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
  顾清许踉踉跄跄边喊边在诺大的咖啡店内找寻顾明哲的身影。
  无人应答。
  陆景元也慌张起身，跟着顾清许走了出来。
  顾清许问了店内的工作人员，才知道顾明哲去了洗手间。
  顾清许松了一口气，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快步匆匆跑到了里间的洗手间。
  洗手间外面的长廊上确实站在顾明哲的身影。
  但同时，站着的还有苏亦凝和宋佑霖。
  冤家路窄！
  顾清许愕然了不过一瞬，冲到了顾明哲的身边，将顾明哲护在了怀里。
  目光冷然，看向眼前不动声的两人。
  顾明哲身子颤颤巍巍缩在顾清许的怀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顾清许忙放开顾明哲，蹲下身子，紧张地检查顾明哲有没有异常。
  顾明哲闷着头，啜泣声不止，也不说话。
  顾清许站起身，攥紧了拳头，脸上盘了怒气，“你们对明哲做了什么？”
  宋佑霖双手插在裤袋，下颚的线条蹦得有些紧，凌厉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在顾清许的脸色，“顾家的人都这么喜欢恶人先告状的吗？”
  苏亦凝扯了扯宋佑霖的袖口，摇摇头，看向顾清许，语声轻柔，“清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哲把水甩在我的身上，佑霖让他道歉，他不肯。”苏亦凝勾了勾唇，继续道，“佑霖，不然算了吧！我身上只是沾了点水，回去晾干就好了。”
  宋佑霖眉眼布满阴沉，深邃的眸子聚着凛冽的风暴。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惩罚。他们顾家的人都这么没教养，把伤害别人当作理所应当！”
  苏亦凝：“佑霖，明哲都还只是小孩子。你别吓到他。”
  宋佑霖冷嗤了一声，菲薄的唇噙着讽刺的弧度，“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清许目光扫过苏亦凝裙摆浸湿的地方，咬了咬牙，胸口微微起伏，蹲下了身子，搂住顾明哲，“明哲，你和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把水泼到了她的身上吗？”
  顾明哲缓了缓，抬起眸子，一双小鹿般明亮的双眸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姐，我没做错。”
  顾清许的瞳孔微缩，皱了皱眉，“明哲，不可以往别人身上泼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还有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明白吗？”
  顾明哲咬唇，泪水沾湿睫毛，滚落，顺着哭得通红的脸颊流了下来，小奶音含着浓浓的委屈，“可是，那个女人说是佑霖哥哥的未婚妻，明明姐姐才是佑霖哥哥的妻子。她是坏人，是破坏姐姐和佑霖哥哥婚姻的坏女人。”
  顾清许愣住了，胸口像是压了沉沉的石头，心紧紧揪成了一团。
  顾明哲委屈的样子，像是一把利刃，割得她四肢百骸剧烈生疼。
  是她说了谎，是她给了顾明哲一个美好的念想。
  顾明哲已经这么痛苦和可怜了，她只是不想再让他承担更多的失望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谎言会这么快戳破。
  而且是一种这么残忍的方式！
  她不能和他们，和上天一样残忍。
  她爱的人，她一定要拼命守护。
  可是现在，是顾明哲做错了事情在先，如果他们为难顾明哲，她又该如何是好？
  酸涩上涌，顾清许努力勾起了唇角，揉着顾明哲的脑袋，轻声哄道，“明哲，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听到的想到那样简单，晚点姐姐会和你解释。”
  顾明哲目光茫然看着她，委屈地抽泣着。
  顾清许缓缓站起身，捏紧了双拳，指甲快要嵌入掌心的疼痛，她竟也感觉不到。
  她深深弯下腰，咽下所有的难堪，身子窸窸窣窣颤抖着，声音却是如常的平静，“苏小姐，我是明哲的姐姐，他做错了事情，是我教导无方，我替他道歉，对不起，衣服干洗的费用我会赔给你。”
  苏亦凝眨了眨眼，“清许，衣服干洗也没多少钱，你现在也没什么钱，赔偿就不用了。但是回去得和明哲好好说说，这次遇到的是我，我们认识还好说话。大多数罪犯，都是小时候家里宠得太厉害了。以为自己无论犯了错，大人都可以包庇处理好。”
  苏亦凝的话，明里大度，暗里字字带刺，同时又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只要他们能放过顾明哲，顾清许什么样的委屈都咽得下去。
  抬起头，顾清许背脊挺直，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声音艰涩从发紧的喉咙口溢出。
  “谢谢苏小姐的教导！”
  她明白只要她在苏亦凝面前摆低了姿态，苏亦凝又想在宋佑霖面前立住人设，自然不会和她再计较下去。
  心里压着的石头砸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拉住顾明哲的手。
  “等等！”平静的嗓音从宋佑霖菲薄的唇溢出。
  顾清许正欲迈出的步子一下子停滞住，迎面对上宋佑霖锐利而森冷的目光，
  宋佑霖抽出手，搂住苏亦凝瘦削的肩膀，唇角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语调冷漠，“亦凝答应放过你们是因为她善良。明哲是小孩子，不懂事，道个歉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去了，但是你是个成年人，做错什么事情，付出什么代价，你应该明白。”
  看样子，宋佑霖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了她。
  她其实也不是十分的意外。
  顾明哲还在，她只是想这件事能尽快结束。
  顾清许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倔强的清冷，“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清许，我要你给亦凝跪下！”
  宋佑霖的声音很冷，眼神里也裹着极寒的森冷。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神情和语调。
  顾清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使劲往下拉，再被狠狠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痛，密密麻麻的痛在她的四肢百骸游离。
  在宋佑霖面前，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
  五年前，就算她真的伤了苏亦凝，罪不及她蹲五年牢，顾家破产。
  五年后，顾明哲是泼了水在苏亦凝的身上，也罪不及她下跪道歉。
  只不过，苏亦凝是宋佑霖护在手心的珍宝。
  谁要是动了苏亦凝，就算是死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