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心里喜欢唐婉吗？他不敢承认。可要说他不喜欢唐婉吗？他也不敢承认。
  本来刚从警局出来，他还真打算挖完东西之后在这个挂名大学里多逛一逛，看看风景散散心的，却没料到能碰上唐婉。
  他几乎不来学校，唐婉也几乎不来学校，难得自己起兴来一次，居然还能撞见唐婉，这他妈的，得是多大的概率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偶遇？
  他刚才是骗唐婉的，这个华海中文大学他一共就来过三次，第一次是刚接任务的时候提前来做好安排，第二次是唐婉在校园中的时候遇到了针对性的部署，第三次就是这一次来挖东西。什么本科时候常来散心、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发呆的，统统都是扯淡。
  他几年前还在西部丛林里砍砍杀杀呢，连华海中文大学是个啥都不知道，还能在这一个人发呆？
  一个人发疯还差不多！
  “老公，马上就进入明年了，距离咱们俩的婚期又近了一步耶！”
  “是啊，马上就要毕业了，距离我吃了你也又近了一步啊。”
  “哎呀讨厌！你坏！”
  “嘿嘿嘿。”
  “那，我到时候是不是羊入虎口了啊？你可得好好疼我哦！”
  “疼，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哈哈哈哈哈！”
  “讨厌，你怎么那么坏啊！”
  “哎呀，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绵羊变母猪、依人小鸟化身凶恶老鹰啊！到时候你就成了吸血虫，我就成了你的宿主，没事干了你就吸我一口，有包想买你就吸我一口，有事没事你都吸我一口……哎哎哎别打我！哎呀！”
  “我打死你！！”
  林萧看着这一对跟唐婉一样年纪的情侣打打闹闹地从身边走过，不由得长叹一声，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糖尺”的音容笑貌。
  “擦。”
  狠狠地摇了摇头，林萧身心一震，不能再沉浸在这种情情爱爱的世界了，掏出手机给刘光打电话过去。
  “林老弟，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电话一通，刘光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先前在警局里的时候，刘光接到程飞龙的电话之后就打给林萧确认情况了，林萧当时就跟他说等他办好事情了两人再汇合去救程飞龙。
  至于那个小子那边当然就是隐瞒了。
  “刘哥，我现在去找你吧。”
  “行，那你来我办公室。”
  林萧开车出校门的时候路过教学楼，偶然往外一撇，却是发现一个曼妙而熟悉的背影，此时正站在单独设立的教务室外面，前后犹豫不决的样子。
  “唐婉？！她怎么在教务室外面？”
  这个教务室就是另外的一个教导处，是校长应教导主任的要求，单独在教学楼的一层临外位置设立的一个办公室，专门给教导主任办公用的。
  说白了，就是教导主任走后门儿给自己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办公室，能一直看到好风景罢了。
  当然，至于这个风景是人文风景还是自然风景那可就不好说了。
  “哎哎，干什么呢啊？！有病吧？”排在后面的车主把头伸出来一阵大骂。
  “滴滴滴！”
  “睡着了还是玩手机呢？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就是啊！不走赶紧让路啊！别他妈挡路啊！”
  “你不动弹我们怎么出去啊？学校里还有堵路的傻批，真的是！学校的录取标准真是下降了！”
  “啥人都有！”
  林萧听见后面车主的谩骂，微微一叹，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微微摇头，把车开走了。
  大学里的美女多得是，身材相像的也海了去了。距离这么远，又有灌木叶子挡着，大家都穿着羽绒服，把曲线挡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是他看走眼了也说不准。
  而且，他从亭子走过来提车开走，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唐婉说不定还在三食堂吃饭呢，哪能跑教务室来？
  他可不信唐婉会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去找教导主任问他的资料。
  同一天偶遇唐婉，又在离开的时候看见她在教务室门口等着，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警察兄弟，能给我一口水喝吗？我要渴死了！”
  小黑屋里，程飞龙有气无力地朝着外面喊道。
  这已经是他第不知道第几百次呼唤了，然而外面的警察们就好像是聋了一样，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话。
  程飞龙甚至都怀疑这帮警员是不是都是聋子，一个个都忘带助听器了。
  “啊……舅舅你咋还不来啊？！”
  程飞龙眼睛一闭，脑袋一仰，感觉整个人都要颓了。
  他已经在椅子上被铐了好几个小时了，给刘光打电话也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舅舅刘光还没来，莫不是被重要的紧急事情给耽搁了？
  日啊！怎么这大事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啊？这不是闹呢嘛！
  舅舅偏偏还正直，没告诉过他身边的哪个人脉，他想找个别人帮忙都不行。
  “啊！老师岂不是更惨啊？”
  要是让他知道，他苦苦等候的刘光此时正和他原以为和他一起“共患难”的林萧喝茶呢，他会不会气死？
  “老弟啊，来，尝尝这个。”刘光亲手为林萧泡了一壶茶，“这可是有人专门送来的金骏眉，别人想喝还没这个机会呢！”
  林萧武馆开业的时候，刘光是带着警卫去的，所以他们都认识林萧，在他来的时候没拦着。
  “好茶！”
  林萧懂个球的茶道，装模作样地啜了一口，夸赞了一番然后就切入了正题。
  “刘哥，关于武术大会的事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武术大会？是请帖的事情吧，没事儿，你就放心参加吧！请帖是哥给你要来的，绝对出不了差错。”刘光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到时候你也不用顾忌什么，直接去就行了。有什么事儿你到场上再和我沟通就好了。”
  “啊，对，镇天那边我也给你沟通完了。”他见林萧又要张口，以为是面子的事儿呢，“面子上你不用在乎，不都是自己人嘛！”
  “呃，不是，是燕平那边……”
  “嗐，燕平那边不来了，说是自己在燕平有不少事情没处理完，也走不开，所以这次武术大会就不来参加了。嘁，什么叫有事情没处理完，老弟我不瞒你，他们根本就是没瞧得起咱这办的这场会！奶奶的，他燕平多个屌？天子城下他也是咱华海分部！”
  林萧听见他这话狂汗，大哥，你好歹也是华海的一把手啊，咱说话权威着呢，注意点撒？
  “不是，刘哥啊，我要问的不是这些……”
  “啊，是你今天和小龙遇见的那伙人吧！我知道，他们那伙人是……”
  “刘哥！”林萧皱着眉头打断了他，“我要问的不是这些！”
  “哦？那好，你说吧。”
  长呼一口气，林萧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刘哥，我打听到这次武术大会，似乎是燕平那边的意思？”
  刘光听到他的话，沉吟了一下，闷声问道：“你从哪来的消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林萧没明说，跟他打了个哑谜。
  刘光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我还听说，参赛的所有人，都被特殊下令，而且还是明令保护了，是真的吗？”
  刘光深吸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
  刘光沉默。
  “好，那我换个问题。这个武术交流大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沉默。
  “背后是否有人故意设计指使？”
  沉默。
  “这些参会的人都是棋子对吧？甚至我可以说，他们是祭品，对吧？”
  还是沉默。
  亏得刘光办公室周边没有任何人，就连秘书都在隔壁，而且整间办公室隔音相当好，不然要是别人看到自己的一把手居然被问人劈头盖脸一顿问，跟审讯一样，肯定会惊讶得张大了嘴。
  而且，被人如此审问也就罢了，刘光书记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就是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叫人来把这人赶走，这人难道是更高级的领导不成？
  再看下去，审问刘光书记的居然是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小伙子！这哪里会是什么更高级的领导？
  如果刚才就张大了嘴，那怕是现在下巴都得掉下来！
  “老弟啊，有些事情……”
  “刘哥，我懂，你啥也不用说了。”林萧摆摆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信你。”
  刘光猛地抬头看向林萧，神色肃穆。
  “走吧。”
  “嗯？”刘光一愣。
  “不救你外甥去啊？我估计他都要被绑哭了。”
  眨了眨眼睛，刘光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拍了拍林萧的肩膀：“谢了老弟。”
  “我可什么都没干，你谢我干啥？”
  两人对视一眼，刘光呵呵一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手一挥，示意他出发。
  ……
  唐婉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又恢复成了最初那个婴儿睡姿，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大地的银装，贝齿轻咬下唇。
  要不，就去陪他们吃一顿饭？
  到时候自己要求在公共大厅里吃，人来人往的，他们也不好做什么吧？
  那可是毕业证啊！