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程月来试江导的戏，江导让我单独带她去酒店找他……”
  “后来，江导就开始对程月动手动脚，程月不肯，还要告他，他怕程月毁了他的名声，一急之下就用酒店的台灯敲她后脑勺。结果下手重了，人直接没气了。”
  “那个酒店离我家正好很近，江导就把程月装进行李箱，让我跟她一起找地方把人埋了。结果这一幕正好被一个小孩子撞见，江导为了吓唬那个小孩，把尸体的脑袋当着那小孩的面割了……”
  “嘭——”
  江一川一掌拍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尹茜贝的声音戛然而止。
  “蠢货！埋尸还要找别人的后院，被人看到了也只是吓唬一下而不是杀人灭口，真是比猪还蠢！”
  一旁的罗慎低着头没反驳。
  江传峰确实蠢，不仅他蠢，手下也蠢，派出去杀何苏叶的人，居然只杀了何苏叶家里的一条狗！
  不仅没杀了对方，连那具埋在地下的尸体也没偷回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就是活该！
  罗慎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他劝慰道：“江少，现在不是怪江导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如果尹茜贝只是私下跟警察说这些话倒也还有解决的办法，甚至可以在她出现在警局门口的一瞬间我们就可以先抓住她。”
  “但是现在，门口都是记者，然后全网都知道这件事了，咱们想瞒也瞒不住，要想保江导的话，只能先往尹茜贝身上泼脏水了。”
  罗慎露出庆幸的表情继续说：“还好这个尹茜贝自己也不干净，前不久还出了一个丑闻，我们可以借着这个，降低网上那些人的信任度。网民最容易糊弄了，他们听风就是雨，只要我们脏水泼的好，这件事就不是无解。”
  对于做煽动舆论、颠倒黑白这种事，罗慎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要您点头，我现在就去做，保证让这个尹茜贝偷鸡不成蚀把米！”罗慎自信满满地说。
  “不。”江一川摇头制止。
  “您还有更好的办法？”罗慎好奇地问。
  “我是说，不用再管这件事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对方一把。”
  “对方？”
  “没错。”江一川英俊的脸上一扫阴沉，露出春风般的笑意说：“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个何苏叶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有这么深的敌意，现在我明白了，原来郁结在这里。那结了这个郁结，去了这个仇，再给她比那边更多的好处，她不就愿意过来了吗？而且，我还能给她‘那个人’所不能给的。”
  “那个人”当然指的是墨渊，可是有什么东西是连墨渊都不给的，但江少却可以给的呢？
  罗慎不解地问：“您要给她什么？”
  江一川笑而不语，看得罗慎心里更加不安。
  车子开到机场，罗慎接到了庄园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走过去转告江一川：“江少，夫人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说是人已经醒了。”
  “这么点事，动不动晕倒。”江一川不耐烦地皱眉，挥挥手说：“告诉她，我三个小时后就会去看她，让她好好休息。”
  “是。”罗慎应下，心想，发生这种事，也只有江一川这种骨子里没有温情的人还能好好休息了。
  连自己的亲舅舅都可以舍弃，只为了讨好一枚棋子，这种程度的隐忍，比越王勾践可厉害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跟着江一川做事的原因。
  但同时，他也感到后背发寒。
  江少有一天，会不会因为那个女人，而把自己当成江传峰一样的、可以舍弃的人呢？
  罗慎看向江一川那张温润但棱角分明的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一定会。
  所以，自己一定要尽快除掉那个女人！
  飞机呼啸着起飞。
  云层下大洋彼岸的那头，墨渊一边听着十五的汇报，一边往疗养院里走。
  “之前网上还有几个明显帮江传峰说话的，现在都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整个圈子，没有一个人再敢为一个板上钉钉的杀人犯说话了。”
  墨渊停住脚步，看向不远处草坪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轻哼一声说：“杀人犯？我看没那么简单。到现在为止，你看到江一川有什么动作吗？”
  “您的意思是……他存着大招？”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毕竟是亲舅舅。你盯着公司那边，尤其是老头，他有任何动作随时告诉我。”
  “是！”
  电话切断，墨渊大步朝轮椅上的那个男人走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刚醒过来，怎么就出来吹风？不要命啦？！”
  轮椅被护士转过来，露出那张跟他有点相似，但是非常病态的脸，短短几个月没见，又瘦了一大截，几乎要瘦脱相了。
  男人脖子上贴着滞留针管，努力地弯起干裂苍白的唇笑了下，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他的哥哥墨笙吗？连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墨笙墨渊，他们那位短命的亲妈给他们取的名字，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深渊吗？
  墨渊喉间一苦，别开眼说：“要晒太阳就去阳光房晒，等以后恢复病好了，我带你去海边兜风。”
  “好。”墨笙顿了下，又说：“你别怪医生护士，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墨渊张了下唇，闷声“嗯”了一声，抬脚走过去，接过护士手里的轮椅，把他慢慢往漂亮的尖角大楼里推。
  这个疗养院，是墨炎珩专门给墨笙修的，但他身为父亲，一年却只来看望一次这个重病癌症的大儿子。
  但即便是这样，墨笙也从没跟任何人抱怨过。
  轮椅压过草坪，墨笙问：“这几个月，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
  墨笙有点意外地侧头看向后方。
  “这是有，还是没啊？”
  “算是吧。”墨渊轻咳一声，说：“有个女人……应该说是女孩，还挺有意思的。”
  墨笙愣了下，随即高兴地笑起来，拍了下墨渊推轮椅的手笑骂道：“你小子！谈恋爱都不跟你哥我说！该打！”
  “哥你别误会，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
  “喔？看样子是单相思。”
  “哥！”
  墨渊跳脚，看得墨笙更觉得好笑，“看来我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