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库内收贮的自然是好的,而能得老十三青眼呈给皇御览的,则又肯定是好上加好,”云锦笑着说道,“皇上让云锦说,云锦除了一个‘好’字,又还能说什么呢?”
“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一堆‘好’字的。”雍正横了云锦一眼。
“皇上明鉴,”云锦笑着说道,“臣妾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来都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您让臣妾来挑毛病,可不是找错人了吗?”
“就知道你是个没眼光的。”雍正冷哼了一声。
“哪里哪里,”云锦斜睨着雍正,笑盈盈的说道,“臣妾不是没眼光,只是在选皇上这个良人的时候,把这一辈子的眼光都用尽了而已。”
“皇兄,皇嫂,”十三阿哥故意摸挲了下胳膊,做出一副发冷的样子来,“要不要臣弟先回避一下?”
“你别跟她一起胡闹,”雍正瞪了十三阿哥一眼,“赶紧把这个盔甲的样式定下来要紧。”
“皇兄,不若穿上试试吧。”十三阿哥提议道,“穿上了看的也更清楚。”
“好。”雍正也很有兴致,也不回寝室了,直接就开始脱身上的朝服,云锦赶紧上前侍候着,等他把外衣宽下之后,十三阿哥又帮着他把盔甲穿好。
“好,皇上穿了这身之后,更显威武了,”云锦见雍正穿好盔甲之后,笑着夸道,“只是如果能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雍正横了云锦一眼,自己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的看着,然后开始对十三阿哥说道,“这个甲裙的长短宽窄都挺好,但是这个美勒图甲卦却略长了些,要略微的收短一些。甲袖有些窄,要放宽一些。份量也重了,应该再轻些才好。盔的尺寸倒还好,只是外面的漆色不好,你看着改了吧。再有,这个围脖也短了些,再放长点。”
云锦听了不禁咤舌,自己看了还不错的东西,却居然让雍正挑出了这么多的毛病,再想想阅兵式是定在雍正六年,离着现在还有近两年的时间呢,也不知他们现在着个什么急,虽然这个盔甲只是个样本,雍正阅兵时要穿的那件得重新做,但一副盔甲做两年是不是也太长了些?如果在此期间内,雍正的身材变了,又怎么办?看了看十三阿哥,好吧,有他在,变了也不变,随时改就是了。
“云锦,你们那时候的盔甲是什么样子的?”雍正跟十三阿哥讨论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又问了云锦一句。
“啊?”云锦愣了一下,然后笑笑说道,“我们那时候盔有的时候有的地方还在有,但甲却已经不怎么用了。”
“不用甲?”十三阿哥也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哦,是了,你说那时候打仗大多都是在用远程的火炮,当然甲是用不上了。”
“那你们的将士在战场上穿什么?”雍正又问道。
“穿军服啊,”云锦想了想说道,“在战场上,应该是穿迷彩服的。”
“迷彩服?”十三阿哥来了兴趣,“是什么意思?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是让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吗?”雍正瞪了云锦一眼,“怎么还藏着东西?”
“不是云锦藏着没说,只是您和老十三之前一直问的都是武器方面的,这衣服的事儿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云锦一时就忘了,”云锦笑着走向雍正,“不过在详说之前,皇上还是把这一身先换下来吧,不然云锦看着都替您累的慌。”
在云锦和十三阿哥两个人的帮忙下,雍正脱下了盔甲,换回了朝服,然后就开始追问云锦关于军服的事儿了,云锦只能把自已在日常生活中和电视电影上了解的东西都说了一遍,所幸她的画工不好,雍正是知道的,倒免了一一画出来的麻烦,只让她把样式说清楚,让老十三好做个参考。
说到了军服,云锦自然就想到了军旗军歌之类的,就一并说了,于是她也就多了一个要把适合当国歌军歌的曲子都录下来的任务,但相对于十三阿哥的工作来看,云锦觉得自己简单多了,只把后代的一些什么“精忠报国”之类的歌曲报上几首就是了。
十三阿哥就比较苦命了,除了朝政那边一大堆事要管之外,还要设计国旗军旗,还要按照云锦所说的现代军服的样式试做出一套来给雍正看看,当然传统的盔甲还是要做,而且还要着重去做,要说雍正会把这个活交给老十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细致啊,对雍正的身材也熟悉,回去后就将雍正“收短些”、“放长点”的旨意进行量化的吩咐下去,等做的差不多了,由首领太监李进忠穿给他看的时候,又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象什么“盔上的腰线右边的高”了,“围脖绦子锭短”了,“甲上的他布库不好看”了,“右边明袖头累丝龙跳起”了,等等等等,而且还因为有人敷衍行事免了一个六品官。
经过了十三阿哥的挑剔之后,等将黄缎面绣金龙类似盔甲衣服和天鹅绒棉锭斤钉盔甲衣一副呈给雍正看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只是另外那套根据云锦后世军服样子设计出来的军服,雍正以与洋人的服装有些类似之处,在大典上穿着未免有失国体为由,给搁置到了一边。
经过云锦参与策划之后,正式阅兵那天的仪式与现代的阅兵式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雍正高高在上,众多士兵在下面迈着整齐的步伐列队经过,高喊着口号,高唱着军歌,当第一次升起大清的国旗,大清的军旗时,全场一片庄严肃穆,当雍正带着众使臣、蒙古王公及众大臣去观看将士们操演及武器演示的时候,那一阵一阵发出的惊叹之声,都让雍正心底激动不已,只是多年来的克制让他面色无波,也成功的让各国使臣在向本国汇报之时,除了感叹着大清的强大之外,也都提到了大清皇帝的高深莫测。
阅兵大典的圆满成功,让雍正的心情非常之愉悦,又正赶上十三阿哥生辰,于是就想着要给自己兄弟的饭桌添些菜,让人送去了猪肉一百零二斤、鸭二十七只、鸡二十八只、文蹄十八只,云锦听了都觉得油的慌,也不知道十三阿哥在府中领到这么一大堆肉,是个什么心情,虽然十三阿哥年轻时爱吃肉,但现在经过兆佳氏的严格管理,已经改吃健康食品了。
可雍正的好心情还没有舒发完毕,又开始给宫中各处加菜了,云锦这边除了份例之外,又得了五十斤的猪一口半、猪肉五十七斤、小猪六口、鹅八只、鸭五只、鸡三十六只、笋鸡二十只,其他各处基本上也是差不多,无外乎都是些猪肉、牛肉、鸡啊、鸭啊什么的,可见得现在年景好了,这皇帝当的都和地主老财差不多了。
接到这么一大堆肉,云锦还没吃就开始腻了,赶紧吩咐下去,将那活的送到宫外的农庄养着,顺便再采回一些青菜和瓜果来,其余的肉分出一部分来,给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加菜,让大家同感皇上的恩德,云锦这边还没等分配完呢,那边又送来了一堆,却原来是默默所得的份额,因为元寿、弘昼和安之为了方便办差,搬到海子去住了,云锦怕默默一个人住在兆祥所闷的慌,经常让他跟自己一起用膳。
见默默让人把肉直接送这儿来了,云锦赶紧又让人送回去了,默默总来自己这里用膳雍正已经很不高兴了,说自己太娇惯孩子,如果再听到默默连食材也挪过来了,说不定一发狠,将默默也送出宫去也说不定,再说,自己这边有自己的小厨房,食材可以自己做主分配,但兆祥所的伙食却是由御厨负责的,默默这么做,也难免会落人以口实。
默默分得的肉刚送回去,大批量的又来了,却原来是母后皇太后还有裕妃,这两个人也得了不少活物,知道云锦在宫外面有雍正所赐的农庄,就直接送过来说放到她那里暂存着,这已经是常事了,云锦也不多话,直接让人收下,又将刚送进宫来的青菜和瓜果捡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去给母后皇太后和裕妃。
而来送青菜和瓜果的人,云锦也没马上打发他们离开,只让他们再等等,果然过不多久,雍正那边也让人送东西过来了,云锦就知道他赐自己农庄没好事,这倒好,成了皇家的专业饲养场了。算了,养就养了吧,反正也是他派人去打理,不用自己花一分钱。
青菜和瓜果除了送给母后皇太后和裕妃以外,雍正那边当然也要送过去的,还有兆祥所的默默和海子那儿的元寿他们,因为元寿他们大了,分得的东西比默默多了些,所以云锦来来还想嘱咐他们不许一下子吃太多肉的,可是想想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元寿和弘昼都已经大婚了,有福晋管家,自己这个婆婆就不要那么多事了。
是啊,云锦都已经当婆婆了,不只是当婆婆了,连孙子都有了,每逢想到这儿,云锦都想掬一把泪,感叹一声,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想想自己穿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一转眼,都有人叫自己玛嬷了,这时光怎么就这么不经磨呢?
其实叫云锦玛嬷的人早就有了,弘时的孩子都是要叫她玛嬷的,只是他那几个孩子现在却是一个也没能留住,唯一的儿子永绅早在雍正二年就已经逝去了的,而那个他在孝期内生出来的第二个女儿在雍正四年四月就夭折了,连嫡福晋董鄂氏所生的第一个女儿,也在雍正五年的四月间没了。
在听闻弘时最后一个女儿也不好了的时候,云锦马上赶了过去,又叫人宣去了叶太医,让他千万要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可是这个女孩自生下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能拖这么久,已经是因为皇家有好药调理了,这时候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救不转了。
听到叶太医的话之后,董鄂氏眼睛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云锦一边命人赶紧救治,一边在心里叹息,她知道董鄂氏一直有心结,因为怕弘时的事儿露出去,雍正连董鄂氏这边也瞒着,可是董鄂氏是弘时的妻子,弘时跟雍正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心里明白,她不相信雍正会将巡查地方这么大的责任交给弘时去办,再加上弘时长时间见不到人,她难免就会想的多了。
云锦也曾经让雍正想办法让弘时写一封信回来,让董鄂氏安安心,可是弘时写是写了,却在信中用了密语,暗藏着让人去救他的话。这么浅显的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雍正的,于是东北那边接到了要更加严格操练弘时的旨意,而这边的董鄂氏也不招雍正待见了,至于那信,自然也是送不过去了。
在这种情形下,即使云锦严令下人不许缺了他们的份例,也经常会送一些赏赐过来,更是有机会就会开解于她,但董鄂氏的心情却依然还是越来越糟,也越发的胡思乱想起来,到后来甚至怀疑起云锦来,看着云锦的眼光充满了戒备,云锦见状,也只能少与她见面,免得她精神紧张,再出什么问题。
云锦也曾经请示过雍正,是不是把弘时的事儿跟董鄂氏说说,免得她总这么着,最后会坏了身子,可是雍正想到弘时那封内有玄机的信,就断然否决了云锦的提议,说现在那边传来消息,说弘时已经有些醒过味的意思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多出枝节,再说那董鄂氏连好赖人都分不清,告诉她,她也未见得会信,说不定还会对外乱说,如果真要是那样话,就只能将她关起来了。
云锦听了雍正这话,自然也就继续严守秘密了,省得为了帮人最后却变成了害人。她本想着董鄂氏总有能想明白的一天,弘时是雍正的儿子,是皇子,就算是真有什么,也必须对世人有交待的,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看到醒过来之后就对自己怒目相向、恶语相对的董鄂氏,云锦知道,她还是没想明白。
“你们好好侍候你们主子吧。”云锦不理会董鄂氏的疯言疯语,淡淡的吩咐了那些听到恨不能消失不见的下人们一句,就准备离去了。
“你就这么走了?”董鄂氏大声叫道,“是啊,是该走了,碍你眼的人都让你除光了,连我们爷最后一点骨血你也没放过,皇额娘,皇后娘娘,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你,”云锦听董鄂氏居然把她女儿的死也往自己身上赖,不禁回过头来瞪着她,见她披头散发、苍白着一张脸的样子,又不想与她计较了,“算了,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也不跟你多说,你先好生歇着吧。”
“你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董鄂氏却一点要歇着的意思也没有,依旧大声说道,“你害了人,你的目的全都得逞了,当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董鄂氏,”云锦见她钻进牛角尖里就不出来了,也顾不得体谅她丧女之痛了,喝了一声道,“弘时的事儿我之前跟你说过许多回了,你听不进去就算了,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问心无愧,至于你女儿的事儿,更是与我无关,我话就说这么多,信不信由你,今儿个念在你丧女心痛,说的这些胡言乱语我就不追究了,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就是要说,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董鄂氏歇斯底里的说道,“之前我们爷就跟我说过你的歹毒,说你杀人不见血,说你诡计多端,我还不信,还一直帮你辩解来着,可没想到却是我错了,是啊,你能凭着一个乐户出身,爬到皇后娘娘的位置上,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人的血泪,有多少的冤魂,皇上现在是受了你的迷惑,不过你记着,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好,我记着,”云锦淡淡的说道,“你也记着,你且好好的等着看,等着看天理昭彰的那一天,看看天理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当然会等,”董鄂氏眼睛直盯着云锦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死,我死了岂不是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我会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你会如何的遭报应。”
“好,你记住你的话就好。”云锦依旧淡淡的说道,然后又对那些下人们说道,“你们主子的话你们听到了,都好生服侍着,如果让你们主子有个什么好歹的,本宫可是不依的。”
“是。”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答应着。
“来人,”云锦又叫进人来吩咐着,“皇三子福晋因丧女心痛,神智受损,需于居处静养,为免人来人往有所冲撞,让其病情加重,且先将此处严加看管起来,不许人随意外出,至于以后如何,本宫会去请皇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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