜，连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
  灵月皱眉，这就是伺候在大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头？
  她到底有没有将伺候当成一回事儿。
  正想着，突然间见大小姐睁开了眼睛。
  “大小姐您醒了。”灵月很激动。
  可惜，回应她的是茫然的眼神。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也没有害怕，就只是木木的看着她。
  “大小姐……？”看着这样的眼神，灵月直觉是不对劲儿的，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惊呼。
  转头看晚秋，还在睡梦中。
  大小姐压根儿没有起床的意思。
  也没有叫人要吃要喝的想法。
  看着这样的人，灵月的心好疼。
  不行，她得去找老夫人。
  灵月来到耳房，灵星突然间就睁开了眼睛，见是灵月轻轻的下了床。
  “老夫人睡着了？”
  “嗯，之前一直没睡，才睡着的。”
  两人到耳房门边说道。
  “大小姐醒了。”
  “真的，她见到你高兴坏了吧？”
  “她不认得我了。”灵月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拉着灵星的手：“灵星我好怕，好怕大小姐她……老夫人睡着了就让她睡吧，你跟我去看看，看了你也会睡不着的。”
  什么情况？
  灵月拉着灵星到下屋的时候，晚秋依然没有醒来。
  两人皱眉，但是都没心情理她。
  站在卢氏面前，卢氏依然是睁着眼，但眼里没有人，也没有光彩。
  “大小姐她……？”灵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像一个傻子吗？
  “嗯。我也怀疑是这样的！”灵月道：“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