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女人扛不住骂，气的手痒痒的真心想冲上去打人，可都被年纪大的给拉住了。
  杨成康怕出事，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来几个人，把齐花花跟那女人抬出去，刘会计这里被吵的静不下心来，帐都记不下去了。有啥事，等我们收完了全村人的钱再说。”
  村长发话了，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真的过去想把齐花花给搀扶出去，免得在这里一直吵吵。
  他们刚伸出手，就遭到了齐花花杀猪一般，满地打滚的干嚎。
  “你们干什么？我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你们再动手，我就打人了。啊！畜生！放手！放手！不放是不是？我打死你，打死你。唔！……！”
  “啊！”靠近齐花花的年轻人惨叫着捂住自己的手背，“齐花花！你属狗的吗？怎么咬人呢？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一个巴掌打晕你。”
  齐花花翻身坐起，抡起拐杖往身边左右乱扫，脸上表情狰狞：“我咬你怎么了？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不咬你咬谁？”
  付小英瞧这边开打了，立马丢下那些没劲的老娘们，冲过来帮齐花花。
  一时间，场面混乱的难以控制。小乔和姜彦洲都怕伤着楚家二老，把他们往客厅里拉。杨小军护住自己的媳妇叶小菊，就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敢掉以轻心，要出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杨大山坐在一旁，冷眼瞅着齐花花和付小英的泼辣，觉得心底的凉意阵阵往出冒。他不是个狠心的人，可他这后娘的做法实在是叫人寒心。
  你要赡养费就好声好气地说，酌情酌理，他也不是不给，为什么一上来就要闹的人家里不自在呢？越这么闹，他心里就越不想给。
  给了，心里也不痛快，憋屈的慌。
  眼看场面要失控，杨成康急的跟什么似的，突然从院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一下子抓住齐花花的拐杖，“扑通”跪在了她的面前。
  “娘！大年三十的，能不能给我留点颜面？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为什么还要上大哥这儿来闹？小乔自小长在咱们家没享什么福，您凭什么管人家爷爷奶奶要钱？就算要到了，您花着心里不愧疚吗？您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这是打算要逼死我？”
  头发乱糟糟，形如乞丐一样的杨大海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脸上表情木讷，双眼通红。
  “您把大哥的腿打瘸了，他从没怨怼过您，这些年他种着一大家子的田地，保证了我们的吃喝。小军小乔您从没拿正眼瞧过，他们还照样亲亲热热地喊您奶奶。以前我体会不到这种情感，自从您把我儿子小宝的腿打断，小乔出钱医治后，我体会到了。体会到了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人毁掉一生，成为残废的痛苦。娘！您收手吧！这个女人要不是您答应让她嫁进来，她怎么会天天上我婆娘哪里去闹？我儿子小宝怎么会被同学看不起？我的家怎么会散掉？我们杨家兄弟三个，自小您疼我最多，我承担您养老送终，承受您的一切随心所欲，这都是当初咱们说好了的，您怎么又来大哥家里闹呢？您这是把我的话当屁放了吗？一点颜面不给我，让我以后在杨家村还怎么抬头做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杨大海说完爬起来，转身就往院门外跑，那架势看着就像是要去寻死。
  吓的齐花花跟付小英都慌了，也顾不上在叶家闹腾了，随后就追了出去。
  齐花花边在后面追边喊：“海呀！儿呀！娘不闹了，娘不闹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别跑啦？娘从今往后都听你的。”
  杨大海跑的很快，齐花花到底年纪大了，怎么都追不上。
  前面有个人过来，她马上对着人大喊：“那个谁，你赶快行行好，拉住我家大海，他要去寻短见呀！”
  前面的人只是奇怪的看了看杨大海，并没有出手拉他，扭头往别的地方去了。
  根本就不理她这茬。
  齐花花气坏了，可眼下又顾着儿子的生死，腾不出嘴来骂人。
  付小英呢？也在后面追着，她比齐花花年轻跑的也比较快。可想要追上杨大海，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呼哧呼哧！”付小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杨大海吼，“杨大海！你个没用的龟孙，我付小英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你特么一天天的躺在家里挺尸不干活就算了，还想着要去寻死？有本事你去呀！你要真死了，我把你孩子生下来就给卖掉，让你杨家断子绝孙。我付小英说到做到，不信你就死看看。”
  后面跟着来的齐花花一听付小英这话，破口大骂。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不要脸的臭女人，你敢把我孙子卖掉，我就跟你拼命。当初要不是看你比张梅香那三棒槌打不出一个屁的冷货好一些，我哪里会答应你进我家门。现在倒好，我儿子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卖我孙子。你这个烂心肝烂肚肠的，黑毒良心的贱货，我真是瞎了眼了把你领进门。”
  后面两个女人叽叽呱呱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杨大海跑到杨家村的水库边上，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双眼空洞无神，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付小英追过来，站在他身后大口大口的喘气。
  “杨大海！你特么还是人吗？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特么的还想着要去寻死。你死了，你的孩子要怎么办？真的让他跟着别人姓？”
  无论付小英怎么质问，杨大海都没有反应，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水库。
  付小英害怕了。
  真的。
  非常害怕。
  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是现在这种状态的。
  杨大海此刻的样子，真的仿佛已经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
  只要她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投进水里。
  等气喘匀了，付小英坐在杨大海的身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怕自己一出声惊扰了他，让他又有了轻生的念头。
  齐花花赶到的时候本来要对着付小英大骂一顿的，可看到眼前的情形，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他们的身后，杨成康带着几个壮小伙远远的跟着，就怕杨大海真的一个不痛快就做出了傻事。
  那他这个村长得愧疚一辈子。杨大海是他派人去请来的，本意是要让他把齐花花跟他的媳妇儿付小英弄走。
  没想到这个杨大海言辞那么激烈，一开口就说要寻死，可把他给吓坏了。
  这大过年的，要真闹出了人命，那他这个村长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好在杨大海并不是真的要去寻死，瞧他一直坐在水库边上就看的出来，大概是用这一招来治他那个不好讲话的老娘的。
  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把齐花花带出叶仲文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