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我们还能凑出五千名骑士。”弗雷德里克和未婚妻诺艾尔咬着耳朵：“好起来了。”
  “无论怎么说，帝国的底蕴依然十分深厚。”诺艾尔显得很冷静，战争女神化身不太喜欢弗雷德里克有点轻浮的表现：“但再厚的底蕴都有用完的那天。”
  令弗雷德里克感到惊喜的是，他看到金羊毛骑士和狮鹫骑士们的身影，这意味着。
  “伊凡爷爷！安东叔叔！”男爵激动地发现狮鹫骑士团的大团长，狮鹫公爵伊凡和安东都在。
  伊凡看起来很疲倦，这位老牌圣域强者在赫夫风根大败之后绕了大半个帝国才回到了布伦瑞克，相比起当初教导莱恩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伊凡显得苍老了，他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之前的战败受伤还有一路上的厮杀让伊凡的身上多了几十道伤痕，他的两鬓也染上了白霜。
  “是弗雷啊。”狮鹫公爵笑了笑，他看起来没那么自信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游刃有余了，这使得弗雷德雷克不仅怀疑这位老公爵，帝国老帅的狮鹫真银圣剑还剩下多少力量，只见他伸出手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做你该做的。”
  “是啊，弗雷，做你该做的。”安东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将了，岁月总是如此：“狮鹫骑士们将进行最后的决战，虽然我们人少，但这是帝国的首都，查理曼大帝的王座，是加洛林部落发源的圣城，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听起来我们像是输了。”弗雷德里克无奈地耸肩。
  继续往里面走，几位选帝侯已经就位了，除了自封帝国元帅的海尔伯格站在中间，其他几位选帝侯也到场，除了盖瑟尔、豪特安德森、艾米莉亚以外，艾维领的马吕斯选帝侯也到了，现在的马吕斯相比起原本那个五彩斑斓的骄傲公鸡，更像是一头落水狗，不过令弗雷德里克欣慰的是，他总算是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见到弗雷德里克，马吕斯困惑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了然的表情，实际上选帝侯不明白为什么海尔伯格要自己担任帝国摄政，而不是将摄政权交给弗雷德里克，明明在第三次黑火隘口之役中，卡尔弗朗茨皇帝已经有指定弗雷德里克为下一任继承人的意思，但似乎海尔伯格没有很好地领会这个意图。
  艾维领选帝侯随后就被自己的想法击败了，瑞克元帅终究是瑞克元帅，他不可能变成努尔元帅，海尔伯格和自己的一样固执，他认为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帅在穷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来挽救帝国。
  交给别人，海尔伯格不放心，弗雷德里克毕竟差得太远了，男爵或许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但那不是因为他本身多么优秀，大多还是靠他有个好爹，他的本事不能算差，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可拥有那样一个优秀的父亲，他的成就被视为理所当然，他的不足会被无限放大。
  这就是现实。
  不知道马吕斯在想什么，缺乏自知之明的男爵将目光望向了另一边。
  在四位全身金盔金甲，名为战庭卫队的帝国传奇部队的守护中，两条完全由振金制成的金色锁链从高高的金色穹顶之上垂下，交叉在一起，金顶之巅那辉煌的壁画雕塑讲述着帝国自成立之前到现在3个千年的史诗历史，六道光明学院的圣徽闪闪发光，被光明巫师们的魔力加持，让整个殿堂亮如白昼。
  只有最强大与最忠诚的人能够被允许进入室内取走悬挂在战争祭坛上的武器。金锁下方的祭坛是用抵御最初也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伯爵弗拉德冯卡斯坦因之时保卫城市的枪炮锻造而来，如沥青一般漆黑而又阴沉。
  本来盖尔玛拉兹的力量应该会让祭坛下的纹路散发出刺目的炫光，可现在象征着帝国的神锤不在这里，它被交给了沃腾并且遗失在了北方，只能感觉到空气中尚有些残余的力量涌动着。
  就和帝国一样，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弗雷德里克自幼就被教导要成为帝国皇帝，他很多次在梦中举起过神锤，可现在神锤已经不在了。
  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帝国领袖们，弗雷德里克忍不住自豪，依然还有数十位帝国将军愿意为帝国献身，匆忙之间帝国还能够集结起十几万人保卫他们的首都，他甚至欣喜地看到帝国手元帅马库斯沃夫哈特也赶了回来，骑士团的大团长们，魔法学院的大师们，大诵经师和工程大师，在此展现的集结起来的力量令人欣慰。
  一瞬间，莱恩的大儿子有种众正盈朝的错觉。
  只是教父不在了，大主教维克马不在了，掌旗官史瓦兹汉默不在了，沃腾、卢瑟胡斯、瑟努斯格尔曼、盖尔特，马塔克，他们都不在了。
  “好了，诸位。”就在这个时候，海尔伯格拍手，瑞克元帅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天空学院的巫师已经通过观星塔和预言告诉了我们答案。”
  全场沉默下来，众人都在听着海尔伯格的讲话，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最痛恨海尔伯格的人都非常清楚，无论瑞克元帅表现得如何糟糕，他都在短时间内设法重建了城市防御，尽可能地让首都做好了一切准备。
  “现在我们很清楚，敌人有三支，分别是从马林堡方向来的纳垢神选三兄弟格罗特三兄弟，从德拉克瓦尔德森林来的哥崔特喷吐者大军，还有从塔拉贝海姆来的蛆骑团三兄弟大军，他们的战果也显而易见，格罗特三兄弟这群狗杂种毁灭了马林堡”
  “一群肮脏的分离主义者，他们终究付出了代价。”盖瑟尔选帝侯暗骂道。
  “安静！”海尔伯格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老帅接着说道：“哥崔特大军不用多说，他们一路摧毁了诺德王国，而塔拉贝海姆也沦陷于蛆骑团三兄弟之手。”
  在场的上百位帝国政要、将军们窃窃私语。
  海尔伯格粲然一笑，老帅看起来就像头恶魔：“是的，没错，他们多我们很多倍，甚至他们还有多如过江之鲫的恶魔帮助，黑暗之神不会吝啬赐予，只要他们能够毁灭明世界，他们会来到布伦瑞克的城下，他们会认为他们击败我们就像是打垮马林堡，毁灭塔拉贝海姆一样轻松。”
  瑞克元帅笑得更加残忍了：“但我们会证明，他们错了！”
  “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是什么建立了帝国，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拥有怎样的灵魂，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的决心，这是属于我们的城市，这是帝国的心脏！”
  “从出生开始，查理曼就教导我们，我们会在鏖战中度过了一生，我们会时常面对可怕的怪物，但只要我们知道，这里是帝国的心脏，这里是帝国的核心，这里是帝国法律制定和推行的地方，这里是我们帝国精神最好的证明场所，所以，你们敢向我承诺么，就在查理曼的神像之前，就在这里？”
  海尔伯格抽出了自己的符之牙：“这是我的符之牙，人们叫它怀恨者，也称它为寄怨者，它曾痛饮帝国境内每一个省份不义之徒的鲜血，我已令你们备受艰辛，我亦深知负担之沉重，但是现在，复仇之剑将向着战争前进！你们都将与之并肩！帝国的公民们啊，告诉我，命运之刻已经来临，你们怕了么？”
  场面躁动起来，此时此刻，无论是多么痛恨海尔伯格的帝国权贵们，都忍不住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涌动着，呐喊着。
  艾米莉亚也为之动容，莱恩的小女仆看向在场的众人，她知道，他们平时或许是争吵永无休止的渴望权力的阴谋家，但他们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而且打从幼年时就学会了应当如何去战斗，因为帝国正是一个在战火中铸就，在战火中成长，在战火中辉煌的国家。
  “绝不，后退一步！绝不后撤！绝不退缩！也绝不后悔！奋战到底！”海尔伯格的声音在路德维希议事大厅中回响：“倘若世界将要终结，倘若一切都将陨于烈火，我，柯特海尔伯格，将在我有生之年为帝国大业而死，以一个战士的身份！我愿意，你们愿意么？”
  “为了帝国！”
  全体一致，大厅中的所有人都朝着大厅内的黑曜石路德维希雕像举起手中的武器，他们的吼声振聋发聩。
  海尔伯格放声大笑，老帅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甚至锤得脸色发红，他突然站定，朝着在场的所有人深鞠一躬，他低下了他倔强了一辈子的脑袋：“各位，这可能是我们帝国的最后一场战斗，拜托大家了，拜托。”
  “此战代号卡尔弗朗茨！”
  “帝国的勇士们，为了帝国，为了旧世界而战吧！”
  弗雷德里克深吸着大厅内燥热的空气，战争的脚步临近了，帝国因此而伟大尽管它的人民是如此的愚昧与腐朽，但当暴风雨来临之时，他们从未在毁灭面前退缩，他们永远在顽强抵抗。
  五把符之牙一齐高举。
  “各就各位，为了卡尔弗朗茨！”海尔伯格朝着所有人敬礼，权贵们也回以他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肃穆的大殿中，钟声回响。
  “愿查理曼指引你们的剑刃。”
  第1321章 布伦瑞克之秋
  帝国历2525年秋，塔拉贝海姆大森林。
  两个挫男正躲在一起睡觉，他们临时找了个野猪窝，将里面的小猪仔全部杀了个干净饱餐一顿，然后躺下蒙头大睡，在他们的旁边，两头狮鹫同样呼呼大睡，野猪窝的外面，一群乌鸦忠诚地看守着这两个挫男。
  黎明的晨光照在了其中一个挫男的脸上，他满脸胡茬，胡子的缝隙之中全是油渍，任何人看着他的样子都不可能联想得起这个挫男的身份。
  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在晨光中醒来了，他听到了马塔克痛苦的嚎叫声，显然马塔克正在做噩梦，而且是非常痛苦地噩梦，这个比起首席大巫师更像个污衣乞丐的家伙居然真的奇迹般地找到了自己。
  但听到天穹之上有人喊皇帝的时候，卡尔-弗朗茨最早是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口的，不过旋即他认出了那头双头狮鹫，毕竟帝国皇家动物园里面的狮鹫就那些，一种喜悦瞬间在他的体内爆发出来，他欣慰意识到，忠诚的人们还活着，即使其它的一切都已葬送，即使他的北方军团已经被黑暗彻底摧毁，后方还有军队残存下来。
  作为皇家首席大巫师，马塔克的实力是无需置疑的，即使马塔克不是特别擅长法术伤害亦或者是治愈魔法，但马塔克却能够沟通鸟类找到了皇帝的所在，骑着狮鹫飞了五六天找到了他，他带来的一些从精灵那里进口来的魔法干粮让皇帝极快地恢复了体力，他的琥珀系魔法让大狮鹫死亡之爪恢复了健康，治愈了死亡爪折断的翅膀，恢复了大狮鹫往日的力量。
  两人骑乘着狮鹫从奥斯特马克出发，飞了好几天，终于靠近了布伦瑞克。
  马塔克带来的消息令卡尔-弗朗茨欣慰不已，虽然马林堡和塔拉贝海姆都已经沦陷，但米登海姆，布伦瑞克、艾维海姆与努尔都还在抵抗，其中米登海姆与努尔还拥有成建制的精锐大军，皇帝想着想着，他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眼前的乞丐，再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
  所以，这就是现在帝国的德性？就跟我和马塔克一样？
  “啊啊啊啊~”马塔克显然又在做噩梦了，皇家首席大巫师嚎个没完，皇帝干脆叫醒了他：“我的大巫师，你还好么？”
  “皇帝，我的皇帝，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马塔克被摇醒了，至高大巫师打了个嗝，迎面而来的隔夜口臭几乎让皇帝差点将胃里面的食物吐出来，但马塔克接下来的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卡尔，卡尔，我得到塔尔的神谕，自然之主正在死去，祂正在被纳垢的瘟疫折磨，腐化的藤蔓、有毒的苔藓在将祂笼罩，祂已经奄奄一息，唯有真正的查理曼之子才能够拯救祂，卡尔，只有你。”
  “我该怎么做？”皇帝淡淡地问道。
  “我们必须回到布伦瑞克，只有在疫病之父的手中守护住查理曼的王座，塔尔才有机会得救。”马塔克给予了皇帝回复。
  “那我们还不赶快？这里距离布伦瑞克已经不远了。”皇帝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可……这一切需要代价，卡尔，这一切需要代价。”马塔克痛苦而且纠结地说道：“自然之主告诉我，如果你现在去努尔或者艾维海姆、甚至米登海姆重新集结你的部队，那么你还有机会能活下来，可如果你选择返回布伦瑞克，那么等待你的结局，只有死亡。”
  “死亡？”皇帝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马塔克，却得到首席大巫师无比肯定的答复。
  是么？我会死在布伦瑞克么？
  不过随即他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秋天的太阳尚且保留着一点热量，卡尔-弗朗茨感受着这热量，皇帝浅浅一笑。
  他的帝国惨遭蹂躏，他的城市四面受敌，他的军队全军覆没。
  “马塔克，你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不灭的王朝，也没有不掘的坟墓，不是么？”
  “陛下？”
  “走吧，我们去布伦瑞克。”皇帝没有再说，他神情严肃，将龙牙剑收入剑鞘，唤醒了死亡之爪。
  …………我是没有不灭王朝的分割线…………
  “我们到了！我们到了！二弟，三弟，快看，我们到了！”
  奥托站在自己的三弟古瑞特的身上，他激动地全身的赘肉都在颤抖。
  “大哥！我们终于到了！”
  埃泽拉克兴奋地舞动自己的法杖，上面的铃铛叮当作响。
  “俺也一样。”古瑞特从口中喷出了几个混沌卵。
  帝国的首都，帝国的心脏，查理曼的王座，加洛林部落的发源地就在他们的眼前了，那巨大的建筑群，冲入天际的高塔，那在河岸沼泽上鼎立的城墙，那数千个冒着黑烟的烟囱和下方的瓦片房顶，都那么引人夺目，那么恢弘壮丽，那么……迷人！
  这会是献给慈父最好的礼物！
  格罗特三兄弟如是想到。
  “好美啊。”奥托赞叹道，大哥迷醉地看着城市正在疫病中挣扎，城墙和建筑表面都布满了苔藓与藤蔓，布伦瑞克就像个垂死的病号，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反抗，慈父的祝福已经覆盖了她的肌肤，流入了她的血管。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上吧。”
  “不，不要着急。”
  奥托拒绝了埃泽拉克的提议：“我们必须等待，等待费斯图斯和他的伟大作品，等待哥崔特和他的触须大军，等待蛆骑团还有书记官们。”
  “来了，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城市的北面就传来了可怖的号角声，深绿色的纳垢勇士、成群结队的野兽人战团，面目可憎的恶魔巨兽，身形巨大的牛头怪战团，还有那些最污秽最不可直视的漩涡兽缓缓从森林中步出。
  一开始还是几十，然后是几百，很快就是几千，几万。
  七八十道浊流最终汇成了一支足以将整座城市淹没的大军，北佬的队列大概有两千多米长，还有大群无可计数的德拉克瓦尔德野兽人大军出没，整整六个牛头怪战团快绷不住了，它们渴望着新鲜的血肉，而眼前的城市就是最大的肉类储藏库！
  哥崔特-喷吐者从队列中大步走出，这位半人半触须怪的纳垢大军阀、神选者示意他准备好了。
  “触须之主来了，非常多非常多。”埃泽拉克高兴地喊道：“大哥，虽然你看不见，但东边的蛆骑团三兄弟也到了，人非常多非常多！”
  “蠢货，到底有多少？”
  “总之就是非常多！”埃泽拉克狂笑道：“三弟，我保证你今天能够饱餐一顿~”
  “哥哥先吃，哥哥先吃饱，我只会心疼哥哥~”古瑞特热切的哈哈大笑起来，它的肩膀因兴奋而不住的来回滚动。
  “很好，三路大军都已经到了！”奥托还在等待：“那么，就还差费斯图斯了。”
  纳垢神选冠军没让三兄弟等太久，很快，隆隆的敲击声跨越大地，比雷声更为低沉，仿佛整个世界那不稳固的地基都开始相互碾压磨擦一般，粘稠发臭的大雨瓢泼而下，倾盆而至的雨水中混杂着粘稠的污垢团块。
  奥托抬着头咧嘴一笑，感受着清凉的粘液顺着他破裂的脸颊流下去。
  “呜哇~”
  “哦哦哦哦哦~”
  “纳垢~~~~”
  “纳垢~纳垢~纳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