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作者:
鱼尽欢 更新:2023-04-20 10:10 字数:4250
第38章 没有答案
人在极端慌乱的情况下, 原来是不会哭的。
站在电梯里, 温琅背靠冰凉的电梯壁。此刻的她虽然心里发堵,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可脸上表情却极度平静。
电梯才一停下, 温琅擦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快步朝红色特斯拉走去。摸出手机,朝车门扫了两下, 按下门把手,车门却出人意料地仍旧锁着。
又把手机靠近试了试, 车门还是打不开。她举起手机一看, 这才发现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上午反复翻看视频忘了充电,钥匙卡又在车里的总控台放着,见状,温琅颓然地松开把手。
从差点遇见车祸, 到看见江歇身边站着别人, 从摔坏蛋糕,到手机没电无法开车, 她还真是一件事都做不好。
念头才一产生, 强忍的眼泪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滴落。
江歇于她本就是求而不得, 这是她许久之前就已经知道并且接受的事实。
可就算这样……
可就算这样, 她却还是无法平静地看着江歇身边的位置被其他人占据。
“温琅!”江歇从电梯跑出环顾四周。他不知道温琅把车停在哪,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听见江歇的声音,温琅身子一僵,抬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什么都顾不上,抬脚就往外跑。
江歇正皱着眉朝四周看, 乍一听见脚步声音,连忙追了过去。
要往哪里走,温琅也没想法,她从地下停车库出来,顺着人行道跑到十字路口,见绿灯正好亮起,便混在人流中跑向马路对面。
也许先动感情的人注定要被牵着走。
温琅现在很清楚地意识到,江歇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影响尤为明显。
江歇追在温琅身后,见她慌不择路朝前跑,一颗心始终悬着。单手解开风衣扣子,江歇松了松领带,眼看绿灯读秒开始倒数,连忙加快速度冲向对面。
温琅到底没有江歇跑得快,没几下就被江歇追上。他拉住了温琅的手,接着一使劲,把人拽入怀中。
牢牢把人抱住,江歇心里的慌张才被平息了些。
温琅被他圈住,连忙推拒。抬手用力拍在江歇胸口,可他却不愿松手。
“松开。”温琅强忍眼泪,思绪因为这个怀抱更加混乱。
江歇不愿伤她,任由她在怀里挣扎。多日来的躁郁因为温琅的发香而逐渐平静,他半眯着眼深吸一口。
下巴轻抵在温琅额头,唇齿碰撞后,引起胸腔共鸣,带着些许低哑的发音落在温琅耳边:“温琅……”
温柔的发音,让温琅的手慢慢垂了下来。靠在江歇肩头,眼泪无声落下,最终泅湿了江歇黑色的风衣。
听着温琅小声啜泣,江歇站直身子,像怕她又跑了似的,一手放在温琅手臂上,抬起另一手帮她擦眼泪。
“你听我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江歇而言也是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百般拒绝之后,王婉辞却还是缠了上来。
温琅吸了吸鼻子扭开脸,哑着嗓子说:“你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
江歇听她这么说,心里发堵。带着几分执拗,江歇坚持解释道:“我不认识她,也没有特别的关系,如果有,那就是来自于长辈的单方面授意。”
他微微俯下身,视线和温琅保持齐平,眸中清明一片,除了焦急并无遮掩。
可王婉辞揽住他的手臂,和他并肩的画面却依旧刺眼,让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江歇,”脸上的眼泪干涸,泪痕残留处皮肤紧绷,温琅话音轻颤:“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我们只是朋友,”温琅感受到了从手臂交握处传来的压力,她抬手把江歇的手扯了下来,“就算是朋友,却也无权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江歇受不了来自于温琅眸中的波澜不惊,他俯身再度把人抱在怀里:“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介意!”
温琅感受到了江歇的鼻息,伴着几分急切的呼吸扫在耳边。眼前这的他万年沉稳,何曾出现过眼前这般慌乱。
强烈的陌生感从温琅的心里开始蔓延,相互依偎处承载着彼此的体温,可寒意却顺着温琅的四肢百骸开始扩散。
长久以来,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喜欢的到底是眼前这个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的遥不可及,还是横亘于整个青春并且带着几分幻想的明朗少年。
她的暗恋毫无疑问因为时间空间带着几分道听途说和自我美化,当她真真正正接触到十年后的江歇,心里的不确定变得更为强烈。
喜欢往事还是喜欢眼前这个早就和之前不同的人是两码事,这个认知让温琅僵在原地。
“温琅,我和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类似的误会。”江歇说地郑重,可一个字却都没能传入温琅耳中。
温琅低头闭口不言,江歇不愿逼她,只想把人哄回去,然后慢慢沟通。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江歇低头一看号码,不得不朝远处走了两步,明显在避开温琅。
公交车到站,温琅见江歇不察,便跟着人群上了车。江歇结束通话,一转身,却见温琅背对着他坐在了座位上。
“温琅!”江歇试着追了几步,可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于此刻,他们就像渐行渐远的平行线,不断远离。
江歇喘着粗气停下追逐,看着温琅离去却毫无办法。如果豪门争斗让他乏力,温琅的误解对他如同打击。
攥紧手机,江歇的心忽的一揪。越来越多事正在脱离掌控,朝着尚未明朗的方向发展。
强压心里翻滚的苦涩,江歇转身回到维康。开着车,朝刚刚约定好的地方驶去。
温琅也不知道在公交车上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已经到达终点站。这里没有去晟庭花园的公共交通,她索性朝着家的方向一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她正要进小区,车门开关声响起,接着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温琅背后响起:“veronica.”
温琅回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阿方索。他穿着冷色调的西装,脸上没了标志性的轻佻。
“好久不见。”温琅走到他面前,朝他露出一笑。只是那笑容里的勉强和疲惫,让阿方索不由皱眉。
“明天我就要回西班牙了,想和你告别。”这些日子,阿方索其实不止一次出现在温琅身边。见她总和江歇并肩,便打消了打扰的念头。
得不到本就让人心情复杂,更何况看她和别人言笑晏晏。
温琅没能察觉到阿方索情绪的变化,只当这是好友之间的话别。她想了想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朝阿方索说:“我请你吃饭。”
就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日料店,温琅和阿方索坐在铺满榻榻米的包厢里。生鱼片和寿司没多久就上来了,配上刚出锅的天妇罗,两个人手边一人一壶清酒。
温琅并无胃口,可见阿方索并为动筷,便夹起三文鱼沾了些酱油和芥末。冲鼻的辣意让她轻咳出声,阿方索伴着几分紧张把大麦茶递到她手边。
很明显,温琅不快乐。
“怎么了?”倒了一杯清酒给温琅,阿方索拿起酒杯先喝了一口。轻轻柔柔的酒意并不会让人喝醉,只是回味中的苦涩,令他不得不又喝了一口试着压制。
温琅看着眼前的味增汤,沉默了半天开了口,没能和其他人言说的心情,此刻急需有人倾听。
江歇到达约定好的茶楼,到达指定包厢,抬手轻敲三下,坐在里面的人说了句:“进来。”
推开门,穿着枣红色唐装的温若锦正坐在主位上,岳蓉陪在身旁。
“叔叔阿姨。”江歇颔首问好,坐在他们面前。表演茶艺的女孩把泡好的茶放在他们面前,关门离开。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温琅不在,温若锦身上毫无平日憨厚,双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果然和我们所想的一样,王会长只是嘴上答应签约,却一拖再拖。”早在江歇决定继承遗产的那天,他就和温琅的父母联手了。
江兆动的人不仅仅是江歇喜欢的人,还是温若锦的掌上明珠。这口气,温父温母并不打算咽下。
这些日子,江歇假意寻求多方合作,故意放出急于合作的讯号,为的是把暗中支持江兆的人都依次筛出来。
“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说着,岳蓉从平板上调出几张照片放在江歇面前。
江歇一张张翻看着,唇边浮现玩味的笑。
中午才一起吃过饭,甚至陪他过生日的王婉辞,现在就已经和本应在家禁足的江兆搂搂抱抱。
岳蓉接着又从手机里翻出一些照片递给江歇,视线落在相拥热吻的人身上,眼里闪过几丝狠戾。
“王婉辞是王会长为了得到你那5%使的美人计,而王婉辞又和你想扳倒的江兆纠缠不清。眼前这局面,还真是有意思。”岳蓉语气冷淡,丝毫不见平日温柔。
一想到让江歇和温琅产生误会的是一条看似无害的美女蛇,岳蓉不由冷哼一声。
明暗相交,这是一个互相制衡的局,不到最后,胜负难定。
温父看着江歇堆积在眼里的疲惫,不由放轻声音说:“琅琅那边有我们,就是接下来你还要受点委屈。”
江歇沉思了一下,喝下温父倒进来的茶说:“为了此后都不会再有麻烦,值得。”
“十年?”阿方索听温琅说她喜欢江歇并不吃惊,却在听见时间时不由反问出声。
温琅见他悠地坐直身子,甚至声音加大,又喝进一杯清酒。
“没错,十年。”温琅沾着桌上水迹写了一个十,一横一竖容易,可换算成三千多天却并不易。
“alfonso,你说我喜欢上的是残存在记忆里的美好,还是十年之后出现在我身边这个真真切切的人?”温琅看着阿方索,眼里浮现出些许无助。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千遍,却迟迟得不出一个答案来。
这句话让阿方索如遭雷击,他对温琅的喜欢,何曾不是短时间的相处外加长时间的思念。虽然时间长度不同,可温琅的疑问何尝不是他并不能迅速得出答案的部分。
没有答案,两人安静对坐,手边空出的酒盅越来越多,直到本就疲惫的温琅伴着酒劲趴在桌上睡着。
阿方索看着温琅侧着脸的睡颜,强压着的迷恋这才肆无忌惮地浮现在他那双湛蓝的眼眸中。
其实温琅心有所属并不是毫无痕迹,只是当时他正陷入暗恋,没能仔细思考。
那一年,温琅疯狂挣钱,她曾说过她要攒钱去找一个人。现在阿方索大概能猜到,那个人可能就是江歇。
“langlang~”阿方索爱极了这组叠词,每次说起,如同落下轻吻在温琅秀气的侧脸。
“我曾不止一次说过,你是我的公主,是我的天使,可是你可能从未信过。”温琅的睡颜透着几分乖巧和诱人,虽然阿方索自诩情场高手,却分毫不敢做出越界的举动。
“我因意外断送了运动生涯,是你让我去记录那段难忘。之后我的人生以另一种姿态重新焕发生命力,全都因为你。”
阿方索看着温琅,目光极度柔和,没了平日里伪装的花心和轻佻,终于能把爱意和盘托出。
“你可能不知道,你离开那天我追去机场的时候有多么狼狈。”回忆起大雨滂沱的那天,阿方索苦笑一声。
他本来想在小说得奖那天和温琅告白,可谁知得到的是她离开的消息。
可能从一开始就早有注定,某些事情一步错过,就再也没了能够走到一起的可能。
正想着,阿方索手机响了。按下接听,陌生来电竟然来自江歇。
江歇此刻正站在温琅小区的保安室里,听工作人员说温琅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离开了。这个人是谁,江歇一下就猜到了。
“她在哪?”江歇的问句透着疏离,他和阿方索自然亲不起来。
“伤她心的时候,你怎么不多问问自己,她为什么难过?”虽然嘴上不饶人,可阿方索还是拍了店名给江歇发了过去。
“十五分钟赶到。”收到彩信,江歇一脚油门就往日料店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