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杰鼎力(6)
作者:
述纲 更新:2023-04-18 13:54 字数:4073
39.4.6
中国 香港
05:55
智者之间的对话往往都很简单,一来一往就像是刻意的惜字如金,然而用词的多少并不是重点,说话时的语气才是关键。也许是微微的一点顿挫,也许是轻轻的一带而过,却在不经意间传递着重要的内容。大凡行走无间的人都为智者,他们不仅行事低调而且反应敏感,而说话的方式也更加的委婉,在多数情况下他们的对话就好像猜迷一般,这在普通人之间无疑是很少见的,因此他们常常会被世俗的眼光讥笑为病人,但事实上却是那些庸人们根本窥不透这些简单对话里面蕴含的寓意是何等的深远。
谈闻和古谱之间的这通电话虽然只进行了三四分钟,但是与他们平时通话的时间比起来,这一次的耗时可就不算短了,因此也就不难想象出他们的谈话内容有多么的复杂和敏感。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起谈闻就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没动,由此也刚好表明了他是多么的全神贯注。的确,谈古之间的对话具有着很高的保密度和重要性,虽然他们所谈的内容只围绕着一个人进行。但是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的神秘背景却极为不同,只因她严重的威胁到了海外的重要特工,她就是正在出访法国的初寅。
谈闻和古谱都不是没有定力的人,虽然古谱的性子稍微急了一些,但是当面对如此敏感的问题时,古谱依然保持着“老帅”的沉稳。不错,眼下的情况实在是过于紧迫了,一来 “买手”和“中间人”尚未脱离危险,二来恰逢“唐笛”正欲化蝶破茧,恰巧在这个时候初寅参与到了一起寓意深远的阴谋之中,其目的之阴险竟是旨在破坏中美俄三个大国的关系。如何处理好这一国际性的事件真是颇费脑筋呐!然而打蛇须打七寸,这个规律始终未变。于是,谈闻首先把着力点放在了初寅的身上,他想一旦摸清了初寅的真实身份,那么就不难把握两头控制中间了。
幸好古谱手上掌握的情报可以帮他做出决断,古谱在听清了谈闻的用意之后当即就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由于事先就已经掌握了“大师”提供的情报,所以她对初寅所下的结论是肯定而且坚决的。原来,“大师”通过亲身观察发现了初寅身上的种种疑点,古谱据此才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先期此人是首鼠两端,而今更是叛变在先,所以,对待她这样一个人绝对不能手软,应当即刻将其列入叛谍的黑名单,并遣海外杀手尽早铲除以除后患。谈闻听着古谱的意见内心感到非常的振奋,他由衷的感谢老一代特情功臣们,正是由于有了他们的无私贡献,才使得后来者在面对复杂情况的时候从不犯难。于是,他听着想着心里忍不住暗自的称赞起来。
常言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句话原本就是用来嘲弄那些粗心大意之人的,除此之外它还有另外一番用意,那却是用来形容周全之人也会有失谨慎的,百密一疏既委婉的道出了此番意思,而此刻无论是直白还是委婉的将它孟用在谈闻身上都是再恰当不过的了。由于他一时专注于与古谱的谈话,因而忽视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像他这种久坐办公室的官员常犯的错误,大凡这一类人都有一个通病,即对随处可见的危险缺乏预见和防范,谁叫他们不专心于运筹帷幄反要犯险临敌呢?。
其实说来也不能责怪谈闻,他原本就是特情组织的高级领导人,他所擅长的是在战略层面上面排兵布阵,而安防这一类的问题本就不该由他操心,由于他们习惯了身在层层护卫之下的营帐里运筹帷幄,而今到了他亲临一线作战的时候便不免暴露出了安防意识缺失这样的短板,并且他还是独自一人孤身犯险,因此出现这样的失误也就再所难免了,而这样的疏忽却是影响深远,他一旦有失其作用形同“斩首”,由此造成的损失甚至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然而,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谈闻却并不知晓,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问题的当口,危险已经悄悄的向他逼近了。
一个身影从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无声的溜了出来,他和谈闻之间相隔了大约七八米远,其间被二三辆汽车隔开了,因此集中精力于思考之中的谈闻很难发现。这个人已经躲在车里有段时间了,此前他一直尾随着陈墨进而才发现了谈闻。他从谈闻影影绰绰的身影上推断这个人的身份地位绝不一般。然后他便见陈墨独自一人下了车,然后蹑手蹑脚的进了街旁公寓的大门。于是,他便开始揣测起陈墨这番举动的目的来。
起先他在跟踪陈墨的时候目睹了贺唐二人火并的场面,随后又看到悄然现身的陈墨,他注意到了陈墨借用贺海的手机发送短信的小动作,于是他当时便推测出陈墨下一个拜访的目标。他想:既然贺唐二人原本就是黄芪的手下,现因发生内讧而双双毙命,无论从表面还是从内涵上推断,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自然离不开陈墨。如此,他真正想要摆平的定然是黄芪这个地头蛇了!因此,当陈墨身影悄然没入公寓大门的时候,他便已知住在这幢公寓里的必是黄芪无疑了。
这个人的身形虽然不算高大,但也强过了一般的东方人,这一点从他的身姿和步伐上面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但是他身体的灵活度却丝毫也不逊于东方人,这从他压低的身形以及轻盈的脚步上已经清楚的得到了证明。非但如此这个人的实战经验也很老练,从他的双脚一落地开始他就将自己隐在了汽车的阴影里,他一路沿着便道矮身前行,一点点的向着谈闻的那辆别克车靠近,很快便来到了紧挨着谈闻的那辆车旁,整个过程既迅捷又安静,聚精会神的谈闻竟无一点点的觉察。
这时那个人已经悄悄的停下了脚步,他单膝跪地的蹲踞在了车旁,同时将手上拎着的那支枪至于胸前,同时机警的望着不远处的那辆别克车的车窗,他在心里面推测道:一旦自己突然冲过去的话,车里的那个人有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此时,天光早已放亮,街灯投放下来的车影已经不算很长,其实就算靠它来遮蔽身影也很勉强,可是这个人却忽然发觉他所在的这辆车旁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原本已经清朗起来的光线在此被明显的遮挡,甚至比起前面那辆车来显得还要阴暗许多,这一下子引起了来人的警觉。
一记警钟忽然在他的心头鸣响,他的眼角余光随即调转了方向,倏忽间他发现身旁的这辆车竟然大开着车窗,黑漆漆的车厢里面幽幽的吸纳了原本明亮的天光。骤然间他的大脑里爆发出了轰响,就像有一列火车紧擦着耳边碾压过去一样。这个强烈的刺激来自于脑垂体下的一个微小的腺囊,它是人体器官中最小且又蕴藏最为丰富的能量,每当有来自外界的刺激作用在感官之上,这个小玩意就会突然的做出反应,它发出的警报通过神经中枢朝着四肢传递,它经过的路径将会成树状分散开来,然后迅速的抵达全身的各个角落。
他的肩部首先做出了反应,跟着通过肘部传递到了腕部,这是大脑在一瞬间所选择的最短的路径,旨在调动那支子弹已经上膛的自动手枪。由于他的身体紧贴着车身,而头部则不可避免的暴露在了车窗的跟前,因此,他要么首先撤身保护自己,要么就近撩臂举枪进击,这是两个不同指导思想下的战术动作,一个冒险而积极,而另一个保险却又消极,但他并不想这么简单的应付这个危险的局面,他的大胆和谨慎将这两者合二为一。这是他一贯的行为特点,由此才奠定了他在无间谍海之中的位置,谨慎小心并不等同于不思进取,而主动进取也不是简单的涉险冒进,因此他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复杂的决定。
就见他将蜷曲的右腿使劲蹬地,同时将身体猛的朝着横向一侧倒去,这样他持枪的右臂就可以顺势撩起,等到他侧卧在地的时候,枪口刚好可以对准了那扇神秘的车窗。这是一个简单却又极有难度的战术动作,完全不在平时的训练大纲里,如何能够完成好这样一个即兴的动作,全凭着自己过硬的基本功和长期的积累,如果不是这个人天赋出众再加上他果敢勇猛,那么,他即便想做也是做不来的。然而今天这个场合却是高手相搏,没个一招两招的绝活谁又敢来凑这个热闹呢?因此,这个人既然想做自然也就毫不含糊,更何况他自己已经处在了下风口,如果不冒险一搏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栽在这个地方了。
虽然想是想了可是动作还得抓紧做,这个人的脑垂体中的警告声音未落,他已经手臂上撩人体侧卧,眼看着那支枪在自己的手中沿一道弧线朝着窗口划落,再只需要那么一点点他攻防兼备的姿势就算摆正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道亮眼的弧线从幽暗的车窗里面划出,跟着一条粗壮的手臂像根钢柱一样的落下,刚好将这个人持枪的手臂隔挡在了半路,这个人惊惧之下刚想做出反应,可还不等他缩回手来绕过那条手臂,他的眼前已经被一支亮闪闪的银枪逼住,他只见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高高昂起的机头随时都有可能捶击而下。
寒意和惊怵迅速的回流,瞬间便冻结了他未完成的动作,他知道此刻再做任何努力都已是徒劳的了,能否寻得下一次的机会就得听天由命了。一霎时他浑身僵硬大脑滞停,脑垂体下的那个敏感的小玩意再也唱不响警铃了。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怎么就懵懵懂懂的撞到了枪口上?而这个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家伙又是哪一个呢?正当一个个的问号从他脑海当中升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鼓,那声音虽然不高却字字响亮,犹如重锤声声都敲在他的耳鼓之上。
“醒醒吧!爵士,这里是中国的香港,她早已不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的鲁莽?”
詹姆士.丹迪斯闻听此话立时心里冰凉,他不由得感叹道:难怪这样啊!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啦!唉!也难说啊,已然落在了别人的地盘上,却还端着一副主人的架子,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爵士”心里想着不由得一脸的羞惭,于是,主动丢了手里的枪,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静候车内那人的发落。这时,坐在前面那辆别克车里的谈闻已然发现了身后的状况,他不由得暗道了一声惭愧,伸出手去揿了下车灯。别克车尾跳动了一下双闪,于是,车里面的人挥了下手无声的说了句:滚蛋!
谈闻透过后视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情形,他不由得暗自笑了笑,心中窃喜道:谁说“版主”滕贤只会查办内奸,我看他涉足谍战也很能干!这不刚刚出阵就露了把脸,等回去之后再当面谢他吧!如此看来,“财神”还是很有远见呐!竟然选了这个人来接班,今后的国安必将更加强悍!想着,他快速的拨通了电话商苑的电话,一阵短暂的忙音过后听筒里传来了商苑的声音,谈闻沉稳的问了下他的情况,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以联络背影了,向他说明我们的立场和应对方案。”
商苑只是请嗯了一声便不再赘言,二人默契的挂断了电话,一场将起的波澜就在这“风尚三杰”的通力合作之下悄然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