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询问过后，吴警官合上了手里的工作簿，“宋先生，陆先生，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会还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跟我去警局录一份详细的口供。不过现在尸体还没有检验，还不清楚是不是顾小姐。”
  这一话里有淡淡安抚人的口吻。
  陆盛南眼神兜着悲戚，理智来说，现在不应该下定论，但是如果真的是顾清许的尸体呢！这是最坏的打算，但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
  陆盛南怔了怔，接着才拿出手里装着手机的塑料袋，递给吴警官，“吴警官，这是清许的手机，在工厂旁发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吴警官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放到了车里，转身回头说，“这个手机我们先当作证物收集起来，工厂这件事要是和仓库绑架那件事有关系的话，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吴警官办案多年，如果真的是和绑架案有关，又正如宋佑霖所说，顾清许是和那群人过来的，极大可能工厂里的尸体是顾清许，杀人毁尸，除掉目击证人，这是惯常用的手段。
  但这群人，明显和宋佑霖对着干，胆子倒是不小，也极有可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吴警官看着陆盛南，据她所知，顾清许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安慰的时候，态度也侧重了一些，“陆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陆盛南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
  吴警官能理解这个时候死者亲密之人的心情，陆盛南没有崩溃已经实属难得。
  反观一旁的宋佑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冷静得像是带着一副静止的面具，吴警官不该怀疑宋佑霖，但是在派出所的时候，通过顾清许的话，吴警官透过明锐的察觉能力，能够感觉到宋佑霖和顾清许还是有些过节的。
  而且，现在宋佑霖脸上的表情很漠然，就算顾清许那天在派出所出了嫌疑犯的画像，吴警官还是忍不住在想，难道不管是仓库还是工厂的事情，都和宋佑霖有关系？
  可是，宋佑霖一个轰动海城宋家的继承人，为什么要和顾清许过不去，甚至还如此大动干戈？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怀疑宋佑霖是和宋佑霖对着干还要胆大的行为。
  吴警官的眉毛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陷入了深思。
  就在这时，法医已经被派过来了。
  吴警官回过神来，看着法医进入了案发现场，走过去交接了工作，然后开车在前面，领着着陆盛南和宋佑霖回了警察局录口供。
  在上车之前，吴警官看了一眼从工厂里被运出来的尸体袋。
  她一向对顾清许的印象都很好，如果真的是顾清许的话，她真的会觉得很可惜，也很悲伤！看得出来，顾清许是努力想要活着的人！
  吴警官叹出一口气，摇摇头，接下来一个利落的动作，上了车。
  宋佑霖的车在后面，走过去的时候，保镖已经帮他打开了车门，他扣好西装的纽扣，余光的范围内，白色的尸体袋一闪而过。
  他的神色有半分的恍惚，如果里面躺的人真的是顾清许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顾清许死，最多，他只是想要她离开这里，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以为顾清许是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他怎么逼迫，她都活得好好的。
  如果真的是她，他这算变相地逼死了她吗？
  宋佑霖低了低头，看着干净的手掌，没有鲜血，他就真的无辜了吗？
  渐渐地，他手握成拳，然后他在心里低低呢喃了一句。
  “顾清许，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
  这句话，没人能听到。
  暗下来的天空，今天压得格外低，像是压在他的心上。
  这是一种很烦闷的情绪，对于宋佑霖来说很陌生。
  下一瞬，他收回视线，一个矜雅的侧身，整个身子坐了进去。
  尽管宋佑霖是在海城跺一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但是警察的工作一向很配合。
  陆盛南在宋佑霖的后面上了车，按理说，他应该要比宋佑霖更加悲伤，更加错愕，而事实上，他现在的表情十分的难看。
  突然猝不及防的悲伤！
  同样是在后座，陆盛南和宋佑霖隔着一段距离坐着。
  车子启动，陆盛南都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行了有一段距离。
  陆盛南才开了口，“让清许和那个人走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清许会死？”
  陆盛南虽然表面上很冷，但他的冷更多的是一种斯文的冷，优雅得好像这个时间没有让他烦心和在乎的存在，又常年拿手术刀，闷在手术室，他的皮肤很白皙，就连他说话的都很柔和，就连现在这句质问的话都很柔和。
  宋佑霖扯了扯衣襟，神色冷了几度，“吴警官说了，那具尸体未必是顾清许的。”
  陆盛南冷冷轻蔑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陆盛南停顿了一下，声音像是覆盖一层雾霭的哑沉，“算起来，我两任女朋友都死在你的手里！”
  宋佑霖愣住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脸色倏地变得非常难看，“算起来，我也差点死在你的两任女朋友手里，不是吗？”
  陆盛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大笑了一声。
  这声像是扯破了嗓子一般的笑很陌生，好像不是从陆盛南的喉咙口发出来的一样。
  宋佑霖记得就算当年许萱妍死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崩溃的模样！
  难道顾清许对他那么重要，重要到比许萱妍还要重要？
  车内的气氛陷入了死寂，过了两三秒，陆盛南忽地出声，“停车！”
  司机听命于宋佑霖，如果没有宋佑霖的命令，他不会贸然停车。
  直到宋佑霖淡淡点了点头。
  司机才把车停了下来。
  陆盛南没有犹豫拉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郊区的位置，周围荒凉一片。
  陆盛南拉住开启的车门，抓在门框的上的指节泛了白，他淡淡勾着笑，“麻烦你和吴警官说一声，我身体不太舒服，改天再去录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