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信，不过这次市长出手，他好像也真的是大伤元气了。”jason耸耸肩，叹了口气，“反正他怎么样，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要说以前咱这是跟着步小姐干活的，现在呢，咱又在周姐手底下当模特，所以这云少一家的恩恩怨怨啊，已经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咱呢，独善其身就行了，别想着什么兼善天下了。不存在的！”
  “那你现在住的谁的房子。”我提醒他，“阿芷待我有恩。”她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不管呢？
  jason的眼睛垂下去，看着地面。我这时才发现他金黄色的头发看起来并没有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鲜艳明亮，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像是顶了一个年久老旧的帽子，不仅不大美观，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滑稽。
  我想起刚刚一起喝酒的时候，满不在乎的口气和认真执着的眼神，放在一起就是他jason的全部特征！
  “我的心上人，嘿你们不都已经猜到了嘛！当然是步小姐了啊，我jason这条命都是她给的，我这辈子都会对她好！”
  那些话还历历在耳，怎么这时候说的话又那么凉薄了呢？
  “我知道，可我不想住在她这里。”jason抬起头，笑眯眯地环视四周，张开双臂在偌大的房间里转了三圈，然后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对我笑，“墨舒，等咱们挣够了钱，就在二环内买个房子好不好，搬出去。”
  他这话也是我想说的。
  其实我很羡慕七鸢，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搬出去住，不用再寄人篱下，也不用再受人之恩。
  我点点头，走过去拉他起来，“不早了，去睡吧。”
  “你也要睡哦！”jason笑嘻嘻地样子看起来格外好看，我被他送出屋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眼别有深意。
  回屋关掉台灯和天花板上的吊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晚风吹起我屋子的窗帘，一阵一阵，有浅浅的月光漏进来。我起身打算把窗户关好，突然看见放在窗台上的那盆桔梗花。
  知母是桔梗，张桔梗也是桔梗，而且知母一发现张医生过来就赶紧躲起来。莫非这二人，有什么关联？
  我正打算低头把知母叫醒，又想着……这么晚了，还是让孩子早点睡吧。合上窗户，转身回到床上，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一丝睡意都没有。
  玄鹤子的死，阿芷的眼睛，七鸢和木无期的邂逅，云不羡的公司，还有后来峰回路转的一切……甚至包括张桔梗和知母的存在，都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突然，但一切看起来又那么合情合理。
  我抬腕看看手表，夜光指针显示着已经是十一点半，明天早上七点要起。虽然现在睡意全无，心中有无数个谜团无数个疑问，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争取明天能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新一轮的摆拍。
  转了个身，打算换个姿势更好地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被子里……好像有东西？掀开被子，发现小知母蜷在一起，感受到我的目光，揉揉眼睛，正抬头冲我嘿嘿一笑。
  我坐起来，问道：“你干什么？”
  “睡觉呀，墨舒哥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闭上，往上拱拱枕在枕头上。
  我把被子整个掀开，“你回你那睡去，我一个人睡。”
  “不嘛不嘛，深哥哥都喜欢我和他一起睡的，不管，我也要和你一起睡！”这小东西竟然还撒起娇来？？
  “你不走我走。”我抱起被子，走到门口，知母别别扭扭地从床上跳下来，抱着一个绿色的小枕头，弱弱道：“好啦好啦，你回来吧，别生气啊墨舒哥哥，知母不是故意的……”
  我看他这样，抱着被子又回去在床上坐下，指着沙发说：“你要是在盆里睡着不舒服，可以睡那里。”
  “墨舒哥哥……”夜里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那个张医生是谁啊，她的味道……闻起来好熟悉呀。”
  我把被子扑在床上，整理好躺下，对他说道：“一个普通医生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不，我就是觉得她特别！”知母就是这样，你越是冷淡跟他说没什么，他反而越是好奇越是要争辩什么。这不，他又跳上我的床，凑近我，看着我的眼睛，特别郑重特别认真。
  “墨舒哥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她就好像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感觉特别亲切，特别熟悉，特别想见到她！但是又不确定她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所以见她的时候觉得特别难为情，怕见到是她，又怕见到不是她。”
  怕见到是她，又怕见到的不是她。
  可不就是这样吗，这种矫情又矛盾的感情，我怎么会没有体验过呢？
  “睡吧。”我一拉被子，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床上的小人儿晃了晃，又跳了下去，脚步声渐渐消失，但过了会儿又细碎地跑回来，垫着脚尖趴在我耳畔，小声说道：“墨舒哥哥，跟你说两个秘密喔~”
  我没有说话。
  “墨舒哥哥，你睡了没有，睡了没有？”
  我还是没说话。
  “那我和你说第一个秘密喔~第一个秘密就是，其实我……没有性别，所以……所以你不用把我当一个小男孩儿的。如果你喜欢小女孩儿，我也可以变成小女孩儿的！”
  “还有啊，第二个秘密，第二个秘密就是……就是我感觉那个张医生，好像……好像我妈妈啊，你说，你说她会不会是我妈妈？”
  妈妈？？？
  我坐起来，倒是吓了他一跳，我问他：“你没有性别，那为什么叫她‘妈妈’？”
  “你没睡？”小知母猛地跳起来，像受惊的猫一样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我俩僵持了几秒钟。
  小知母指着我哇哇大哭：“你看看你，你又哄骗我！！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哄骗我了！！！”
  我掀被下床，拎起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将他扔到花盆里，反手一个结界扣上去，重新坐在床上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任凭小知母在结界里再怎么哭闹委屈，我也不会听见。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很多事情仿佛因为这一觉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