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尖叫响起，是来自车内的程母的。
  刚刚追上来的记者们只听到一声尖叫，伴随着一声闷响，定睛看的时候，就看到何苏叶被一辆萨塔纳撞得摔在了地上。
  原本无知无觉的何渺在看到这一幕时，几步走过去大哭起来，她对什么都没有反应，但看到自己姐姐被车撞，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快！去看看人有没有受伤！”
  记者们还是有良知的，虽然有一部分人依旧在“拍拍拍”，但大部分人都非常担心真的出了什么事。
  一群人把何苏叶围了起来，反而让车内的程父程母不知道何苏叶的情况。
  车内的程父怔愣地呆坐在原地，脚下牢牢踩着刹车不敢放开。
  车前一堆的人，以及传进车窗的何渺的哭声让程父面色煞白，好几秒后才喃喃道：“她居然不躲开……她不要命了吗？”
  旁边的程母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除了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还是程父先回过神，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查看何苏叶的伤势。
  然而他刚打开车门，程母的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下了巨大决心说：“你说我们这样，能让月月死得有价值，我不同意！这个小姑娘都能为了那个案子做到这样，我们这两个大人真是没脸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说出去，我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我看你是疯了！”程父压着嗓子低吼道：“你想想我们的儿子军军！”
  程母的声音一哑，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程父甩开程母的手下车，他的脚步踉跄，终于走到了车头前的人群后面。
  有记者拽住他：“是你撞的人？”
  程父点点头，别开那记者说：“我看看她，我看看……”
  何苏叶已经被记者们扶了起来，额角青紫一片，是被车头撞出来的。
  额头是这样，其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伤到了哪里。
  然而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在看到程父的瞬间，直接推开那些扶着她的记者，踉跄地走到程父面前，再次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叔叔！求求你！”
  何渺还在哭着，记者们嘈杂的声音混乱一片。
  程父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求求您了，叔叔！就算不是为了我妹妹，也请为了程月说句话吧！你不能成为第二个凶手啊！”
  第二个凶手……
  扼杀姐妹希望、扼杀正义、扼杀真相的凶手……
  程父脑袋空白一片，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仿佛在天人交战。
  “叔叔，求求您了！”
  何苏叶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无数道闪光灯亮起，程父的眼睛闭了上去。
  再睁开的时候，他眼底有一些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起来吧。”他朝何苏叶伸过手去。
  何苏叶摇头：“您不帮我们，我就永远不起来！”
  程父叹了口气说：“起来吧，你不起来我怎么帮你？”
  何苏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问：“您、您说什么？”
  “你不是要真相吗？我给你这个真相。”程父再次朝她伸过手，问：“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吧？”
  “谢……”
  谢谢还没说完，何苏叶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挤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终于释放出来。
  她知道，跪下来求程月父母的这个办法真的很蠢，但又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
  她在赌。
  赌人性。
  她赢了。
  何苏叶拉过旁边不停大哭的何渺，抱紧了她说：“渺渺，姐姐终于帮你了……”
  何苏叶一边说一边笑，大笑的同时，眼泪却又涌上来。
  愤怒、憋屈、激动……种种情绪都化成眼泪流出来。
  从车上走下来的程母再次落下泪来，但这次是释然的眼泪。
  他们可以不用昧着良心过一辈子了……
  不明情况的记者们纷纷问道：“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帮忙？帮什么？”
  “什么真相啊？”
  法院高高的台阶下。
  江传峰因为被记者们抛下，还没说过瘾的他一脸不爽地吐槽：“这些记者真是蠢，不知道多采访采访我这个被冤枉的人，还追着那个死丫头跑，她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采访的？有我的爆点多吗？”
  江婉枫没好气地走过去说：“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什么叫适可而止你懂吗？”
  江传峰轻哼一声说：“这段时间我受了这么多委屈，今天发泄发泄怎么了？还有，那个何苏叶，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行了行了，一川说了，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得拉拢她。所以那个死丫头的事情，以后你别管了，要是搅了他的事，我可不会再管你了！”
  江传峰不大在意地撇撇嘴：“知道了姐，反事以外甥为重，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
  “对了，我的好外甥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去找何苏叶了，他说事情有点不对劲，你最近给我低调一点，夹紧了尾巴做人！赶紧的，先出去等他。”
  江婉枫话刚说完就看到刚才追着何苏叶的记者又朝这边来了。
  旁边的江传峰得意地一笑，说：“看到了吧姐？这些家伙还是觉得我有爆点。”
  江婉枫不大高兴地说：“什么爆点不爆点的，这种时候是讲这个的时候吗？赶紧走！”
  “别啊，我再跟记者聊两句！”
  江传峰说完就迎着记者们上去了。
  他几乎一瞬间就被记者们包围了，大家看着他的眼睛仿佛闪闪发光，让江传峰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身为著名导演的他，就应该享受记者们这样的热情！
  江传峰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江家的人外貌都很出众，他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对着镜头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双眸含笑地问记者们：“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啊？”
  记者们立刻开口，机关枪似的不停发问：
  “江导，你是用什么方法让程月父母帮你做伪证的？”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杀人埋尸这么多年，你心里就不害怕吗？”
  “是墨家帮你找程月父母做伪证的，还是江家帮你的？”
  “墨氏集团是否有参与本次案件？”
  江传峰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